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非沒有第一時間將離婚協議公布於眾，也沒有立刻用by第二股東的身份進駐by高層。

    回神以後，遞給莫零一個信封：“將它送到程先生手裏。”

    莫零作為主角身邊的人目睹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如今一刻，眼淚差點下來，還以為裏麵裝著什麽煽情的離別信。

    並不是的，裏麵隻是一份，許知非之前去醫院做過的檢查結果，上麵醫生診斷，她並未遭受過任何性侵，更沒有任何性.愛痕跡。

    下麵的時間日期是2017年3月25日。

    在程北堯生病住院的時候，她甘願放低身段放下尊嚴，去做的檢查。

    那天她在房間外，聽到程北堯對唐展秋說，為什麽之前她能一而再的容忍傅薔薇，卻不能原諒許知非這一次。唐展秋痛心疾首的回複：寧娶從良妓，不要過牆妻。

    紙張被揉皺了，多少情緒夾雜在力道裏。

    最後還是將它一點點撫平，折好，交給他過目。

    許知非要告訴程北堯，即使是到了這個地步，自己也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的地方。

    沈浪處理好ch的內部問題便飛回國內，知道了許知非沒有按照計劃就開始動手的消息，原來有些生氣的，看到成功的結果，再看許知非的臉色，脾氣也就下去了。

    辦公桌前，與她對視：“離了好。”

    他微微側頭，漫不經心的玩她的一支筆：“朵朵，我這個人呢，不行善事，對女伴沒什麽多大的要求，你的從前我不計較，但是你的今後，必須在我的羽翼下。”

    轉筆功夫不到位，鋼筆“啪”的一聲摔在桌上。

    許知非學著他的樣子漫不經心，“知道了。”

    一記摸頭，滿意一笑：“乖了。”

    於是在很多外人看來，許知非如此決絕的和程北堯離婚，那個樣子簡直像是去玩了一個遊戲，再幹淨的抽身而出，沒愛過一樣。

    也有人說她絕情。她床照滿天飛的時候程北堯那麽護她，如今by出了事，她竟然直接離婚。

    你看程北堯最行的行程裏，麵容多憔悴。

    他還是出來維持大局了，by的困境卻未解，程北堯一改往日作風，遲遲不做一些對by有利的行動，新聞滿天飛，說中國股市在首富程北堯的帶動下很可能會出現肥尾效應，大意是指，原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會提高概率，很可能要上演，發生大震蕩。

    果不其然，4月13日，期市，匯市，股市三市齊跌。期市下挫百分之三，匯市大跌600點，股市則從3000點泄到2300點。

    肥尾現象出現了——大量用戶紛紛棄盤出逃，包括對by的各項股票。

    棄盤的用戶大多有各項質押，如今質權改變，不得不斬倉出逃。

    不僅by，整個市場都亂了，包括騰越和周氏。

    沒人知道程北堯這些日子在by大廈的頂層會議室裏，下的一個個決策是關於什麽。

    截至收盤，by股票進入冰點，前所未有的災難。

    4月13日夜晚，在by的辦公室裏，唐展秋這樣優雅的女人，聽完程北堯的決議，下意識將文件摔下，“我不同意！這是你父親，花了大半輩子打下來的江山，也是你小舅舅和我一起，拚命守了這麽多年的集團，還有你，你付出的比我們都要多，你現在跟我說……說你要……”

    一口氣不上不下，氣的發抖。

    男人步伐穩健，唇線緊抿，他的麵前，是莫零送來的那個信封，裏麵的內容已經看過了，心髒因為疼痛而變得麻木，最終一點點扯起嘴角，“母親，我不能再自私下去。”

    “這不是自私，這是你的責任！”

    “我甚至連我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談什麽擔負責任。”

    “……北堯……”唐展秋語氣弱下來，她近日已經得知了一切真相，理智和感性都讓她心疼許知非，更心疼那個孩子，可程北堯要做的，關乎一個男人所有的尊嚴和底線……

    程北堯微微躬身拾起那個信封。

    “您就當是，我作為父親，送別那個孩子的，唯一一件禮物。”

    莫道男兒心如鐵，君不見滿川紅葉，盡是離人眼中血。

    *

    4月14日上午，第一則新聞爆發，許知非以百分之四十的股權率領團隊進入by，有照片流出，在高層會議上，許知非與程北堯握手，兩人皆麵無表情。

    當日沈浪就以下屬的身份跟在許知非身後，程北堯坐在主位上，望著曆練的男女一同走進辦公室，嘴角微微抽搐，眼神裏的波瀾十分平靜。

    由此，by打破一人集權的局麵，金融界的眾人驚呼，看見誰都不會比看見許知非來的驚訝。程北堯和許知非沒有簽署婚前協議嗎？在這之前程北堯家財萬貫，就這麽答應離婚，讓許知非拿走了半壁江山？

    原本是枯燥又無聊的數據分析，夾雜了不同的人物，瞬間紛呈起來，比電視劇都有趣。

    外人可能無法感受到，將商業帝國拱手相讓有多震撼人心。不隻是錢財，還有時間精力以及，情義。

    當天不多時，第二則新聞爆出。程北堯與許知非在進行股權交接時，出了一些狀況。

    許知非低頭剛簽下一個字，突然猛的起身，烏黑的眼睛不可思議的瞪著程北堯，“你什麽意思？”

    兩人自s市後的第一句交談。

    沈浪立刻上前，拿起那份文件，他還是怕的，程北堯太狡猾。

    等看出端倪，卻跟著狠狠皺眉，因為上麵的文件不止一份，還有一份是讓渡書，包括期權、股票、股權等等，那是整個by的命脈，程北堯在上麵寫，全部無條件贈予許知非。

    不是半壁江山，是整個江山。

    即使目前市場混亂，不管是程北堯還是by，依然有一席之地的。程北堯居然，做到如此地步？

    這簡直是不費力的一個驚喜，許知非握著手的筆在抖，她太驚訝，就好像你拚盡全力，想得到自己要的東西，卻在最後關頭，對方突然非常大度的將一切全部送給你，無所謂的姿態，好像這些對他而言，無關緊要。

    一拳打在棉花上，莫過如此。

    許知非將自己的情緒歸結為他對自己的藐視。

    才發現，程北堯今天甚至沒穿正裝，裏麵是一件黑色襯衫，領口解開一顆扣子，脖頸往上，依然是那副妖孽的模樣。

    他負手而立，眼神延伸，看上去有些漠然，許知非沒在他臉上找到任何在意的神情。

    殊不知，程北堯隻是怕在這麽多人麵前流露出脆弱，再被她一腳踢開。

    優雅而緩慢的合上筆蓋，將筆放在桌上，合約上他已經簽下他的字。

    絲毫不拖泥帶水。

    同樣是混跡商界的人，沈浪看著這一切，幾乎看出敬佩來。

    如果程北堯不是和朵朵有千絲萬縷關係的男人，他們或許會有合作，並且會合作的十分愉快。

    可惜。

    許知非扣緊冰冷的筆，直視他：“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男人嘴角微揚，有點苦澀的，“知道。”

    基於他們產生分裂之前的原則，如果許知非提出她想要by，程北堯或許也是會將她一步步培養起來，再將by交給她的。

    如今事態發展在意料之外，不過不要緊。

    她要，何時何地，他都給她。

    “你不後悔？”

    “你簽字吧。”

    媒體手裏的攝像機迅速拍下這一幕。

    許知非沒有立刻簽字，她主動提出，要和程北堯私下作談。

    她先轉身出去，路過沈浪時，他扣緊她的手臂，許知非低聲，“我有分寸的。”

    程北堯的私人辦公室裏，空空蕩蕩，很多物品已經收拾好，他是早就準備好了，要將這幢大廈和整個by，給她。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憐憫，你該知道，如果我借by百分之四十的股權加上慕北和ch一起聯手，by依然會到我手裏。”她擲地有聲。

    奪過來，和他送給她，意義差的不是一點點。

    “我知道。”程北堯眼睫微垂，投下一小片陰影，聲音也輕，“你別誤會，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隻是……想做些彌補。”

    “這些天，我將之前對by做的，一些不幹淨的產業，都給剔除掉了，你不要覺得髒，這裏沒有垃圾了，你……不要嫌棄。”

    許知非的背脊狠狠一僵，何時聽過程北堯如此低聲下氣的語氣。

    漫長的靜默，許知非眼前突然有些模糊，她轉身要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很響。

    程北堯的喉結微動，“如果能回到五年前。”

    高跟鞋的響聲一停。

    他艱澀的繼續：“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和孩子的。”

    她走遠了。

    此時兩則新聞已經發表，外界一片嘩然。

    程北堯讓位，by送人。大手筆到讓人想都不敢想。

    誰會想到，程家這樁令人矚目的婚姻，最後居然是程北堯這個商界霸主宣布淨身出戶，讓許知非賺的手累。

    是夢嗎？是愛吧。

    男人立於已經不是自己的地盤內，視線落在長長的辦公桌上的那盆經曆了枯萎，又長出嫩葉開出花苞的茉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