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角鬥士(1)
字數:6445 加入書籤
A+A-
林明看著漸漸逼近的光頭奴隸,一言不發,隻是冷冷的盯著他。
“這個雛雞看起來還挺橫啊。”光頭奴隸上下打量著林明,不懷好意的笑著。“聽說還是那些貴族老爺親自挑選的,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麽貨色。”
說著光頭奴隸伸手就要去捏林明的臉,但他的手還沒到林明跟前就被林明抓住了手腕子。
“咦!膽子還不小!”光頭飛起一腳狠狠踢向林明。
“啊!”光頭這一腳還沒有踢中林明,自己已經被林明扔了起來。
“唉喲!”光頭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看到光頭居然被一個剛剛進入人獸棚的奴隸摔倒在地,一些奴隸開始哄笑。
“媽的!獨眼,大個,跟我揍這個小子!”光頭從地上一躍而起,招呼著自己的夥伴,同時握緊雙拳就要衝上去。
原本坐著的奴隸這時候又站起來兩個,這兩個一個是個獨眼,另外一個身形魁梧,足足比一般人高出一個頭去。
“光頭!算了吧,他還是個孩子。”一直躺在地上的那個奴隸此時已經坐了起來。他的聲音並不高,但卻透著一種難以抗拒的威嚴。
“老大——”看的出來,光頭似乎很不情願,但他還是停下手來。“便宜了你這個小子了。”光頭恨恨的走到自己剛才躺著的地方,坐了下來。
“孩子,你過來。”老大朝林明招了招手。
林明有些敵意的看著這個老大,站在原地沒有動。
“媽的!你小子欠揍是不是。老大招呼你,你沒聽見?你是個聾子?”光頭從地上倏然站起,又要衝上去。
“孩子,別怕,來,過來。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光頭,挺你的屍去!”
林明看了看這個被稱作老大的奴隸,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麵容,隻有他的一雙眼睛閃著光。林明走了過去。
“孩子,坐下吧。你恐怕隻有十幾歲吧?怎麽會到了這裏?你父母呢?”走近了之後,林明才看清這個被稱作老大的奴隸的臉。
那是一張幾乎可以稱的上恐怖的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左眉的上方斜著穿過雙眼之間,一直延伸到右耳下邊。
他的年紀大概在三十歲上下。
“我沒有母親,隻有父親和一個姐姐,姐姐被那些畜生打死了。”說到這裏,林明的眼睛中跳動著仇恨的火焰。
老大點了點頭,從林明的隻言片語裏,他已經大概猜出了是怎麽回事。“苦命的孩子。唉,我有一個弟弟,他要是還活著,應該有你這麽大了。其實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像你我一樣,都是些苦命的奴隸。”老大說著握緊了林明的手,看了看屋子裏的人。
初時有些嘈雜的屋子這時候忽然安靜了下來,不少人都低下了頭。
一陣啜泣聲忽然從人群中傳了出來,林明循聲望去,原來是光頭在哭泣。
“別看他剛才對你那麽凶,其實他也是個可憐的家夥。他的孩子才兩歲,卻被貴族老爺們拿去做了祭祀紫帝神的祭品。他老婆也死了,自己也到了這裏。”老大指著光頭說。
光頭的哭聲越來越大,到最後甚至變成了嚎啕大哭。“孩子!我的孩子!你才兩歲啊!我的孩子!”
“挨著光頭的是獨眼,他原本是個馬夫,後來不小心弄瞎了一隻眼睛,就被貴族老爺扔到這裏來了。”
“那個大個子原來是個武伴,在陪貴族少爺練武的時候不小心扭傷了人家的胳膊,也被扔到了這裏。”
“這個是九指,得罪了他家老爺的小妾被砍掉一根指頭之後扔到了這裏。”
老大給林明一一介紹屋子裏的奴隸。這些奴隸都沒有名字,像魚伯一樣,都是隻有一個外號。餘下的十個人分別是:斧頭(砍柴的)、豬倌兒、軟蛋(個子很高,但綿的要死)、娘娘腔、野獸(脾氣暴躁,打起架來不要命)、三隻手(也叫小偷,原來jiān zhí幹這個)、矮子(一個身手敏捷的小個子)、猴子(原來是給貴族老爺專門摘樹上的果子的,擅長攀爬)、笨牛(個子不高但體格極為強壯)、石頭(原本是個羊倌,因為經常用石子趕羊,練就了一手投擲石子的絕活)。
“孩子,你叫什麽?”
“我叫林明。”
“林明?你居然有名字?你父親給你取的名字?”疤臉老大很驚奇。
“我也不知道,父親說我生下來就叫這個名字。”
“嗯。”老大點點頭,心裏猜測這多半是林明的父親請了一個識字的先生替林明取的名字。
“大家夥都是苦命的奴隸,說不定哪天我們就會死在鬥獸場上。既然來到這裏就都是兄弟,光頭,以後不準再找林明的麻煩。到了鬥獸場上,咱們多一個人就多了一份活下來的希望。聽到沒有?”
“明白,老大。”光頭對這個老大似乎很佩服,老大說什麽他從來不會違抗。
慢慢的,林明才知道這些奴隸們佩服疤臉老大的原因。人獸棚裏總共有五十個這樣的房間,看管的士兵和奴隸們稱呼這些房間為“號子”。每個號子裏一般情況下住二十個奴隸,但也有十幾個或者二十幾個的。每隔三天就會有一個號子裏的奴隸被從號子裏提出來,在鬥獸場裏的一個堆滿兵器的大房間裏挑選兵器,而後被扔進鬥獸場。與此同時,豢養在野獸棚裏的猛獸也會被同時扔進鬥獸場,在進鬥獸場以前,這些野獸都會被餓上兩天,這樣它們進了鬥獸場之後就會瘋狂的撲向場中的奴隸,而高坐在看台之上的奴隸主貴族們就會在觀賞這樣殘酷血腥的人獸大戰場麵中尋求感官刺激。
人獸在和野獸的搏鬥中生還的幾率很低,因為兵器房裏奴隸們可以挑選的wǔ qì相當簡陋,而且沒有為奴隸們準備盔甲,他們往往是赤膊上陣。稍微不留神,野獸尖利的爪牙就會讓他們喪命。
死亡的奴隸會像垃圾一樣被扔掉,而僥幸活下來的奴隸則在號子裏等待著下一次殘酷的搏殺。
這就是被稱作人獸的角鬥士們悲慘的生活。
疤臉老大在號子裏生活了三年,那就意味著他至少參加了六次人與獸的惡戰並且活了下來,所以在號子裏他才會有巨大的威望。老大臉上那道長長的疤痕就是兩年前在和赤虎搏鬥的時候留下來的。在人獸棚裏,一個奴隸身上的疤痕往往決定著他的地位,因為那些疤痕意味著他們是經曆了慘烈搏殺之後的幸存者。
林明所在這個號子裏,疤臉老大資曆最老,光頭的資曆僅次於老大,而其他的人都像林明一樣,是從沒有經曆過鬥獸場內惡鬥的“雛雞”。似乎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地位,幾乎每一個“雛雞”進來都受過光頭的欺負,但這一次因為有疤臉老大護著,所以光頭才沒能得逞。
“來到這裏的奴隸沒有人知道自己會活到什麽時候。孩子,這都是命啊。既然到了這裏,那就能活一天是一天吧。”疤臉老大在自己的身邊騰了個位子出來,作為林明睡覺的地方。號子裏沒有廁所,隻有兩個散發著騷臭味的的馬桶。疤臉老大所在的位置離馬桶最遠,讓林明躺在自己身旁,疤臉老大明顯是在照顧林明。
“命?為什麽悲慘的命運總是屬於奴隸們呢?”林明想不明白,最後,迷迷糊糊的林明躺在紅艾草上睡著了。
“起來了!起來了!你們這群紅皮豬,整天就知道吃吃睡睡。”第二天一早,號子外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孫大頭甩著鞭子出現在門口。
“你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哈哈…”孫大頭的笑聲裏,號子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幾個士兵提著一堆吃的東西走了進來。
“米飯!是白騰騰的大米飯!還有肉!”靠著門邊的豬倌兒興奮的站了起來。
“在哪兒?我看看!”三隻手和矮子也跑了過去。
“哼!一幫‘雛雞’,死到臨頭了還高興。”孫大頭冷笑著關上了號子的門。
“有這麽多肉!”三隻手幾乎高興的跳了起來。
“光頭,去看看。”疤臉老大不但沒有絲毫的高興,反而神色凝重。
“是,老大。閃開!閃開!”光頭走上前將圍在食物旁興高采烈的三個奴隸一把推開。
地上,是兩大桶米飯,而在米飯的旁邊,是兩盆散發著誘人香味的熟牛肉。
“老大,真的是肉。”光頭的反應和疤臉老大一樣,不但沒有因為夥食得以改善而高興反而猶如大禍臨頭一樣哭喪著臉。
號子裏的奴隸們平時是吃不上什麽好東西的。每天每個奴隸兩碗稀粥,兩個雜麵窩頭,偶爾還會有一些餿了的爛菜葉子,這些東西隻不過能讓這些奴隸吃個半飽不至於餓死罷了。今天的夥食忽然間變得這麽豐盛,新來的豬倌兒、三隻手和矮子當然高興。
“唉!早晚會有這一天。隻是可憐了這個孩子,他才進來一天。林明,來,吃東西。”疤臉老大搖了搖頭,招呼身旁的林明。
號子裏的規矩是有地位有資曆的人才能最先吃東西,隻有他們吃完了,其餘的人才能去吃。所以豬倌兒他們三個雖然圍在食物旁大呼小叫,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動手。
“光頭,來。大夥兒一起來吧,不用擔心沒得吃,今天中午、晚上還有,管夠。”
“老大!”光頭仍舊哭喪著臉,似乎眼前的美食對他這個整天維持在半饑餓狀態的人根本就沒有什麽吸引力。
“來吧,光頭。進了號子就會有這一天,早一天晚一天罷了。就是死,也要當個飽死鬼。來,接著。”疤臉老大抓了一塊熟牛肉扔給了光頭,又遞給林明一大塊牛肉。
“老大說的對,就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光頭抱著牛肉啃了起來。
餘下的奴隸這時也才上前吃了起來。他們餓的太久了,米飯和牛肉轉眼就被掃蕩一空。等到大家都吃飽了,疤臉老大這才慢悠悠的說:“大家夥兒聽著,按照號子裏的規矩,凡是頭天送肉吃的號子,第二天這個號子裏的人就要被送進鬥獸場。”
“啊?”這個時候大夥才明白光頭剛才為什麽那麽反常。疤臉老大平時話不多,但光頭卻是個長舌頭。自從進了這個號子,光頭沒少跟這些新來的“雛雞”講鬥獸場裏的可怕。
“今天中午還有晚上他們會送同樣的食物過來,而明天一早我們就會被送進鬥獸場去和猛獸搏鬥。明天大家夥都放機靈點兒,到時候恐怕誰也顧不上誰了。”
“嗚——我不想死——”一個尖細的聲音從奴隸中傳了出來,是娘娘腔在哭。
“誰他媽想死?”光頭忍不住大吼,臉上無數細小的疤痕也跟著抖動起來。光頭有兩次進入鬥獸場的經曆,他運氣還不錯,那些猛獸隻是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些細小的疤痕。但這一次自己是不是還會有這麽好的運氣?
“沒有人想死,可是進了鬥獸場,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各位的運氣了。”疤臉老大說完躺了下去。
林明這時正躺在老大旁邊,這時的他似乎聽到了老大用很小的聲音跟自己說:“孩子,明天你一定要緊緊跟著我,或許這樣你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