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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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知非回來的時候,程北堯的燒退了一點。

    讓他伏在床上,背對著自己,隱約能看見他勻稱壁壘分明的身體曲線,蜿蜒著往下,隱藏在黑褲下。

    許知非閉閉眼,在仔細替他清理過傷口之後,將買回來的藥小心灑在他的傷口處,不重也不輕,程北堯眉頭緊皺,唇色更慘白。

    紗布又小心的纏上,許知非因為緊張,額頭滲出的細汗打濕些縷頭發,起身時麵色有些潮紅。

    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就當是他救了溪溪她給他的回報。

    他不知是暈過去了還是睡過去了,許知非不敢給他翻身,在鋪著地毯的地上坐了一會兒,思考接下去要怎麽辦。

    室內光線微暗,煙草氣息擾人的很,許知非回過頭,看見自己的手機遺落在了床上,越過他去拾,在旁邊看見了他的黑色手機,動作突然頓住,就是這空檔,她正打算撿起來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現在的身邊人,讓對方來接他離開,肩膀處突然遭受巨大的力道,下一秒她被猛地推倒在床上。

    由上而下,猶如一頭困獸,眼底設著極重的防備,雙手撐在她身旁,紅著眼睛狠狠瞪著她。

    許知非被這突然的氣場的震住了,從虛弱到強大,不過幾秒的轉變,成功逼出了潛藏在她骨子裏的那一點害怕和柔弱。

    眼神裏甚至有一抹畏懼在溜走。

    直到終於看見了程北堯眼裏的遲疑,許知非氣息微顫:“你幹什麽?”

    他緊緊閉眼,複掙開:“抱歉,沒看清。”

    肩膀處的痛隱隱。

    程北堯收起了自己的手機,姿勢卻一直不變。

    他的眼珠微黑,當這樣看著一個人時裏麵仿佛藏著巨大的秘密要與對方訴說一世。

    誠然,如今的許知非變得要更好看了,骨子裏的灑脫和果斷令人欽佩,而如今被禁錮在身下,發絲淩亂,朱唇微啟,目光透露出畏懼,某一刻像極了從前在他身下顫抖的她。

    許知非提高了聲音:“程北堯。”

    他聽見了,眼睛裏的淩厲很快收起,翻了個身,側著抱緊被角,他有些含糊的忽然說:“你別誤會我和陳隨啊。”

    “……”

    這個樣子,竟然有種迷之像醫院裏的溪溪,看上去孩子般的委屈。

    許知非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當然她是不會相信他燒糊塗了這種說法的。

    將計就計,盤腿坐起來,推了推他:“你怎麽受傷的?”

    “……”正當許知非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突然聽見一聲:“是小舅舅。”

    腦子裏有一個模糊的印象。

    罷了……等他徹底清醒再說吧。

    這一晚上許知非都沒有再回這個房間,在簡易的書房裏待了很久,時刻盯著電腦上關於股市的波動,手邊打開的手機頁麵上,赫然是與歸來的聊天記錄,他曾提醒過她很多事項,手指往下滑,他們的聊天終止在了幾天前。

    那天他突然問:“你在哪?”

    當時許知非沒有第一時間看到消息,等看到以為他要回國了,立刻給他發過去公司的地址,包括自己的私人電話,請他隨時聯係,但幾天過去了,他始終沒有回複自己的消息,也並沒有接到相關電話。

    許知非怕出什麽事,按照樂暮成給的信息試圖聯係他,很神奇的是,聯係方式居然是錯的。

    她去問樂暮成,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響動,爾後他有些緊張的解釋:“沒事,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比較神秘,過幾天自己會出現的。”

    “……”

    到淩晨三點的時候,股市果不其然再次發生震蕩,許知非看著上麵的數據,截止目前為止,慕北已經七連跌了。

    她的心不停的往下墜落,一股無力感侵蝕而來。

    繼續這樣下去,沒幾天,慕北勢必會隕落。

    清晨,許知非快速做好了早餐,俯身在桌上寫了一張便利貼,四個字:吃完就走。

    她的字很好看,可惜內容讓人難過。

    程北堯捏起那張便利貼時,四周早已寂靜無人,桌上的餐食也已經冷下來。

    他坐下來,一點一點的將冷掉的餐食全部吃光,上好的陽光灑進來,唇邊的笑容意味不明,整個人都像是活了過來。

    與此同時,許知非在慕北已經開完了一個會,幾位董事獻上的計策都不算好,許知非隻能先散會,出去時遇上了姍姍來遲的程景,他不緊不慢:“我來遲了嗎?”

    許知非連笑容都欠奉。

    不知道是不是巧,許知非在這時候收到了歸來的消息:慕北現在最緊要的是找一個可以信任並且合作的企業一起抵禦這場股災。

    事到如今,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走,但能相信的騰越如今自身也難保,不可依附。

    許知非手指微停:你現在方便嗎?我們電話聯係?

    他拒絕了:不是很方便。再等幾天吧,我會回國。

    這一天剛開始沒多久,沈浪久違的前來了慕北。

    他首先道歉:“昨天發生的事,是我做錯了。”

    許知非心裏是有失望的,她一直覺得沈浪最理智。

    她淡淡:“沒關係,對了,網上那些輿論我已經盡力讓人去壓了。你不要在意。”

    得到的回應是沈浪積蓄著怒意的臉色,他雙手撐在桌上,微微俯身:“壓什麽?”

    “……”

    沈浪一字一句的道:“你不知道嗎?那些是我讓人曝出來的。”

    “……”

    許知非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手中的筆掉在地上,反應過來了,是啊,如果不是有沈浪的授意,他們怎麽敢把他曝光,原來如此。

    她聲音冷了幾度:“所以呢,你想做什麽?”

    沈浪眼神亂了一下,微微皺著眉:“慕北陷落如今的地步,你為什麽不來求我,這麽要強不肯示弱,還是你已經……有了別人?”

    這話有些難聽了,在許知非豁然起身的同時,他的第二句話砸了下來:“我昨天看見了,你和程北堯回了住所。”

    沈浪的臉色可以說是平淡,他在故意激起許知非的脾氣。

    許知非突然有一種無從解釋的無力,她想跟他說不是那樣的,她不去求他是因為已經麻煩了他太多,這一次與國際炒家相關,即使她是ch第二大股東,也不能將ch搭進來。

    她沒想到會迎來這樣的質疑。而且他……監視她?

    許知非並沒有生氣,隻是轉身,“沈浪,我現在暫時不想和你說話,你出去。”

    良久,沈浪的聲音響起:“我給你機會,下一次你來求我就沒那麽容易了。”

    隨後是快速的腳步聲,出去時他撞上了莫零,莫零疑惑:“沈浪?”

    許知非狠狠閉上眼睛,她是這樣一種有風骨的女人,她在此時發誓,今後無論如何,她也絕不會去求沈浪。

    好在轉機很快就發生了,有一家近年來新起的企業主動朝慕北拋來橄欖枝,希望兩家能夠合作一起度過難關。

    許知非看過了,這家叫做zero的企業,同樣是做新媒體發家,目前在市場上不算拔尖,但一席之地是有的,而且深查下去,zero並不單純,背後居然是極具勢力的資方,帶著不可估量的背景。

    也就代表,他們有資本。

    再三的權衡,許知非回複:可以,希望能夠麵談。

    化妝如今已經成為了許知非的拿手技巧。

    見麵地點在慕北的會議室,彼時許知非正在抽空處理其他事情,對方帶著人進來時,她一時並沒有察覺。

    他快步進來,單手拉開會議桌旁的座椅,身後跟進來他帶的人,或坐或立,沉靜肅穆,宣示並襯托了主位上的人的地位和存在。

    許知非隻聽見身旁莫零的倒吸氣,抬眼時完全沒有想到,坐在自己麵前即將和慕北合作的人,居然是昨天和自己相處了一夜的男人——也是這裏曾經的掌權人。

    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她看著他的臉,久久說不出話來。

    怎麽會是程北堯?

    莫零簡直驚呆了,她看看許知非又看看對麵的男人,結巴著問:“您……您是……”

    她想問的其實是,您現在是什麽身份。

    不言而喻了,尖利的目光停在了對麵許知非的身上,將驚懼和溫柔糅雜在一起,他身著西服,淡淡一笑,“zero,程北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