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會覺得楊帆要殺死他自己的親爺爺，自然是因為看到楊帆插入老人頭上的那根管子。

    別說楊帆這樣不懂醫學的人，就是像他這樣的專業醫生，也不敢在沒有準確地ct片子的指引下做如此冒險之舉，所以一見此情此景，李醫生立刻就判斷，這是楊帆為了減輕老人的病痛而做出的悖逆之舉。

    當然，李醫生心中，還有一個更陰暗的想法，那就是楊帆為了減輕自己的負擔，所以想著早點把老人弄死。畢竟行醫在鄉村，見慣了久病床前無孝子，見多了把病重老人往外推，甚至巴不得老人早點死掉的事例。

    但是，他更知道楊帆打小就和爺爺相依為命，兩人的感情很好，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舉。

    一個是專業素養和職業使然做出的判斷，一個是長年累月所見形成的直覺。

    判斷和直覺激烈衝撞爭鬥之下，才讓李大柱那聲責問壓低了聲音，沒有大聲喊出來。

    李叔叔，我在給爺爺做引流。”

    不是沒有再第一時間發現李大柱進來，也不是不想第一時間就和李叔叔做解釋，實在是剛剛要把引流管往裏再探探，以便將殘血引流的更幹淨，所以楊帆隻能聚精會神，直到引流管到達了預定位置，才抬頭解釋道。

    當然，李大柱進來的時候，楊帆已經收起了他的透視能力，眼中的藍光也早已消失，所以這引流管到達預定地點，那是全憑記憶了。

    引流？你一個半點醫學都不懂的小孩子，就敢在自己親爺爺頭上動這樣高難度的手術。”李大柱可不是劉主任，他是知道沒有給老人拍過ct的，沒有加強高清ct片子的指引就敢狂言引流，這不是蓄意謀殺，而是愚昧。

    這讓李大柱更生氣了，你楊帆好歹也是個高三學生，這點東西都不懂？

    李叔叔，您別生氣。”楊帆一手捏著引流管，靠手指的力量改變引流管的窄闊控製引流速度，一邊誠懇地說道：“我知道您不相信，但是我這些年在縣城拜了一個老中醫做師傅，其他的學得不怎麽樣，但是切脈的本領倒是學得不錯。”

    老中醫，切脈，哼哼，嗬嗬。”李大柱差點氣瘋了，一般來說，現代醫學的西醫在遇到傳統中醫的時候，那都是把中醫當騙子看的，越是專家越這樣。而李大柱醫大畢業，在鄉村工作也確實見過n多因為使用中藥導致病情拖延到救無可救，或者加重病情，甚至直接導致死亡的病例。

    對於中醫，李大柱簡直就是深惡痛絕。

    剛要訓斥，楊帆接著說道：“您看看，我現在已經把爺爺頭顱中的殘血引出了將近一半，然後您再看看，儀器上的各項指標是不是有向好的變化。事實勝於雄辯，你看一眼再罵我。”

    不知道是楊帆的淡定誠懇打動了李大柱，還是他說的話提醒了李大柱，總之，李大柱閉上了嘴，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探頭去看引流管的另一端。

    隻見一個常規配備的嶄新的臉盆上，微黑的血淺淺的剛好蓋住了盆底，目測引出的血量大概有80左右。

    再轉頭看看床邊的幾個儀器，血壓已經接近正常，心率已經正常，血氧飽和度正常。

    李大柱揉了揉揉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在楊帆趕到的時候，這幾項指標那都是遞到下限，接近危險值的啊。

    再看了看，發覺自己並沒有看錯，便轉頭看向監控頭部的儀器，這一看，頓時讓李大柱的眉毛直跳。

    顱內壓強正在緩慢而穩定的下降，眼看著就要接近正常值，而反應大腦神經活躍程度的腦電波，也波動的頻繁而有序，這一切，特麽的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撓了撓腦袋，李大柱把雙手往後一背，虎著一張臉，問道：“你說你跟老中醫學切脈，學到什麽程度了？”

    什麽老中醫，什麽學切脈，那都是楊帆臨時瞎編的，這時候見李大柱不問其他，不為自己爺爺情況好轉而高興，反倒問起這個來了，頓時有些愕然。

    不過瞎話既然編了，那自然就不能穿幫，於是很快的接著說道：“懸絲診脈。”

    懸絲診脈？”李大柱聽過這個詞語，但是從來沒相信過這個詞語，於是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是的，懸絲診脈，這要求診脈的人有異常靈敏觸覺和感應能力。”楊帆按著自己的理解胡說八道的解釋道。

    那個老中醫叫什麽名字，我認不認識？”李大柱想了想，又問道，心裏有些懷疑，難道以前自己的認知有誤，中醫還是有一定長處的？

    這個是個歸隱的老中醫，拜師之初，就不準我透露他的姓名。”根本就是瞎扯，楊帆自然胡說八道。

    你以前看過病人嗎？”李大柱繼續問，在他看來，無論如何，如果有過那麽一兩個成功的病例，至少能讓自己放心一些。

    沒有看過，師傅說了，沒有出師之前不準顯擺。”楊帆搖頭。

    接著，李大柱繼續問了幾個問題，但是楊帆一推二六五，都推在那不存在的師傅這不準那不準上麵去了。

    不過這反而讓李大柱越來越相信了，人老中醫不是沒本事，隻不過不願意顯擺，也不準讓還未出師的徒弟出手看病，這倒跟現代醫生的培訓製度有些類似，沒有達到一定水平前，是不允許獨立行醫的。

    這大概就是老中醫堅持的醫德的一種吧。

    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李大柱索性不問了，冷著臉說道：“控製好引流管的深淺，控製好引流的速度，別一下子太快，要是顱內壓強下的太快，那也是有危險的。”

    事已至此，你讓楊帆就此停手顯然不現實，所以李大柱索性選擇相信楊帆了，死馬當活馬醫總比無可奈何的等待，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老人變成植物人或者半身不遂，或者幹脆死亡好吧。

    楊帆見李大柱不反對了，心中大喜，道：“謝謝李叔叔。”

    李大柱哼了一聲，剛想訓誡這膽大包天的後生幾句，就聽見放在床頭，楊帆從莫豔琳那裏借的手機響了。

    然後，就看見楊帆苦著一張臉，對自己說道：“李叔叔，有個事情還要求您幫忙。”

    一見楊帆的表情，再聽楊帆哀求的話語，李大柱心裏“咯噔”一下，防備的看著楊帆，警惕的說道：“你小子要做什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