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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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裏的人都縮成一團,特別是幾個小丫鬟和鄭縣丞的老娘,壓低聲音哭了起來,倒是李氏很鎮定,把三個孩子摟在一起,小聲安慰。有受傷輕的護衛又掙紮起來,拿起了刀劍,林子墨也放下手裏的活,叫過來安樂和兩個護衛,小聲囑咐:“一會萬一強盜攻進來,你們什麽也別管,把兩個小少爺安全護送出去為主,一定交到王爺手裏。”孩子們還有大好時光,不能冤枉地死在這裏,特別是朱睿是為了他來到這窮鄉僻壤,他不能對不起他。

    安樂忙小聲道“:王君跟我們一起衝出去吧,多叫上幾人。”林子墨搖頭:“人太多了會引起注意,我在這裏,就不會有人再注意你們,這樣吧,一會看準機會衝出去,不要回頭。”陰溝裏翻了船,誰知道這地方的強盜竟然敢打起搶劫官府的主意?

    抄起了一把刀,咬牙,大不了今日小爺死在這裏。院子裏、屋子裏,隻要能動的,都默默地站了起來,手裏抄起來了武器,連他們王君,一個文弱的書生都能視死如歸,沒道理他們這些糙老爺們做個縮頭烏龜。

    受了輕傷的都聚在了門口,把大量的桌子凳子等堆積在那裏。伏在牆上的軍士也不出聲,隻是狠狠地射出利箭,爭取一隻都不浪費。

    強盜們不知從哪裏找來了圓木,抬著一下下撞擊著大門。吱呀作響的大門終於支撐不住,“砰”的一聲響後倒了下去,門外的強盜一陣怪叫:“快點搶啊,銀子美女都歸咱們啦------”

    伏在牆上的護衛跳了下來,和輕傷員都湧到了門口,睜著目疵欲裂的雙眼,和強盜們拚了起來。林子墨看著門外的強盜越來越多,王府的護衛接二連三地倒下,露出了苦笑,也許他是第一個死得如此窩囊的穿越者吧!算了,手裏的刀一擺,硬著頭皮衝了上去,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吧!

    事實和想的不一樣,林子墨這個弱雞一樣的小身材,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剛剛接近一個和護衛拚殺的強盜,想要占個便宜,一起對付人家,結果,被人家一腳踹了個跟頭,摔了個七葷八素。正要起來,被一個強盜摟頭一刀砍來,連閃避都不能,眼看要砍到他身上,不由也激發了血性,發狠地一刀戳了過去,使出兩敗俱傷的打法,小爺就是死了,也要拉一個墊背。

    刀子入敵人肉的感覺傳來,心裏鬆了一口氣,總算不用白死了。閉了半天眼,對方的大刀也沒有砍下來,稍稍睜開眼睛,隻見對方睜著銅鈴大眼,一臉的不敢置信,舉著刀子慢慢倒了下去,前胸除了他給桶的窟窿,後背還插著一支羽箭。

    第一次看著被自己殺死的人倒在自己眼前,林子墨感覺怪怪的,說不上是個什麽滋味。還沒起身,猛然被一個有力的臂膀摟進懷裏,熟悉的氣味溫暖了他的心,關鍵時刻,朱睿到了。

    四周喊殺聲震天,林子墨被朱睿摟到了牆角處。看到了不少護衛,源源不斷地湧進院子來,原先衝進來的強盜,能站著的越來越少。忽然想起孩子們,忙叫道:“昊天,輝兒和澤兒他們-------”皺眉注意戰況的朱睿看了他一眼,摸去他臉上沾染的血跡:“沒事,已經保護起來了,你別擔心。”

    既然孩子們沒事,林子墨完全放下心來,也注意起戰況。場上已經一麵倒了,剩下的強盜看到大勢已去,紛紛搶路逃跑,王府護衛們乘勝追擊,不一會,除了一地的屍體,就剩了百十名近衛在院子裏。

    院子裏已經不能呆,朱睿帶著林子墨和所有孩子女眷們,一起進了縣衙大堂,把老弱婦孺安排進內堂,就把大堂當了臨時指揮部。

    山上的護衛們已經全部趕了過來,帶著不少自覺參戰的百姓,開始了和強盜的巷戰。不時有人進來報告戰況,滿身狼狽的汪師爺也進了大堂:“王爺,初步統計,大概有一千多個強盜襲擊鹽山縣,如今已被護衛隊消滅一半了,匪徒們開始撤退了。”朱睿滿臉的鐵青,陰溝裏不但翻了船,還差點搭上老婆孩,怎麽不讓他震怒:“告訴劉長路,圍追堵截,務必把他們這股強盜連鍋端。”

    縣城裏漸漸安靜下來,鄭縣丞一身的血點子,也進來報告:“太爺,城裏已基本沒有強盜,衙役帶著百姓們正在打掃戰場。”鄭縣丞也是心有餘悸,幸虧不知太爺從哪裏調來一隊人馬,解了燃眉之急,不然大家隻能以死報效朝廷了。

    朱睿點點頭,本來已經對這位縣丞失了信心,沒想到關鍵時刻到沒有掉鏈子。溫聲道:“鄭縣丞辛苦了,你的家眷都在後堂,你去看一下。”鄭縣丞大喜,雖然沒空管家裏,但還是惦記的,聞聽自己家人沒事,心裏放下了大半。躬身施禮:“下官安排一下家人,馬上在去安撫百姓們。”

    進了後堂,一眼看到縮在一起的老娘和老婆孩子,忙迎了過去:“娘,您沒事吧?”老婦人胖胖的臉一抽一抽的,還沒從驚嚇中回神,看到兒子進來,抱著大哭道:“你個死孩子,跑到哪裏去了?嚇死老娘了。”鄭縣丞安慰:“娘,兒子本是官身,關鍵時刻自當與朝廷效命,隻是苦了我的老娘。”這場打仗打下來,別說老娘了,連他自己差點嚇尿,總算是撐了過來。

    眼睛四下張望,問李氏:“娘子,劉氏去哪裏了?”畢竟是恩愛了好幾年的嬌妻,心裏很是惦記。大家這才驚覺,沒把劉氏帶過來,李氏撇撇嘴,放開手裏的三個孩子:“她衝撞了林公子,被綁在後廳了。”鄭縣丞嚇了一跳,看向老娘,劉氏是老娘的親戚,一向疼愛她,他老娘嘴角抽了一下:“這孩子不知道中了什麽邪,一個勁地辱及林公子,被太爺的近侍綁了。”雖然偏心,但是老太太並不傻,得罪了太爺家裏人,對兒子的仕途有耐,也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看了看李氏,雖然不願承認,但還是這個她平時看不起的村婦有眼光,以後--------還是盡量公平吧!

    鄭縣丞一肚子氣,在外邊拚死拚活,結果出了這麽個蠢婦,差點把他的努力付之東流。看來以後得整肅一下後宅,他也隱隱地看出太爺對他的後宅不滿,以前是掙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段時間以來,也暗暗觀察了一下家裏,劉氏卻也鬧得不像,以前看不上眼的李氏,反而越混越好,越來越落落大方。

    來到後邊大廳,隻見劉氏被綁在牆角,滿臉的眼淚鼻涕,下身屎尿齊流,離近了臭氣撲鼻。鄭縣丞捏著鼻子上前,用匕首割開繩子,剛剛掏出她嘴裏的破布,就一把抱住鄭縣丞的大腿,哭嚎一聲:“老爺,您要給奴家做主啊。”

    鄭縣丞嫌惡地低頭看她:“你還有臉哭?沒事去招惹太爺的家人幹什麽?”劉氏抬臉:“本來就是個兔爺,還怕人家說不成?”鄭縣丞氣了個倒仰,到現在還在死鴨子嘴硬,太爺是你招惹的人嗎?

    當下不在客氣,一腳把她踢了個跟頭,惡狠狠道:“在胡說八道,滾回你娘家去。”劉氏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麽?”這回連老太太都說了話,比起兒子的前程,侄女、外甥女什麽的,都得靠後:“你怎麽這麽糊塗?現在馬上好好地回家,一句話也別多說,鄭家也還能容你,不然的話,隻好給你休書了。”其實說起來,劉氏都夠不上原配的資格接休書。

    這一下,劉氏眼裏的瘋狂才漸漸平息下來,臉上露出了害怕。本就是寡婦再嫁,如果真被趕回娘家,她這輩子就完了。

    第二天早上,老百姓們都湧上了大街,人人滿臉的惶恐。朱睿貼出了安民布告,並且聽從林子墨的建議,讓兩班衙役敲著鑼四處宣揚:“太爺告示下:所有的強盜都被消滅,縣城裏已經沒有危險,百姓們該上工的上工,該下地的下地啦”

    來回走了幾趟,熙熙攘攘的人群才安靜了下來,漸漸散了開去,縣城裏的秩序漸漸恢複了正常。

    百姓們安撫好了,所有的屍體也被處理好,朱睿才鬆了口氣。後宅是不能去了,到處都是斷壁殘瓦,鮮血滿地,他自己是沒什麽,卻怕老婆兒住著別扭,反正新宅子已經弄好了,索性今天就搬過去。

    蕭夫子在大門外迎著,滿臉的擔心:“東翁家沒什麽事吧?”強盜鬧得這麽狠,誰也沒想到,可自己一個弱書生也幫不上什麽忙,隻好和服侍他的小書童,縮在新宅子裏念佛,希望大家躲過這一劫。

    林子墨點頭:“沒什麽事,幸虧蕭夫子也沒事。”所謂書生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自己都沒有能耐和敵人拚,當然不會怨到同為書生的人身上。

    剛坐到大廳,收拾的活自有這些下人,朱睿和林子墨一人抱一個,怕孩子們留下心理陰影。誰知兩個孩子一個比一個心大,根本不放在心上,朱澤還是對著點心猛吃,鳥都不鳥倆人,朱輝則興致勃勃地議論晚上的大戰,一點看不出一夜沒睡的樣子:“下次再有這種事,父王你一定帶著孩兒一起去,拿著大刀砍起人來多痛快。”連說帶比劃,朱睿差點抱不住他。

    倆人對看一眼,真不知道兩個孩子這樣子,是福是禍?一個小吃貨,一個有暴力傾向。

    正在說的熱鬧,有軍士進來報:“劉長路將軍回信,已經追到了強盜的老巢,位於左前方向八十裏的雞公山上,如今正在進攻,請王爺放心。”

    朱睿一臉解恨的表情:“告訴劉長路,一定把他們老巢抄了,不然提頭來見。”這輩子都沒有這麽狼狽過,偏偏在這個小山溝裏差點栽了,還是帶著老婆孩的情況下,叫他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