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興宮，外殿，朝中文武大臣此刻都在焦急的等候。

    詹王和靖王站在群臣的最前麵。這也正常。論職位，二人為別掌管中書省和尚書省，位極人臣；論親疏，他倆都是親王，是皇上的胞弟。況且近兩年皇帝不理政事，朝中大小事務皆有二人決斷。雖說政見時有不和，可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手足之情，還是血濃於水的。

    這兩日來，皇上病情毫無緩解，反而日益嚴重。更要命的是，沒有一個太醫能夠診斷出皇上到底得了什麽病，到底該怎麽治，所以隻能開一些寧心聚神的藥，以求續命。今晨起皇上咳血嚴重，各種湯藥都服不下去。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已經回天乏術，生死隻在毫厘之間。可這滿朝文武，百千內臣，誰又敢說一句真話呢？

    靖王麵色焦急萬分，在殿內來回踱步，時而捶胸，時而頓足，顯得焦急萬分。

    一旁的詹王坐在雕龍紫檀椅上，閉著眼睛，呼吸勻稱，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麽。

    陳醉進殿瞥了一眼，緊忙向各位大人打招呼。論官職，太史官不過四品。這殿內的大臣，那個不是一品二品大員，怎麽會把他放在眼裏。隻不過陳醉常伴皇上身邊，又有記錄大臣言行舉止的職責，所以有的大臣還是會對他高看一眼。

    “荀大人，聖上今日可有所好轉？”陳醉來的晚，自然要先打探一下情況。

    “還是和昨日一樣，不見起色啊。剛剛太醫院的孫太醫來看了看，又開了些藥拿去煎了。昨天我碰見皇上身邊的沈公公，沈公公說聖上從發病之日起就未曾進食，如今麵色很是難堪。哎，這怪病發的突然，隻能祈求先帝保佑聖上，早日康複了。”

    “哎，皇上一日不康複，滿朝文武都得在殿內候著，這朝中大事，如何是好？”

    “誰說不呢。就拿我這工部來說，今年夏天黃河大水，花園口決堤未修。如今已經十月，再不修，就得等明年開春後了。工程要是來不及，在發水出了人命，我這腦袋可就不知道還在不在我肩上了。還有漕運在建的商船、洛陽待修的宮殿，這麽多大事沒人定，我這工部已經有些運轉不起來了。滿朝同僚沒人提，我這事也不敢說啊，隻能日夜祈禱皇上龍體早日康複，會同兩位王爺把這事定一下”

    “兩位王爺……哎”陳醉本想問的更多，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僅僅是個太史官，自己的職責僅僅是忠實的記錄朝中的人和事。打探流言蜚語，一直以來就是guān chǎng大忌。一想到這些，陳醉歎了口氣，趕緊結束這個話題。

    工部的荀大人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沒有把話接下去。這朝中文武，誰知道背後站的是誰。萬一說錯話、站錯隊，丟了烏紗帽事小，掉腦袋才算事大。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句不如少一句，自古以來就是guān chǎng的真理。

    “聖上有旨，宣靖王詹王覲見”

    一聲宣旨，暫時打破了所有人的猜疑與不安。帶來的，確實更強烈的猜測。

    皇上醒過來了？太醫的要有效了？皇上單獨宣二位王爺覲見，是要安排什麽？

    陳醉還在猜疑的時候，宣旨太監走了過來，悄悄的對他說“陳大人，皇上有事要向二位王爺交代，請陳大人一起覲見吧”

    “多謝公公”陳醉收起猜疑，趕緊隨二位王爺入殿。

    外殿與內殿不過二三十步，自從隨父親陪伴皇上左右以來，這條路陳醉不知道走過多少遍。可是這一次，陳醉覺的這條路前所未有的遠，怎麽也走不到頭。

    皇上是有所好轉，還是時日不多了？殿前此刻還有誰在皇上床前？二位王爺此刻入宮，皇上會說些什麽呢？

    這一路陳醉始終緊跟二位王爺的腳步，腦子裏卻一直在思考。畢竟，王位更迭，對一個國家來說，是一件大事，更何況大唐目前麵臨著這麽多潛在的風險。雖說對他這麽一個毫無實權的太史官來說，不會有什麽影響。但是安身立命，心係天下，是陳醉父親一直教育陳醉的為人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