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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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著她的手,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把我的掌心都**了。由於氣溫漸漸寒冷起來,我們呼出的熱氣都液化成了白霧。

    我看見窗邊開始聚集起越來越多的死者,它們接踵擦肩,都在爭相伸出手去抓小琳的腿。要是此時一放鬆,那麽小琳必定會成為他們的大餐。

    “怎麽辦?救救我……”她拚命哀求著。

    “堅持住,我想想辦法……”剛說完,我馬上注意到她左腳上綁著的繃帶,喪屍的手正好抓住的是那個地方。

    “快、快把繃帶解開!”我大聲喝道。

    小琳也立刻反應了過來,用另一隻手去扯繃帶。但是她這麽一拉扯,我受到的反作用力就更大了,我咬緊牙關,拚命拉住她。

    “快點!”我看到一個不死者已經把頭伸出了窗外,張大嘴隨時準備向小琳的小腿咬去。

    “解、解不開……”她急得眼淚直飆。

    “什麽??”

    雖然整個校園已經淪陷了,但其實我們並未直接目睹喪屍轉變的過程。可要是電影中描述的無誤,那麽一旦她的小腿被咬,即便傷口再小也會無可避免地成為怪物的同伴。

    我心急如焚,心亂如麻,但是卻什麽也幹不了。小琳還在手忙腳亂地亂扯一通,喪屍的血盆大口冒著星沫,脖子已經伸長至她的腿部。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解開了!”

    她喜出望外地喊了一聲,同時右腳用力地踢開眼前的活死人的頭。活死人撲了個空,喉嚨裏發出了不甘的尖叫。

    雖然脫離了被咬的危險,但是反作用力也使她離開了窗框,身體一沉,差點把我也拉下樓去。

    總算是逃過一劫的我們攀住水管,不住地喘氣。這時,無數隻手就像蛆一樣破窗而出,在半空中蠕動起來。我感覺頭皮一陣陣發麻,沒想到一念之間,生存與地獄。

    我敲了敲看得目瞪口呆的她,示意繼續往上爬。但是當我剛伸出左手去攀上方的法蘭盤時,肘部突然傳來錐心的疼痛——糟糕,手脫臼了。我隻好咬咬牙,忍著疼痛向上爬去,因為我深知,此刻樓頂就是我們唯一的救贖。

    既然大家都在往下逃生,那樓頂是安全的可能性就很高。可是一旦拖得太久,連樓頂都成為喪屍的領地的話,我們就真的徹底歇菜了。

    大雨蒙住了眼睛,讓我根本無法看清楚上方,我要用胸口死命靠在水管上,一隻右手才能勉強伸出抓住上方的法蘭盤。小琳的情況則與我恰巧相反,她的雙手必須承受全身的重量,一隻腳才能勉強踏上下一個台階。正因如此,我們爬得十分緩慢。

    花了相當長時間,我們才終於勉強抵達樓頂的陽台,如釋重負地躺倒在水泥地上。值得慶幸的是,樓頂上空無一人,也沒有人曾踏足此地的跡象。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小琳問道。

    風雨不知不覺已經停了,朦朧的殘陽吊在城市遠空,烏雲被染上了一層不祥的血色。經過大雨的衝刷,地麵就像覆上一層薄薄的水膜,反射出紅光。我們猶如站立在一片血海中,“水麵”倒映出了兩人九死一生的狼狽模樣。

    我們要去哪裏?事實上在我的計劃中,樓頂就是終點了。但是要生存下去,在這個空無一物,哪裏都到不了的地方絕無可能,我們必須找到更好的求生之所。

    就在這時,一陣晚風拂來,在“水麵”上掠過了一層漣漪。緊接著,腦海中出現了兩個少年奔跑的身影,身影從水麵上快速掠過,一直跑向樓頂邊緣,消失不見。

    於是我馬上走過去,在樓頂邊緣的下方,我看見一條長達20米的垂直鐵梯,鐵梯直通向下方的圖書樓樓頂。這條鐵梯本來是給空調維修工作業用的,但是從前我跟好友阿暮經常從這裏偷偷爬到圖書樓樓頂,再從圖書樓樓頂潛入與之接壤的小賣部裏玩兒……

    現在那裏麵肯定還有不少物資,那裏就是理想的求生之所。為何我到現在才想起來呢?我拍拍雙頰,振作了起來,對小琳說:“我已經想到要去哪裏了……”

    可當我走過去拉她時,她卻出神地看著遠方,對我的話充耳不聞。順著她的視線,我也不由自主地望向遠方。這時,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幅意想不到的畫麵——

    頹垣敗瓦,滿目蒼夷,一片焦土……似乎一切可以形容一座都市頃刻傾頹的詞語都能派上用場。到處都是燃燒的房屋、奔走的人們以及鋪天蓋地的嘶吼。此外,警報聲、刹車聲、槍聲、哀嚎聲還有無數不可名狀的聲音響徹雲霄,共同奏響一曲空前絕響的治喪歌。

    看到曾經熟悉的都市像一條擱淺的巨鯨在眼前痛苦掙紮,我們完全無能為力。不管是生化武器也好、基因突變也好,眼前這股龐大的黑色力量都不是我們能對付的,我們能做到的極致就是生存下來。

    不是勝利,不是征服,僅僅是生存……率先明白這點的人將是在這個新世界存活下來的人。

    “我們要勇敢地活下去,對吧?”我道。

    她用手背擦去眼淚,堅強地點點頭。

    我們重新來到了鐵梯邊緣,我讓小琳先往下爬,自己則緊跟其後。冷風呼嘯著灌滿了我的白襯衫,當我把腳踏在梯格上時,腳底沒來由地微微發顫。

    本以為下去的路會比上來輕鬆,沒想到卻更加困難,隻有單手能活動的我必須將脫臼的手卡在鐵梯的橫杆間,才能忍痛向下挪移,不一會兒連崴到腳的小琳都把我遠遠甩下了。

    “學長,你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可能是察覺到我滿臉滲著冷汗,她擔心地問道。然而,就在她抬起臉的瞬間,表情卻凍結了。

    鐵梯突然傳來震動,那是一種異樣的、不尋常的震動,帶著讓人驚懼的喘息聲從頭頂上方急速傳來。我一抬頭,一張毫無血色的、血肉模糊的臉就猛地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