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你們不會還不知道吧(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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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程北堯在辦公室站了很久,應該是最後一次在這裏了,最後一次看著陽光一點點從磅礴的高樓消失,心裏反而像是卸下重擔,但始終空落落的,風一吹死命的冷。

    新聞爆炸,程家那些人應該很快就會找上門來質問。

    4月15日,許知非用最快的速度進入by,並召開新聞發布會,正式宣告by易主。與此同時的,股災平穩下來,應當是ch停止攻擊。

    沈亦看得生氣,如果不是程北堯放棄對ch的狙擊,他們怎麽可能如此耀武揚威。也想不通,明明知道沈浪就是ch的執行人,怎麽,程北堯還如此大度將by讓過去。

    要彌補也不是這樣的彌補,在沈亦看來,程北堯這一波,用力過猛,失了分寸。

    電視上的許知非身著幹練女裝,絲毫不介意外界怎麽評價她,麵對鏡頭笑容得體。也是,除去私事不提,商界裏來講,既然許知非敢接下這個重擔,就證明到底是有能力的。

    你看by的困局這麽快就解決了——ch停止攻擊和收購,還在私下裏化作買方連續吃掉賣盤,跌停板被打開,股價也開始上揚。

    許知非知道這一切是沈浪在背後助力,對於她,他永遠傾囊相授,不吝各項資源。

    許知非在by當家做主,有很多程北堯的擁護者紛紛想要離職,最後不知道是為什麽,還是留了下來。然而他們留情,許知非不。

    僅僅是三天的時間,許知非忙前忙後,by的大致管理和運營早在從前程北堯對她不設防時就了解的一幹二淨,如今真的拿到最高權利,她絲毫不露怯。

    抒清各個部門,各個分公司千絲萬縷的關係之後,她第一時間做的就是,辭退從前程北堯的心腹,大多是高層老總,在會議上,許知非開出了優渥的撫恤金。

    引起大怒,一位曾經在程北堯的引薦下見過的老總,當著眾人的麵將支票悉數摔在許知非臉上,“我活了大半輩子,清白做人,哪裏能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侮辱,你自己留著這些爛錢吧!拿到權利是本事,能不能守好就不一定了!”

    一個一個豁然起身離去,許知非坐在原地,手邊的支票孤零零的,忽而一笑,程北堯選的人,真是高風亮節。

    笑容僵在一道悠長的視線裏。那是炎教授,他坐的離她很遠,很久不見,手邊多了一根拐杖,他不與她對視,起身一步一步,緩慢的離開會議室。

    許知非深深呼出一口氣。

    翌日,by高層集體換血的消息傳出,很多人在其中誇大事實散布謠言,試圖擾亂軍心。事實上確實還是有很多人懷疑這個一直在溫室裏的女人,能力不夠。

    然而很快有新的高幹進入by,有年輕的,也有年長的,其中有一位可以說是非常耀眼了。

    程景。

    許知非在介紹到他時,老員工驚詫不已。這可是程景!和程父、程北堯都有過節的一個存在!

    如今程北堯下位,許知非上位,這個關頭,程景時隔多年,再次回到by!?

    媒體在他身上延展各種做文章。對程北堯更同情一些,難不成在之前許知非就和程北堯離心,和程景聯手,這才拿下by?

    那麽許知非這個人,還真是有點手腕的。

    by兩屆執行人,皆那麽抵製程家人,對程景更甚,許知非在背地裏做的事一件不落,程北堯看到,該會生氣吧。

    然而然而,在程北堯宣布離開之後,他就真的沒有再出現,連程景進入by的消息也沒能將他炸出來。如果他想藏,就真的能讓誰也找不到。

    許知非心裏莫名起了一股無名火。現在她成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也達成了自己的目的,為什麽還覺得不夠?有什麽沒得到。

    不夠……僅僅是by,還不夠……

    *

    為了避嫌,沈浪很少進出by,但每每到了晚上,耳目變少時,來陪許知非加班的,總是他。

    “你可以超過程北堯的,但現在你做的還不夠,”沈浪始終沒把這裏當成多大的難題,眉眼微揚,“不過沒關係,我會讓你超過他的。”

    沈浪忽而湊近了,“看你這臉色,你不會心疼了吧?”

    許知非不置一語。

    有一件事她沒有告訴沈浪。

    辦公桌的抽屜裏,躺著一份手寫信,落筆是程父。

    這是他在死去之前就寫好的一封信,整整三頁紙。

    在x市的金融界,程父是一個很有偶像光環的存在,他隻身將by建構起,更是一位有過偉大貢獻的人,許知非對他,沒有偏見,充滿敬畏。

    程父很有大局觀,他早已預料到自己很有可能在某天遭遇不測,於是在這之前,迅速謀劃好今後一切,除去交代唐展秋外,連兒子今後歸屬都想到了。

    開頭便寫著,寫給程北堯今後的妻子。

    信裏的每一個字懇切真實,是一位長輩力量千鈞的布局,看的許知非震撼不已。他提到了by今後很有可能會經曆的一切波折,提到了解決辦法,也說了要提防哪些人,其中……程景排在第一位。

    許知非怔了怔,低頭看到程父又寫道,他去世後,程北堯的性格很可能會發生質變,無論陪在他身邊的女孩子是誰,無論程北堯做了什麽,他作為父親,先在這裏道歉了,能夠包容他,也真的很感謝。

    看完,心裏沒有波動是假的。

    許知非握著信紙的手微微發顫。那麽問題在這裏,她和程北堯已經離婚了,程北堯為什麽要將這封信交給她。

    許知非不準自己多想,將信紙折好,隨手放到一邊。

    他是一個好父親,然而程北堯不是。

    *

    深夜。

    周傾識合上麵前的筆記本電腦,看一眼時間,準確的抬眼,正好看見推門進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她眼睛一亮,心裏忽然翻湧起悸動。

    長身玉立,戴著口罩,雙手插在兜裏,步伐一如既往的沉穩。

    病房裏開著壁燈,安安靜靜,不會有外人來打擾。

    周傾識翻身下床,拎著電腦要往外走,被他伸腿攔住,互相對視下,男人的眼神熠熠,裏麵閃過一絲戲謔。

    被這個眼神逼得氣急敗壞:“我去廁所!”

    男人從容彎腰,接過她手裏的電腦,隻吐出一個字:“去。”

    小聰明沒用,各種表情信手拈來,嘴一撅,眨著眼睛下一秒就攬緊他的腰,典型的寬肩窄腰,手感很好。

    仰頭:“你的時間都花在手術室裏,哪來的時間鍛煉的,幾塊腹肌?”

    說著,小手靈活的鑽進他的衣擺裏。

    男人抬手扯下口罩,摁著她的下巴就親上去,“你數數看。”

    “厲繁你怎麽現在才來。”周傾識往後躲,不忘在他的腹肌上使小動作,可惜,太硬,擰不動。

    耳邊是呼吸微喘,此時樓下傳來突兀的三聲鳴笛,厲繁動作一停,毫不留戀的鬆開她的唇,扯著她的手腕往外走。

    周傾識戲精癮上來了,張口呼喊:“強……”

    剩下的聲音湮滅在男人的大手裏,直接將她抱起來,眼神變得凶狠,“你消停點吧!”

    快速而不淩亂的腳步聲回響在醫院的樓道裏。

    最後周傾識被毫不留情丟到車子的後座上,厲繁利落的關上門,前座踩下油門,呼嘯而去。

    周傾識很快爬起來,任由厲繁給她套上外衣,頭發因為摩擦產生了靜電,一根根豎起來,她的表情又喪又委屈。

    “我還是病人呢,傷口還沒好的。”

    男人麵無表情,見她久久不說話,終於按捺不住,主動摸了摸她的臉,眼神狐疑,這是他的示好了。周傾識沒憋住,破功笑出聲。

    “厲繁你他媽,好可愛啊。”她撲過去,被他一把接住,她順勢揉揉他的臉,被無情拍開。

    後視鏡裏是熟悉的臉,開車的沈浪眼睛在笑,“我這車不是很適合劇烈運動,你們克製一下好嗎?”

    周傾識扔過去一個抱枕,“你不要說話!”

    很久沒見了,好像自從她再回x市後,就和厲繁斷了聯係,掰著指頭往前數,居然沒有生疏感。

    當然這隻是周傾識以為。

    回到了沈浪的住處,他將車鑰匙丟給厲繁,警告周傾識,“動作輕點,知非在睡。”

    周傾識還沒來得及下車,她的手機響了,上麵備注赫然是周宸然。

    沉默兩秒,周傾識笑意收斂,厲繁因為身高優勢,一低頭就看見了號碼,手機被他奪去,周傾識下意識要搶,眼神亂了,“厲繁!”

    有在意。

    厲繁居高臨下瞥她一眼,這一眼漫長到周傾識氣勢漸漸弱下去,他卻突然將手機歸還,“趁現在反悔你還來得及。”

    說罷,將那把車鑰匙放在車頂,三步並作兩步快速進入別墅內。

    周傾識狠狠閉眼,在持續不斷的電話轟炸裏,最終選擇把手機關機。也沒跟上去,坐在外頭的長椅下,路燈慘淡的照映,顯得格外可憐。

    三樓房間,厲繁已經脫去白大褂,沈浪遞給他一杯葡萄酒,他沒接,“我不喝。”

    那,我們來講講厲繁的背景,他畢業於加利福尼亞伯克利,世界上最好的醫科大學。是沈浪的好友,也算他的家庭醫生,如果有個潔身自好評選,他能去評第一。

    大多數時候,淡漠冷靜。

    在周傾識眼裏,是蠢萌蠢萌。

    周傾識最終選擇重新打開手機,解除了手機定位,拒絕周宸然的來電,她突然消失,他應該很著急。

    低頭慢慢編輯一條信息,發過去。

    我離開了,非常感謝你的照顧,我是認真的,以前的事情,我們既往不咎,你還是我大哥。勿找。

    消息發出去,很久沒有回複,電話也不再轟炸。

    她生病的這些日子,不得不承認,周宸然對她很好,可以看得出他在補償,然而再好,不知道為什麽,有什麽在變質,周傾識已經無法對他心動起來了。

    一句感謝出口,相當於劃清界限。

    這一幕落在樓上兩個男人眼裏,沈浪語氣玩味:“你知道她喜歡了周宸然多久嗎?你就不怕她真的後悔了。”

    “怎麽選擇是她的事情,我尊重她。”

    如此理性,沈浪幾乎要懷疑厲繁對周傾識不是愛。

    直到看見他端起了那杯原本說不喝的酒,送入唇邊。

    了然。

    這時樓下的周傾識起身,跳起來從車頂拿走那枚鑰匙,然後快步跑進別墅。

    於是,男人不顯山水的表情破冰,露出一個笑容。

    沈浪也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不知在想什麽。

    *

    周傾識偷偷溜進厲繁的房間時,男人正在洗澡。

    因為是沈浪的地盤,所以他的東西不多,桌上擺著筆記本電腦和厚厚的幾本書,翻開,全是連篇累牘的各種醫學名詞。

    厲繁應該是剛回國,他的行李箱立在地上尚未打開,於是周傾識有點好奇,他在裏麵洗澡,換洗衣物哪裏來。

    她和厲繁的認識是在她去找沈浪的時候,在uk,沈浪受了傷,他匆匆半夜趕來,周傾識因為周家的事情遲遲沒有從情緒裏走出來,整夜整夜的失眠,站在沈浪的房間極盡毒舌。

    沈浪習慣了她,厲繁聽得皺眉。

    一開始確實沒有任何非分之想,長達一個月的接觸,他在她心裏是高冷男,她在他心裏是刻薄女。互相誰也瞧不起誰,怎麽會到今天一見到就親上了的地步呢?

    uk的陽光熾熱,某個午後,沈浪臨時外出放了厲繁的鴿子,厲繁一進門就看見了差點把廚房燒了並且割傷了自己的手的蠢女人。

    遞過去一張創可貼,兩人真正心平氣和第一次談話。

    其實緣分這東西真的妙不可言,周傾識有意要忘掉周宸然,久而久之,試圖把某種東西嫁接到厲繁身上,並且明目張膽這麽說了。可真是個小妖精,到最後厲繁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就被她勾去了。

    後來兩人有什麽在悄悄改變,周傾識意識到形勢不好,十分慫的灰溜溜跟著沈浪回了國。

    兩人其實沒發生任何關係也沒有承諾,她這一走,卻十分心虛。

    後來才知道,救活她的,給她動手術的,正是厲繁。

    其中糾葛太亂,周傾識不明所以,反正從她醒來後,並沒有見過他。

    正是半夜,周傾識倒在床上回想著,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於是厲繁從浴室出來,就看到了主動送上門的女人。

    他的指尖微涼,傾身給周傾識調整好睡姿,他低頭,厚薄適宜的嘴唇親吻在她的臉上,周傾識醒了,沒睜眼,閉氣一會,又深深呼出,可以感受到,厲繁笑了。

    她尖尖的下頜微抬,“我的傷還沒好。”

    他本來也沒想過要做些什麽。

    單膝跪在床上,越過身睡在她身側,收緊放在她柔軟腰間的力道。

    嗓音禍人,他講:“以後不要後悔。”

    在被子下,感覺到有一雙手不老實,像隻小獸,一點點拱上來,一開始沒找準,親在他的眼睛上,濕潤感讓人心悸,指腹壓在他的唇上,這次對了,緊緊抱著,爾後一個深吻。

    外人都說厲繁高冷,隻有周傾識知道他是真的木訥,反應很多時候要慢一點,譬如此刻,過了這麽久他才回吻。

    木訥的可愛,“我很喜歡你。”

    *

    如今身肩重任,許知非每天都需要早起,她隻知道周傾識回來了,但她還在睡,沈浪親自開車送許知非去by,就錯過了見麵。

    車子停在by樓底下,許知非終於接完電話,她喝了口水,“程景想要股份。”

    “多少?”

    “百分之二十。”許知非的語氣有些不屑的,“他並沒有出什麽力,我將他帶進by就已經是仁慈,還想要股份。”

    沈浪側目,“不給顯得過河拆橋了,我和他談。”

    許知非皺眉:“我不想……”

    “你是不是想學程北堯一人集權?”沈浪一語道破。

    這個名字伴隨著人的消失,好像很久沒出現過了。乍一聽,許知非一噎。

    她隻是在看完程父的信後,才知道程北堯收回那些股份有多不容易,不想再將它們散開。

    沈浪將手放在方向盤上,眼角上揚:“朵朵,你暫時還做不到這個地步,慢慢來。”

    許知非下車,走了幾步,又匆匆小跑著回來,她已經不穿高跟鞋了,穿著帆布鞋的樣子乍一看,還以為是從前讀書的樣子。

    早上在校門口飛快吃完早餐,衝遠遠趕來的他揮手:“浪哥這麽早。”

    有趣活潑,生動鮮明。

    回到如今,沈浪降下車窗:“怎麽了?”

    “我的文件。”

    撿起落在副駕駛的文件遞給她,她要轉身離開時,沈浪突然開口:“你有沒有想過給by改個名字?”

    by這個名字,太他媽刺耳。

    許知非沒聽清,“什麽?”

    “沒事。我回去跟你說。”

    再次回到別墅的時候,厲繁和周傾識已經起來了,厲繁站在流理台前像做手術似的做早餐,周傾識打著哈欠趴在桌上,看見沈浪招手讓他過來。

    “程北堯真的把by給知非了?”

    倒水,點頭。

    “他們離婚了?簽字了吧?”

    再次點頭。

    “那溪溪的撫養權呢?你們要到了吧!”

    沈浪的動作一停,狐疑看她:“什麽撫養權?”

    重點是,許知非為什麽要傅薔薇的女兒的撫養權?

    周傾識也淩亂了,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臥槽,你們不會還不知道吧?”

    “許知非當年生的是雙胞胎啊,我們都被莊晏和傅薔薇騙了,溪溪是她的親生女兒!我以為你們都抓到莊晏和傅薔薇了,應該早就知道了啊所以我就一直沒說……”

    水杯被重重放在桌上,砰然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