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同村，看著楊帆長大，對這小子自然是挺熟悉的。

    這小子輕易不求人，但是一求人，保準就沒好事。因為膽大包天的他辦不了的事，大人也不一定能辦的了。

    就像這次他爺爺中風，自己一臨床多年的醫生都束手無策，但是這家夥就能想出法子來折騰，而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折騰的效果還不錯。

    所以，對於楊帆的請求，李大柱那是保持了相當高的警惕的。

    是這樣，我之前請教過縣醫院急診科的劉主任，詢問過這樣的引流術需要注意些什麽。”

    聽楊帆飛快的說著，李大柱點點頭，勉為其難的誇了一句：“你小子想得還滿周到嘛。”

    剛剛一句誇完，就聽楊帆毫不停歇的接著說道：“我當時是以您的名義向劉主任請教的。”

    誇讚的聲音還沒消散呢，李大柱的嘴就猛地張到了最大，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似的瞪著楊帆。

    我的天，這小子坑我！坑我，可坑死我了！！

    李大柱已經能想象到，自己在拜訪老師的時候，被老師那手指頂著額頭狠狠臭罵的場景，你一小王八羔子，當上主任不過三五年，膽子就大到沒有ct單子就敢直接給病人的腦袋上插管子？

    所以，……”李大柱目瞪口呆一臉死灰的樣子看著很搞笑，但是楊帆笑不出來，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您得幫我接這個電話。”

    李大柱往後退了一步，看著此刻還在邊閃便響鈴的手機，就像看著一顆隨時要爆的炸彈一般。

    而且，您還得承認是您做的手術。”楊帆說完，閉嘴，眼巴巴地看著李大柱。

    可這分明不是我做的手術。”李大柱頭搖的跟潑浪鼓一般，要是頂了這個名頭，他就是帶頭違規。

    哎呀呀，是不是您做的手術有啥要緊。在您負責的地方做了的手術，要是有個萬一，您以為能逃得掉責任？”這時候，跟著進來的莫豔琳插嘴了，這妮子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把李大柱逼到死角了。

    真是被你們害死了。”一聽莫豔琳的話，李大柱猛的愣怔片刻，急得在房間裏團團轉。

    少頃，一駐足，說道：“衛生院裏沒有核磁共振。”

    他剛剛想了想，無論自己怎麽編，都繞不過沒有ct單子這個死穴。

    楊帆詭異的一笑，立刻接口道：“劉主任不知道您這裏沒有ct機。”

    李大柱又愣住了，看著楊帆就像看個怪物一般。這小子居然連這個都給我想好了，這是打定主意要把我往火坑裏推啊。

    可是，可是以後他總會知道的。”李大柱很猶豫啊。紙裏包不住火不是？苦竹鄉衛生院沒有核磁共振儀的事情遲早是要給老師知道的，到時候自己豈不是要擔負欺師的罪名？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莫豔琳又插話了，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問道：“這機器很貴？”

    全新的三百來萬，二手的百來萬吧。”李大柱隨口應了一句，反正這麽貴，連每個月獎金都發不出來的衛生院是沒有那麽多錢買的。

    二手的？二手的那不是舊貨嘛。”莫豔琳又是隨口而問，對二手貨一副嫌棄的樣子。

    舊貨，二手貨?！”李大柱同誌聽著有些生氣，轉過頭，擺出一副憶苦思甜的架勢，語重心長的教育莫豔琳道：“人要餓死的時候，樹皮都是好東西。就這窮鄉鎮，別說二手的，就是三手五手，隻要能用，那就是救命的好東西。”

    本來，李大柱是背對著莫豔琳的，這時候為了教育她，自然是轉過身來麵對麵了，剛剛一番二手三手五手的教訓完畢，看著莫豔琳目光閃爍，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裏突然跳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的，猶豫的問道：“姑娘，你，你不會是要……”

    後麵幾個字，他實在是說不出口了，在人均年收入不足三萬的苦竹鄉，猜測對方要捐一台百萬起步的儀器，那簡直是癡人說夢啊。

    但是莫豔琳淡淡一笑，爽快的說道：“我捐一台，二手的。”

    真，真的啊？”李大柱猶自不敢相信，睜大眼睛問道。見莫豔琳眯著眼睛，笑眯眯的點頭表示確認，一瞬間，兩個眼珠子全紅了。

    謝謝！”淚水一刹那間就下來了，李大柱拿手擦了擦，然後擦了又擦，但總擦不完。

    李大柱激動啊！一台核磁共振儀，能救多少人命？

    嗬嗬，你瞧我。”擦了幾把眼淚，李大柱覺得再兩個後輩麵前落淚太過丟份了，而且對方一開口就是一台價值百萬的機器，自己隻說一聲謝謝，未免太對不住了。

    於是拿滿手都是淚水的手在白大褂上使勁的擦了擦，然後握著莫豔琳的手，清了清嗓子說道：“姑娘，謝謝你啊，我代表那些泥腿子謝謝你，謝謝你。”

    不客氣，不客氣，為鄉村的醫療事業做點貢獻，還是應該的嘛。”看不出來，太妹一般的莫豔琳說起套話來，那也是駕輕就熟的很，根本不是隻會說“謝謝”的李大柱能比的。

    就在兩人互相客氣，眼看著就要進入爛俗的感恩節奏的時候，床邊的手機又響了。

    眯了眯眼睛，莫豔琳露著一副小虎牙笑嘻嘻的說道：“李叔叔，您看這電話，……”

    莫豔琳欲言又止，但李大柱哪還有不明白的，點點頭，爽快的說道：“行，這個電話我接，事情我背了！”

    快走幾步，背了個價值百萬大鍋的李大柱從床頭上拿起手機，橫了楊帆一眼，說道：“你個小兔崽子，交了個好女朋友啊。”

    不等楊帆澄清，按下了接聽鍵，笑著問候道：“老師您好，我是李大柱。”

    第一個電話無人接聽，劉主任心裏還是有些焦急的。

    楊帆給你他的印象很好，所以他求助的事情，也就被劉主任放在了心上，之前那個電話，那可是掐著點打的，剛剛好滿五分鍾。

    這時候一聽是曾經的學生接的電話，而且聽語氣心情不錯，不由得鬆了口氣，問道：“情況怎麽樣？”

    李大柱瞄了眼地上接血的盆子，道：“情況還不錯，引流100左右，手術就要結束了。心率已經恢複正常，血壓正常，顱內壓接近正常。”

    嗯。”電話那頭的劉主任點點頭，交代道：“越是手術接近結束，越是要謹慎小心，退管時一定要慢要穩，千萬不要傷及腦幹。”

    好的，好的，老師您放心，我明白的。”

    李大柱順著老師的話說著，絕口不提其他事情。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