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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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要不要寫一封信?我幫你帶給將軍吧!”
月初的笑容淡下去,撇過頭回了一句:“不用了。”
阿碧沒察覺月初語氣裏的冷淡和失落,自顧自回頭和鬆芳說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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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走後,月初親自上陣做麻辣燙,馬大嬸做小炒,鬆芳收拾清洗碗筷,而阿威還是一個人慣例辣條和餅幹,誰空閑就幫其他人做事,而其餘的人就各自分工在倉庫幹活。
這些人員都是固定的,並且大家越來越上手,所以即便人再多也忙得過來。
而月初又不死心的將打包服務推出來了,有時候來吃東西的人見座無虛席,便帶包帶回家吃,月初大方,時常加一勺豆腐給人,所以大家都喜歡來七裏香吃。
隻是阿碧走的第三天,葉柳兒抱著葉東陽嚎啕大哭地來了。
這會兒正是早上,早飯時間剛過,所以鋪子裏沒什麽人,大哭的葉柳兒抱著同樣大哭的葉東陽進了鋪子,將大家夥兒都引了過來。
“啊呀,柳兒,你不是才十五歲嗎?怎麽生了個胖娃娃?!”鬆芳震驚。
本來葉柳兒在哭,一聽這話頓時就氣得跳腳,“這是我弟,我親弟弟!”
鬆芳鬧了個大紅臉,月初放下賬本,問:“你這是怎麽了?你娘呢?你把東陽抱這麽遠來做什麽?”
“姐,我們全家都要死啦!”
眾人聞言大驚。
半歲大的小孩子餓了一早上,這會兒李媳婦幫著將粥喂給了葉東陽他才止住了哭聲,而葉柳兒又是罵人又是跺腳的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番。
原來那天月初去過之後,當天晚上葉杏兒很晚才回來,一回來飯也不吃就回房去睡覺了。
因為家裏的事情一大堆,再加上汪氏和葉柳兒以為葉杏兒在外麵跑了一天太累了,所以誰都沒有主意。
第二天早上,葉柳兒起床的時候發現葉杏兒不見了,桌上還放著一張紙條。
她跟著月初學了一段時間的認字,隻是認得不多,於是拿著紙條去給識字的鄰居看,這一看就不得了。
原來信是葉杏兒留的,說她現在找到了一個好歸宿,對方是個外地的生意人,年紀大了不能生育,所以也不嫌棄葉杏兒大著肚子,葉杏兒說以後就不回來了,讓汪氏就當沒有養過她這個女兒。
葉柳兒當即便如同棒喝,她一直以為葉杏兒隻是自私懶惰了一點,卻沒想到她這樣的薄情寡義,在這種時候居然離她們而去!
汪氏得知此事後,又暈倒了一次。
男人帶著家裏所有的錢跟別的女人跑了,在這個最困難的時候自己的親生女兒居然也攀上個生意人而拋下了自己。
汪氏頓時感覺萬念俱灰,一夜之間原本的黑發白了一半,整個人像是霜打的茄子,髒話也不說了,眼淚也不流了,整天就坐在院子門口往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滿香村的人都唏噓不已,同情這一家的遭遇,雖然平時跟汪氏也有過摩擦,可現在人家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也就不跟汪氏計較了,村長組織男人幫著在汪氏的田裏幹活,女人得了空就去幫著汪氏打理菜園子,汪氏家孤兒寡母的,大家能幫一點就是一點。
而就在今天早上,葉滿富帶著蔡寡婦回來了!
幾天不見,葉滿富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再也不似以前的唯唯諾諾。
他大張旗鼓的帶著蔡寡婦回了葉家,並將汪氏母子三人全部趕了出來。
葉滿富的舉動讓汪氏又恢複了戰鬥力,她拚了老命要跟葉滿富打一架,可奈何到底不是一個男人的對手,再者蔡寡婦力氣也大,她一個人完全不是兩人對手。
發生了這種事,官府是肯定不予理會,而村裏的人雖然氣憤葉滿富和蔡寡婦的舉動,但最多嘴上跟著譴責幾句,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難道他們還能跟著揮拳頭不成?
“你那什麽爹啊!連豬狗都不如!”阿威頭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氣憤不已。
眾人都生氣,有的安慰著葉柳兒,有的也幫著出主意。
月初聽了後,頓了會兒,問:“你娘呢?”
“我娘聽村裏有個人說在縣城的哪個客棧見過葉杏兒,跑去打聽了。”
月初道:“按我說葉杏兒這樣的就算你們找到她了又如何?你以為她會跟你們回來麽?再者就算她回來了,按照她的性子,難保以後她不會還跟人跑。”
葉柳兒知道月初這話雖直白卻也沒錯,歎了口氣說:“我也說了,葉杏兒是個不安分的,搞不好以後犯了什麽錯又要被人趕出來,到時候她自然回來,可我娘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跟著遭殃。”
發生了這事,月初也不知如何評價。
現在葉柳兒抱著葉東陽來了,她也不能丟下這姐弟倆不管,於是道:“那你們就暫住這裏吧,東陽我們幫著輪著照顧,到時候想個辦法將屋子搶回來。”
話雖這麽安慰著,可那葉滿富是屋主,房子能怎麽搶回來?而且她自己到現在連自己的屋子都沒有搶回來呢!
月初想起來就頭疼,覺得焦頭爛額。
鋪子裏忽然多了個半歲的孩子,大家一時都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還是李媳婦想了個辦法,將一麵小桌子翻過來,然後墊上棉被,搭建了個臨時的小床,再將葉東陽放在倉庫,這樣大家幹活的同時還能看孩子。
對此葉柳兒感激不盡。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汪氏找過來了。
她之前三番五次的找月初麻煩,更是逼迫月初嫁出去的罪魁禍首,而且她和月初是明著撕破了臉的,再加上前兩天她還罵月初隻想著看自己笑話,所以她這個時候哪裏有臉投靠月初?
在門口探了好一會兒,炒菜的馬大嬸覺得不對勁,喊:“哎,這位客官想吃什麽進去坐吧?”
馬大嬸是平城人,所以不認識汪氏,而後者被這麽一喊,有些嚇到了似的,轉頭就走了。
馬大嬸覺得奇怪,剛好炒好一盤端了進去。
後院有一張飯桌,所有人都是分兩批吃飯,在前麵幹活的先吃飯,倉庫幹活的幾個人就去前麵幫忙,等前麵幹活的吃完了倉庫的人再來吃。
現在馬大嬸就是在炒菜給第二批人吃飯。
將菜端上桌,她忍不住吐槽一句,“方才有個婦人在門口看了老半天,一副想進來又不敢進來的樣子,真是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是那個十裏香老板派來的人。”
其他人搭了個腔後也沒太在意,可剛吃完的葉柳兒卻站了起來。
“是不是穿著一身灰色的衣裳?”
“……好像是吧。”馬大嬸回憶了一下答道。
葉柳兒立刻就跑了出去,在大堂遇見月初,便解釋,“姐,我娘來了,她可能不好意思進來,我出去找找。”
葉柳兒跑了,月初走了幾步到門口一瞧,正瞧到葉柳兒在不遠處將汪氏逮了個正著。
正如葉柳兒所說的那樣,汪氏遭遇接連的幾個變故,頭發幾乎白了一半,黑交雜著白,看起來一片灰,那怯生生地模樣也真是可憐。
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月初始終相信這句話。
葉柳兒將汪氏拽了過來,嘴裏還在說汪氏,“你現在不在這裏能去哪裏?大舅新娶的媳婦厲害得很,你以為她會同意收留你?”
要是放在以前,汪氏怎麽會允許葉柳兒說教自己?可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她不僅懷疑人生,也懷疑自己,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在想之所以家裏變成這樣會不會有自己的問題。
汪氏已經看到月初了,卻不敢抬頭瞧月初,總覺得尷尬又丟人,月初一句話都沒說,她卻漲得臉通紅。
月初瞧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馬大嬸剛炒好菜,快去吃吧。”
汪氏猶猶豫豫,葉柳兒知道她不好意思,將人拽進去了。
汪氏低著頭進了後院,葉柳兒介紹了一句之後大家都熱情地招呼汪氏吃飯。
其中兩人是滿香村的,汪氏和對方都認識,對方也知道她和月初的恩怨,所以汪氏更是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想離開這裏,可是汪貴過年的時候娶了個媳婦,那媳婦厲害得很,壓根就不會收留她,她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
“娘,我吃完了,你趕緊吃吧,東陽在裏頭睡覺,我先出去幹活了。”
桌上雖然隻有四個人在吃飯,可這菜色卻是不錯,有肉有蔬菜,還有一個湯,那湯都是實心材料,並不是清湯寡水的那種。
汪氏這幾天本來就沒什麽心情吃飯,今天又餓了一上午,早就饑腸轆轆,此時聞著飯菜香味,有些忍不住,端起來開始吃了起來。
吃到最後,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因為汪氏是臨時加進來的,她又餓飯量又大,所以吃得多了一些,大家也知道她們家的情況,所以紛紛放下碗筷,將剩下的菜往汪氏麵前推。
朱大嬸是跟汪氏有過矛盾的,可此時卻起身道:“你慢些吃,我讓馬大嬸再去給你炒個菜。”
突然,汪氏端著碗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