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邪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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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刻,夙陵的行館內,蕭湛也是一臉震驚。

    正待要擦亮眼睛,仔細觀看異相天生的太陽時,時利子卻出言製止了他。

    “王爺,不可用眼睛直接看太陽,會灼傷的。”

    言罷,便遞過來一塊烏黑的東西,對他說:“用這個看,就不會有事了。”

    “這是什麽?”

    雖不知手中是何物,但蕭湛仍舊依言將此物放在了眼前,透過半黑之物看那異樣的天相。

    時利子也舉起了手中琉璃鏡,看著那漸漸變成月牙狀的太陽,滿意的笑,終於爬上了嘴角:“此乃煙熏過的琉璃片,太陽的光太強烈,直接看會傷到人眼,有了這個,便不會有問題了。”

    天漸漸暗了下來,已不需要再借用琉璃鏡,但蕭湛的心情卻再不能平靜:“軍師,你原來便算到會有這般異相發生麽?”

    “當然,王爺可還記得老夫說過,三日後,會讓王爺看一場好戲?”時利子微笑以對,黑暗中,他的臉,竟那般邪氣逼人。

    “原來軍師指的是此等異相,隻是,本王還是不明白,這天生異相有什麽玄機?”恍然出聲,蕭湛仍有疑惑。

    時利子輕扶長須,沉聲以答:“老夫三日前,已派出十幾位能言善辯之人,前往全國各地,在這異相天生之後,他們便會伺機而動,到處散播關於黑星敝日的流言,不出多時,老百姓便都會知道,這等災難之兆,預示著的就是大周將要異主。”

    “原來如此,軍師果乃神人,如此天機竟也能參透,隻不過,先前的龍碑和魚腹取令之事,他都能處理得極好,此乃一自然天相,他又如何會怕這等流言中傷?”

    從信心滿滿,到如今的事事小心,蕭湛已被打擊得太徹底,除非有十分把握,否則他都不敢再抱以希望。

    聞言,時利子輕笑搖頭:“王爺此言差矣,此一異相,絕非僅僅隻是自然天相,亦會是一場不小的災難。”

    “軍師何出此言?”

    災難,這兩個字眼,似乎是時利子第一次提及,每每時利子玩出新的花樣,蕭湛都會興奮不已。

    隻不過此時,他卻在時利子眼中,看到了最為徹骨的寒意,

    時利子的笑,仍掛在嘴角,帶著幾分興奮,更帶著幾分陰森:“老夫不是告訴過王爺了麽?若是直接拿眼望天,會灼傷眼睛的,王爺覺得,有幾人會懂得這個道理?”

    “軍師是說……”

    有些話,不用說完,一點就透,此時此刻,蕭湛又一次舉起了手中琉璃鏡,心裏想的卻是,就算真有人懂得這個道理,這琉璃片恐怕也沒有幾家人能買得起。

    “王爺明白便好,老夫倒真想看看,如此災難,他蕭翊要如何應對。”

    並非一定要血肉模糊,屍橫遍野,隻要左右了人心所向,再小的事情,也會引發一場不可避免的災難,而時利子所要的,不過是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隻因,他所操控的這場覆國遊戲,才剛剛拉開幃幕……

    京城之中,鑼鼓聲天。

    有的人甚至直接敲起了家裏的大門,發出咚咚之聲。

    那些倉惶而奔的婦女們,緊閉門窗,生怕沾染了一絲晦氣,而無知的孩童,卻也因如此異相天生,而嚇得哇哇大哭。

    原本平靜的街道,一切都混亂著,直至食日之象完全消失,人們都還沉靜在那巨大的震駭之中,不能回神。

    “天現不祥之兆,乃上天意誌幹預人間,警示於人,而日不食、星不悖才是太平盛世之象。而今又現天狗食日之天象,恐怕,人間浩劫就要來臨了。”

    突而,一個聲音,在人群之中驀地響起,繼而引出了人心中所有對此異相的恐懼。

    有人附和:“唉呀,以前好像是聽過這般說法的,天狗食日,大凶之兆啊!”

    有人驚恐:“老天爺啊,這太平日子真的過不長久了嗎?”

    有人危言聳聽:“是啊是啊!老頭子我,曾在幼時見過天狗食月之象,那一年啊,我的家鄉發了場大水,顆粒無收啊,好多人都活生生餓死了去。而今竟然見到如此食日之象,恐怕是要預示著更大的災難啊!”

    “……”

    流言,越傳越盛,很快便傳至街頭巷尾,人人自危的同時,莫離帶著一身的肅冷,將如此不利的消息,送入了宸宮。

    蕭翊負手而立,竟是一臉平靜:“朕,不信這天意。”

    “皇上,信與不信,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安撫民心。”莫離一向是快人快語,便是麵對蕭翊時,也毫不退縮。

    “安排祭祀吧!既然人們相信鬼神一說,那朕也用同樣之法,令他們安心便是。”

    沙場之上,見慣了那樣的生死一瞬,蕭翊早已心如冰鐵,而今,江山如畫,卻有內憂不平,他能做的,也隻能是順應天意了。

    莫離抱拳:“皇上英明,若是如此,百姓必定心安。”

    “能夠如此當然是好,不過,朕最近總是心神不寧,總覺得,還會有事發生,這天狗食日之象,雖不是人為所能創造,但卻保不準會為人所利用,莫離,這陣子,你也多留點心,朕不想再多生事端。”

    經過了之前諸事等等,蕭翊也變得異常小心,治國之事,比之戰爭更為嚴峻,也更為考驗人心。

    他隻不過想做一個真正為民為國的皇帝而已,如此心願,竟是那般難以平衡,他又如何能不扼腕歎息?

    “是,末將明白。”

    莫離沉聲而應,亦是同樣的愁眉不展,這一切來來太快太密集,他也覺得所有發生的事情一定有所關聯,隻是苦思無解,唯有憂心。

    祭祀之事隻要交待下去,自有司禮監來安排,莫離討了口諭便急急的出了宮,而今宮外太過不平靜,他至少得了出去盯著點。

    無論是天災還是**,能在提前做好準備,總比事後補救來的要好。

    夜幕漸垂,上京的古道上,人煙漸散,傳說仍在繼續,而一場恐慌性的災難,卻悄然來臨。

    幾乎是一夜之間,全國都爆發了眼疾,各地的醫館藥堂,被人們圍了個水泄不通,有的甚至全家出動,一個不落的紅著眼。

    無知的孩童揉著眼,向母親哭訴著眼疼不舒服,老人們流著淚,用幹枯的雙手,遮擋住太陽的強光。

    隻因,他們的雙眼,隻要見光,便會疼痛難擋,淚流不止。

    莫青眯著眼,強忍著流淚的衝動,一步步緊跟在莫離身後,好幾次,差一點就撞上了走在前方的莫離。

    明顯的感覺到弟弟的異樣,莫離終於停下腳步,沉聲而問:“莫青,怎麽了?”

    “哥,不知道怎麽了,昨天晚上眼睛就開始不舒服,眼前好像是有一層huáng sè的霧,看什麽都模糊,還疼。”

    莫青膽大,但到底也是個半大的孩子,未出門時倒也並未太擔心,可看到全城都是眼疾之人,也不由得害怕起來,要說死他倒還真不怕,可要是眼睛有問題,落了個瞎眼的下場,他可就真得大哭一場了。

    聞言,莫離大驚失去,忙上前查看莫青的雙眼,卻見他雙目赤紅,淚流不止。

    “你昨日到底做了什麽?”

    “hé píng時一樣啊,若真要說有何不同,就隻是昨日個親眼見到了日食之相。”

    自持身強體壯,可竟然就這麽病了,實在讓他鬱悶不已。

    莫離心中一動,猜測道:“難道這些人會生病,都是因為看了日食?”

    “哥,怎麽辦?街上人太多了,這樣下去,上京遲早會亂的。”

    “隻是上京倒也好說,可若真是看日食所致,估計其它地方亦會有人如此,你隨我入宮,找個太醫先幫你看看,看看有無良方治眼,若是可能,我想請皇上派幾名禦醫出宮急診,希望能安撫得住人心才好。”

    行軍打仗,他自有錦囊妙計,可這尋醫治病,他是一點也不懂,唯有求助於太醫了。

    鸞鳳殿內,一派肅冷,蕭翊麵黑唇抿,來回踱著步子,幾名太醫則顫顫驚驚的伏於地麵。

    “皇上,全城都是這種眼疾,宮裏也有不少人染上了。”率先出言的太醫,年輕最大,鶴發白須,看上去頗有經驗。

    蕭翊沉眸,淡然道:“這些朕都知道了,朕現在要知道的是為何如此。”

    “回皇上,老臣行醫多年,見過流行瘟疫,卻從未見如此範圍的眼疾之疫,便是連老臣的家人,也有大半生此眼疾,據老夫推測,罪魁禍道,該是昨日的日食之症,雖說那太陽被異物所擋,但其鋒芒仍舊強烈,這些人定是為那日光所傷,是以,引發眼疾。”

    老太醫行醫多年,經驗十足,是以,對此頑症,心中已人定論。

    “日光也能傷人?”

    蕭翊見多識廣,但對這日光傷人一說,倒也頗感震驚,昨日天相,他早已預感會出事,卻不曾想來得竟然這樣快。

    “皇上,日光之傷,雖不如刀槍明顯,但也不可小覬啊。”

    聞聲,蕭翊沉眸:“可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