第163章 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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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北堯住院的消息唐展秋也很快得到了。
她隻身來到病房,昂首挺胸的模樣讓人恍惚,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她臨時頂替by董事長位置的傲氣。
她無疑也是驕傲的,即使如今程家蒙此大羞,也依然容不得別人看不起。
“離婚。”這是她對程北堯說的第一句話。
程北堯已經起身,靠著病床在看文件,有些乏力的抬眼:“母親,事情還沒有查明。”
“還要怎麽查明,”唐展秋不可思議,“我看發布會上你們都沒有否認這是p圖,照片是真的吧?真相就是外麵傳的那樣,對不對?”
她推開侍者遞過來的水杯,怒意昭然若揭。
她一向優雅,也早已不問世事,奈何許知非的這件事情鬧得太大,她不想知道都難,何況連程家都來了質問,可謂臉麵丟盡。
她對許知非報以再大的寬容也統統消失。她在病房內坐立難安,“你和她的婚姻很早就有問題,我作為這麽久的旁觀者是看得清的,我不插手,以為你們能處理好,結果呢?”
“你告訴我,現在by的股市起伏要怎麽平息,各項合作損失要如何彌補,外資和政界一直對你虎視眈眈,這一次你要怎麽守住!”
程北堯安靜著聽母親講完,表情淡漠著摘下眼鏡丟到一邊,“我能守住。”
唐展秋是真的生氣了,她可以忍受許知非不好的家庭,可以忍受她不好的學曆,對溪溪不是那麽好也不要緊,可、可、可這不代表她可以藐視一切當著全世界出軌給程家蒙羞!
良久,唐展秋望著自家兒子不好看的臉色開口:“你父親要是知道了,也不會同意你繼續這段婚姻的。”
提到了程父,男人猛地投射過去一記眼神,連唐展秋這個做母親的也被一凜,止語。
“父親不會不明事理。”
唐展秋冷笑一聲:“這根本就不是不明事理的問題,我問你,她要是真的和別人發生了關係,你今後與她相處,不會覺得難受嗎?”
她的兒子她了解,從小到大,用的所有東西都要最好的獨一無二的,如今許知非與別人有染……
程北堯的喉結滾動,心裏是一陣一陣的抽痛。
誰來奪他江山都可以,拿得走就給他,唯獨不能碰許知非,有關她的任何事,盡可以不費一兵一卒,讓他丟盔棄甲。
見他不語,唐展秋狠心道:“寧娶從良妓,不要過牆妻啊北堯!”
“砰”
劇烈一聲響,是程北堯猛地將床頭櫃所有東西掃到地上的聲響,他如同被關在籠子裏的困獸,被激怒了,渾身暴戾,對誰也不留情。
他一字一頓:“您不能這樣說她!”
此時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許知非重重靠在牆上,呼吸急促的起伏,大概是牆壁太涼了,她觸碰上去竟然有點想哭,目光空茫,從最底層拎出一個理由安慰自己,該慶幸,這裏是vvip病房,周圍都沒有人,沒有人看見她的失態。
不知過了多久,裏麵唐展秋講:“你真的不打算離婚?”
“……”
許知非慢慢的,慢慢的,將手裏拿著的那張診斷書一點點揉皺,最後緊緊扣在掌心。
*
很快見到了沈浪,他作為被程北堯安排在許知非身邊的“臥底”,突然消失太久會讓人起疑的。頭頂有暖陽,許知非站在醫院外,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頭一次生出了一些茫然的錯覺。
上了車。
“你怎麽樣?”
“死不了。”沈浪遞給她一袋吃的,片刻湊近仔細凝視著她的眼睛,“你臉色怎麽難看成這個樣子。”
許知非反手探他的體溫:“那些是什麽毒品,有沒有後遺症?”
沈浪捏著她的下巴一笑:“擔心我?”
“沈浪。”
“我沒問題,現在能跑能跳的,也沒有癮,吉尼醫生飛回來給我診的。”沈浪見她不吃,自行伸手將袋子拆開,喂到她嘴邊,“我是在一家咖啡廳中的毒,已經讓人去找線索了。”
“還有是誰散布出去的照片也已經找到了ip源地,隻是地址在國外,要找到人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許知非沒有食欲,看向車窗反光裏的自己,幾乎要認不出現在這個狼狽的自己。
“姑娘委屈了。”沈浪就是見不得她這個樣子,反手在她額頭上一拍,又捏捏她軟軟白白的耳垂,是安慰:“照片在網上已經全部刪幹淨了,全市發行的報紙也已經燒毀,我會找到背後策劃者的。”
也有咬牙切齒,沈浪何曾不是把許知非捧在手心裏,如今私照曝光,他也氣,更恨。這一點上,他和程北堯殊途同歸。
“傅薔薇找到了嗎?”許知非問。
“……還沒有。”沈浪的唇角弧度以一種妖異的弧度往上勾起,“我會找到她的。”
沈浪沒有和傅薔薇合作,但能確定毒是在那天與傅薔薇見麵的房間中的。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沒意思。
——有意思。
——我不會和你合作。
——怕是由不得你。
沈浪低估了傅薔薇的手段,也萬萬沒想到她敢動這樣的手。
我們來說說沈浪吧,程北堯得到的那份資料當然是假的,他是真正在美國留學多年,和國外各種黑手黨黑幫都交過手摸爬滾打過來的,野心膨脹下不可能任人宰割更不可能這樣白白被人算計。
以為傅薔薇懂的,他的底線是許知非。
沒想到她這麽愚蠢,居然真的敢動他的人。
沈浪陪許知非在街邊的長椅上坐了很久,棉質長裙垂落在腳踝處,穿的是白色的運動鞋。
遠處是一片潮起潮落的海,她靜默著,聽見他有些漫不經心的講:“要不然,就借此和程北堯離婚吧。”
許知非的眼睫毛顫動了一下,“這個時候離婚嗎?”
沈浪目光鋒利:“是時候了朵朵。”
當初他們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嗎?一直都在說再等等再等等,等到輿論爆發的頂端,他們等過了顧餘渺傅薔薇甚至溪溪事件,到現在,輿論會在許知非這裏到達頂端,在意料之外也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但誤打誤撞,這無疑是個好機會。
聞言,許知非在鴨舌帽下微微眯眼,看向遠處海邊的落日餘暉,明明是非常微弱的光,卻無端刺得她眼瞳疼痛,想流淚。
*
後來的幾天,許知非沒有再和程北堯打過照麵。
她住在澄園裏,什麽也不問,在莫零不定時傳來的消息裏得知他的行程,真的很忙,by如今可謂是四麵楚歌,一個危機解決了,還有另一個危機在伺機而動,人人都在看程北堯能守到什麽時候。
有傳聞,如今by資金鏈已經有些接不上軌,程北堯自己填了不少錢進去,外資看準時機拋出了“橄欖枝”,試圖在這個時候入股by,得到那數億的股份。
莫零要講,許知非就來者不拒的聽,終於在這一天,聽到了公事外的新聞。
有記者報道,程北堯身邊有了一個新歡。
寫得天花亂墜,據說對方也是位女記者,在跟蹤報道程北堯與她的新聞時纏上的,程北堯商場情場雙雙遭遇滑鐵盧終於堅守不住,在一個夜晚忍不住衝她宣泄了情緒,爾後,有了一係列緋聞。
都在傳,他對許知非失望了。
不管報道屬不屬實,這個女人確實存在,許知非親眼見過。
by的頂層裏,許知非坐在空蕩蕩的會議室裏,她也不打算見程北堯,隻是麵對落地窗外發呆,有人敲門,是一位抱著攝像機的女孩子。
很嬌小,短發,一點也不像許知非。而程北堯從來不會允許無關人士來by的頂層。
她很禮貌,“請問你是程太太嗎?”
許知非討厭明知故問。
“我和程先生的緋聞不是真的。”女孩子軟軟的解釋。“是我為了報道一直纏著王特助,今天程先生也不在by。”
他的行程她比許知非了解。
許知非不與她說話,她也能自己聊起來:“我第一次見到程先生的時候是在國外的機場,那時候你主動回應與程先生結婚的消息,在微博上。當時第一家報道的媒體就是我們,機緣巧合我采訪到了程先生。”
那時候他麵對鏡頭眼裏全是愛意,他說:“是,她是我的小妻子。”
作為親曆者,毋庸置疑,她能確定程北堯很愛許知非。
那麽許知非麵對如此良人,她怎麽能……出軌呢?
夜涼如水,許知非躺在床上毫無困意,她等了這麽多天,終於等來了門開的聲響,與此同時撲鼻而來的是濃重的酒味。
微涼的大掌溫柔的從背後撩起她的長發,隨即,輕柔的吻紛紛落在她的脖頸、側臉、耳垂上,帶著令人瘋狂的情欲。
她聽到他親密而微啞的呼喊,朵朵,朵朵。
許知非背脊僵硬,好一會兒,她終於放軟下來,抬手回擁男人,他俯身撐在身上,一雙攜帶了醉意的眼睛如同冬日的寒星,看得許知非心虛又絕望。
半是清醒半是醉,他講:“我沒有出軌。”
醉酒後帶著孩子般的委屈:“我和那個女記者沒有關係的。”
這是這麽多天來,他與自己第一次親密接觸。
他有底氣和她解釋,她呢?
許知非沒有。
程北堯在胡亂脫她的衣服,睡裙揚手就給撕了,他在急切的想證明些什麽,許知非任由他動作,悶哼一聲,之後男人的動作突然止住,他不跟她對視了,片刻抬手緊緊抓住頭發,摁著眼睛,這回許知非聽見了他的悶哼聲。
這也是他在麵對她的時候第一次失態。
兩人僵持這個動作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以程北堯摔門而去告終。
許知非躺在床上,心裏蔓延開無邊無盡的荒蕪。
黎明破曉,外麵的桃花依然開的如火如荼,許知非終於起身,她站在浴室偌大的鏡子前,慢慢給自己化好妝,鏡麵倒映出她精致的麵容和完美的弧度。
她用回了那部老年機,垂頭一個鍵一個鍵的在編輯短信。
收件人是程北堯的私人電話,是他當初給她的——隻要她聯係,他就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的號碼。
手指停在發送鍵上很久,最終還是摁了下去。
——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