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上~~駕~~崩~~了~~~”

    一句低沉的長吼，劃破了子時長安城的的夜空。

    這是唐德宗26年十月廿二寅時的清晨。黃曆上寫著，宜安床、祭祀，忌開市。

    陳醉昨晚沒有回家。確切的說，是沒敢回家。群臣也都一樣，大家都在紫宸殿等候。沒有人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等什麽。等皇上召見，還是等皇上駕崩的消息？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敢議論。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皇上的生死絕非一人生死，甚至有可能牽扯到他們每一個人。一時的疏忽，可能讓一生的努力的付如流水。

    在君王的生死麵前，國家社稷，又算得了什麽。

    醜時開始，公裏的太監陸陸續續開始傳來消息，皇上病情加重，不省人事，連藥也服不進去。

    寅時，內廷陳公公哭著來報，皇上駕崩了。

    皇上駕崩了！

    雖說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群臣無不驚愕，至少也得裝作驚愕。

    這個時候，表忠心最好的方式，就是跪地抱頭痛哭。誰哭得快，誰最忠心。

    就像突然拉下眼淚的閘門一樣，大臣們爭先恐後的跪在地上，撫地痛哭。

    這一天還是來了，陳醉望著微微亮的天空，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麽。

    次日，太子變成皇上，年號宣德，稱順總；皇後變成太後，臨朝訓政，詹王、靖王成了輔政大臣，位列新皇帝左右。

    第一次早朝如期而至。距離上一次早朝，已經過了三年多了。對於這早朝，大家是即陌生又期待。太子年幼，一切大事還和往常一樣，由靖王和詹王來定。隻不過以前畢竟有位位高的皇帝站在背後，憑借著威望和名義能夠壓製二位親王。可如今呢？輔政親王意味著什麽？西漢時期，霍光僅僅是輔政大臣，便可以廢帝新立。更何況二位是親王，是皇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家自己的事，誰又敢多言一句。

    這到底，大家自然是懂得。

    順總繼位頭兩天，朝廷一切無事。

    隻是最近幾日，一切平穩，朝中流言越來越多，一切流言都指向德宗之死。多數流言都認為，先帝死的奇怪。先帝身邊的太監宮女也說，老皇上本來身體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駕崩了呢？況且先帝過世前兩個月，連宮門都沒出去過，飲食也一切如常，甚至連自己煉製的丹藥都沒有服用過，怎麽突然就駕崩了呢？

    還有一種流言最為蹊蹺，說德宗死於狸妖之術。

    這狸妖之術，原本是隋朝風行一時的一種巫術。當年，隋文帝的皇後獨孤伽羅和越國公楊素的妻子同時患病，便請太醫來診治。那時的大夫都通玄術，一看就知道這個是貓鬼引發的疾病，"皇上因為獨孤陀是皇後異母的弟弟，獨孤陀的妻子是楊素異母的mèi mèi，就懷疑是獨孤陀幹的，下令去查他。獨孤陀的婢女徐阿尼交代，她養狸貓.狸貓每次shā rén，死了人的那一家的財物就會暗暗轉移到畜養貓鬼的那一家中。獨孤陀曾從家要酒喝，他的妻子沒有錢，於是就跟阿尼說，可以讓貓鬼到楊素家去，讓我有足夠的錢.阿尼便詛咒楊素.幾天後，貓鬼就到楊素家去了。後來皇上剛從並州回來，獨孤陀在園中對阿尼說，可以讓貓鬼去皇後那裏，讓它多賜我財物."阿尼又詛咒皇後，貓鬼就進了宮中。

    查案的官員讓阿尼呼喚回貓鬼，於是阿尼就在夜裏放置香粥一盆，用湯匙扣粥盆呼道："貓你快回來，不要住在宮中."不久之後，阿尼麵色又黃又黑，好象被鬼附身的人，說是貓鬼已經回來了.皇上賜死了獨孤陀夫妻二人.

    要想練成此術，需要從幼崽起養一隻黑色狸貓，日夜不離。每逢初一十五月圓之夜，便在人跡罕至處搭起八角台，請起引仙香，手持桃木劍，口念咒文，使以巫術，以明月之力，匯聚於狸貓之上。如此下來七年，狸貓養成，施術之人如果需要施術，便將所想之事寫在一張紙上，然後將狸貓的血滴在紙上一同焚燒，之後狸貓遍消失無蹤。十日之後，所求之事成功，狸貓自己變會回來。

    這狸妖之術，在前朝曾經一度盛行。轟動一時的獨孤皇後大案，便是與此事有關。至此之後，前朝下過令禁止此術，之後便逐漸銷聲匿跡，甚至史書上記載也寥寥無幾。如今天下，會這種邪術的，不過幾人。而且幾乎都是前朝獨孤氏一族的後裔。

    真的是狸妖之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