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尉寺雖然在這安定的年間是一個閑職，可好歹也是一個從三品，在大夏百官裏麵已經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角色了。

    

    這種人進出之地戒備森嚴，無論是衙門還是府邸，身邊都會有不少的下屬護衛，所以趙吹雨想要在上安城殺死一位衛尉寺卿還是很難的。

    

    但是趙吹雨根本沒有想過要如何殺死對方。在他看來，shā rén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十五年來，在邊塞和大草原，他的刀鋒之下不知道倒下了多少人。

    

    他隻關心一件事，怎麽殺死衛尉寺柳豐茂還不被人發現？雖然那個老人已經許諾了自己，可以殺一些人，他也十分信任自己的shā rén技，可這裏終究是上安城，被發現之後，他還是很難逃跑的。

    

    畢竟，上安城裏麵還是有很多強者的，至少趙吹雨知道，終日呆在年輕皇帝身邊的那位公公就很不好惹。當今天下的幾個魔頭之一，便是大內宦官林萬福，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一手白絲之下。

    

    油紙上關於柳豐茂的資料很少，但是都極為有用——此人經常出入風月之地，但是因為家有悍妻，又背著衛尉寺的名聲，所以每次去買歡都格外謹慎小心。

    

    “滿春院。”趙吹雨看著油紙上清晰的幾個字，默默的念叨著。

    

    這是一家老店，也不知道是何人創立了，但是上安城的百姓都知道，滿春院裏的姑娘個個都是身子豐腴，身懷絕技的。

    

    趙吹雨和馮安在兩個小廝殷勤的招呼下，走過一方小院，走進燈火通明的樓裏。

    

    原本趙吹雨是想一個人來的，可是尷尬的是他包裏空空，沒辦法，隻能拉著馮安一起來了，這惹得馮安一陣幽怨地看著他。

    

    和外麵的熱鬧歡騰不同，大堂裏麵非常的清靜，案明幾亮，中間一方鋪著紅毯的舞台上，幾名腰身婀娜的女子正在撥琴弄弦，神情專注於樂器，清麗的眉間一片溫柔。

    

    兩人選擇了一方位於角落裏的酒桌，這樣一來是方便觀察，二來也是為了掩飾自己囊中空澀的尷尬，即便是如此，一壺清酒再加兩盤瓜子硬果也花費了四兩銀子。

    

    不過他們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冤屈，此間的fú wù與豪奢的陳設確實值得上這個價錢。兩個人，一個是長年呆在山莊裏，頂多也就是出去運送一下服飾，再一個就是長年和一群虯髯大漢呆在一起，吹著邊塞和草原的厲風，都未經曆過如此享受。

    

    酒過兩巡，舞台上的絲竹也換做了舞蹈。輕衫下裹著的玉體隨樂聲旋轉跳躍，舉手間有白膩現，投足便可見緊繃線條，先前一片清靜的大堂氣氛也隨之變得暖洋洋曖昧了起來。

    

    大廳裏那幾桌客人身旁都坐著巧笑言兮眉眼柔順的姑娘，此時氣氛如夜將至，男女之間的距離自然也就變得更近了些，依偎相伴你儂我儂，偶爾有朱唇奉上便淺嚐輒止，至於那些籠在廣袖裏的手正在摸索著怎樣的柔軟，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或許是這樓子規矩大，倒也沒有什麽太出格的親熱畫麵出現。

    

    隻是如此一來，坐在角落裏的兩人便顯得有些與氣氛格格不入，兩人身旁也沒有什麽姑娘相陪，在這種地方著實有些尷尬。

    

    樓上欄邊有些姑娘瞧見了，便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打趣著他們兩個，那些被客人們摟在懷裏的姑娘甚至都時不時以促狹有趣的目光看他們一眼，這種尷尬變得有些無以複加。

    

    有名年輕的公子看了兩人一眼，瞧出了一些問題，見趙吹雨和馮安雖然相貌都是二十出頭，可卻是這片地域的生麵孔，以為他們是第一次來，不好意思，哈哈一笑，示意懷中的姑娘過去邀請兩人過來同樂，以免太過孤寂。

    

    兩人受到邀請後微微一怔，倒也不願失了氣度，皆是拱手誠摯一禮，便任由小廝把他們那略顯寒酸的酒菜搬了過去。

    

    歡場之上從無剛碰麵便要互報家門的道理，正所謂同時天涯尋歡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那名年輕的公子也不問趙吹雨和馮安是誰，隻是一個勁地鬧酒歡笑，兩人飲了幾盅後也放開了，與年輕公子嘮嗑了起來，桌旁頓時熱鬧起來。

    

    年輕公子心情看似極為不錯，斜著眼睛不懷好意地打量了兩人一眼，對管事豪邁地說道：“給這兩位兄弟一人安排兩位姑娘，年齡大小無所謂，也不論是何方水土養的女兒，隻求知情識趣會服侍人的。”

    

    馮安倒是覺得無所謂，雖然生活在山莊裏，但經常跟著人出去幹押鏢這些事，懂得也甚多，所以也沒說什麽話。

    

    可趙吹雨就不同了，從來沒有經曆過這些陣仗，正思考著年輕公子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突然想明白之後悚然一驚，連連擺手，急忙說道不用不用。

    

    “確實不用不用客氣。”年輕公子低聲笑著，笑聲有些猥瑣卻不凡，“兄弟，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現在應該還是一個雛吧？”

    

    趙吹雨尷尬地皺眉，拱了拱鼻子，他暗自想著，難道我這時候應該拱手為禮，然後大聲叫道：兄台，你真是好眼力！

    

    管事眯起眼睛堆起皺紋，連勝笑應，道了聲您且放心之後，便轉身離開去安排了。

    

    那位年輕公子見趙吹雨臉上異樣的神情，不由微微蹙眉，猜測道：“莫非兄弟你不喜歡年紀大會疼人的熟婦，就喜歡嬌俏嫋娜的小娘子？”

    

    趙吹雨像木頭般呆坐在桌旁，眼神飄忽，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忽然間他將心一橫，腆著臉笑道：“說句心裏話，我還是喜歡年齡和我相仿的。”

    

    “好好好！這才是男人本色，坦坦蕩蕩，不羈於身！”年輕公子拍扇讚美，旋即挑起眉頭，笑道：“兄弟想來也是考慮周道，和你年齡相仿的，恰巧都是剛剛習得那技術活的，又還嬌俏依人。”

    

    趙吹雨眉頭微挑，正準備講講自己積累了多年的春風幾度、人生幻想時，忽然眼角瞧見了一位富翁模樣的人經過，臉上帶著舒爽愜意。

    

    趙吹雨心中微微一凜，而後笑著對年輕公子說道：“我去行個方便，去去就來。”

    

    年輕公子笑著應了，打趣著說道若是耽擱久了姑娘們可會不耐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