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疾風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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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女子確是伏牛派掌門柯百惡的女兒,叫做柯珊珊。那男子是柯百惡的弟子楊千行。楊千行自幼投拜伏牛派門下學藝,與這個小師妹青梅竹馬,隻是山中師兄弟較多,二人雖各自有意,卻始終不能說上一句話。這伏牛派弟子已逾百人,柯百惡座下弟子三十餘人,另有二位師弟座下各三十人,另有十幾名女弟子由柯百惡的妻子秦青蓮授藝。隻是伏牛派向來門戶極嚴,男女弟子平日不敢私自說話,隻是每年中秋節,各門師兄弟比劍時才能說上幾句話。
又聽得那柯珊珊道:”師哥,你說我爹媽此次下山不會出事吧?”楊千行道:“怎麽會,師父師娘武藝高強,江湖中又罕逢對手。你呀,還是操心咱倆此次私逃的事兒吧。”頓了一頓又道:“珊妹,我自從見你一麵,便心裏發下重誓,說什麽也要和你終身廝守。幸好近日裏師父師娘都下山去了,咱們便偷下山來,這不是有誌者事竟成嗎?”柯珊珊輕輕一笑,柔聲道:“我也是有誌者事竟成。”楊千行道:“珊妹,你待我這樣,我一生一世,永遠聽你的話。”聽這語氣中顯得喜不自勝。
柯珊珊道:“自今而後,咱二人再也不分開啦。我倆便終身廝守……”隻聽柯珊珊鼻中唔唔幾聲,低聲道:“別……別這樣。這裏人多眼雜……”顯是楊千行不等柯珊珊說完便有甚親熱舉動,柯珊珊卻在推拒。楊千行道:“珊妹,此生我楊千行決不負你,若有負你,讓我死於亂劍之……”柯珊珊道:“快別說這種話。”顯是伸手捂住了楊千行的嘴。
林劍英聽著不覺間便拉住了杜秋蓉的手道:“蓉妹,我這一生一世,永遠聽你的話。”語氣之中亦是充滿柔情。杜秋蓉正自低頭無聊之際,突然被林劍英拉住了手,不由紅霞滿麵,更是顯得嬌色羞人。低聲道:“劍英哥哥,你……”林劍英知表妹雖對自己心有所屬,自己卻不能過於輕浮,起身道:“蓉妹,你帶我去看大運河吧,我在福州常聽媽媽說洛陽的大運河乃天下九曲之首,甚是熱鬧呢。咱們去看看吧?”杜秋蓉低聲嗯了一聲,掙脫了仟仟玉手,便欲起身。
林劍英付了茶錢,一同與杜秋蓉信步來到這大運河邊,但見青山綠水之間霧氣繚繞,運河上下之間船隻爭流勇進。林劍英雖生於福州,自幼常在海邊玩耍,卻從未見過如此大河,與杜秋蓉攜手立在運河邊,隻見長天遠波,放眼皆碧,河內千百艘巨艇,挺立於這千裏波濤之中,不禁仰天大叫,極感喜樂。
杜秋蓉道:“咱們到河裏玩去。”找到河畔一個漁村,借了一條小船,蕩槳劃入運河中。離岸漸遠,四望空闊,真是莫知天地之在湖海,湖海之在天地。杜秋蓉的衣襟頭發在風中微微擺動,顯得更是嬌美無比。林劍英看著發呆,出了一會神,說道:“蓉妹,怪不得範大夫載西施遊於西湖之中,老月青山依舊在,白發漁樵江渚上。”杜秋蓉聽了抿嘴笑道:“哎呀,劍英哥哥還會掉書袋呢。”林劍英笑道:“蓉妹,待外公過了壽辰,我便回福州讓媽媽上洛陽向二舅提親,咱倆也生生世世遊戲於湖海之中,老月青山,白發漁樵如何?”說罷,便摟住了杜秋蓉仟腰。但見杜秋蓉臉色飛霞滿布,低頭羞澀。心中愛意更濃。
杜秋蓉嬌聲道:“你們福建有甚好的?說話也聽不懂半句,福州說成湖州,河南說成河藍。才不要嫁你呢。”林劍英笑道:“我媽媽便是咱們洛陽的,為了我爹爹不也是遠嫁福建嘛!”杜秋蓉輕嗔道:“誰知道你們林家灌的什麽**湯,把姑媽給灌迷糊了。死活要嫁給姑父,不然就尋死覓活的,最後爺爺迫不得已才答應了這門親事。現在你又喂我喝你們林家的**湯呢,我才不會上當呢。”嘴上雖說不願意,手已緊緊握住林劍英的手。林劍英又豈不知表妹心意,心裏亦是無比喜樂。
二人就這般癡坐於這江舟之上,正直夕陽西下,漫天晚霞,風兒輕輕地拂過發間,衣袖隨著風兒輕擺。林劍英看著嬌滴滴的杜秋蓉,此時正自低頭沉思,腮邊紅潤,忍不住吻這嬌嫩無比的粉腮,杜秋蓉忙伸手輕捂在林劍英的嘴邊,低聲道:“別……別這樣。等姑媽來洛陽提親咱們再……”說著便低下了頭。
林劍英此時愛意正濃,見表妹這般矜持,也頓覺自己忙於過失。便道:“表妹,我聽聞長安城繁華的緊,想等外公過完壽辰便去長安城求個武進士的功名,你說好麽?”杜秋蓉道:“咱們江湖中人多是打打殺殺,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你考個功名也是不錯的。”林劍英道:“我意如此。”
二人直坐到半夜方回城中,如此數十日林劍英整日裏與杜秋蓉一起玩耍。
待杜嘯天七十二歲壽辰那日,杜府家丁早早便張燈結彩。請了戲班子,雜耍班子。又從城中請了醉仙樓裏的大廚來杜府做菜。這日裏熱鬧非常。
晚間時分宴席大擺,不但廣請洛陽武林知名之士,賓客之中還有不少的士紳名流,富商大賈。嵩山派長老丁開山,少林派慧靜、慧明禪師,老君山金衣道長均已在場。杜嘯天便坐了首席,按年歲依次排列,金衣道長坐了第二席,丁開山坐了三席,慧靜、慧明二位禪師居丁開山之後。席間由杜人豪、杜人傑兄弟二人作陪。
酒過三巡飯過五味之後,杜嘯天起身舉杯道:“杜某承蒙江湖眾兄弟厚愛,百忙之中前來祝壽,還未曾忘了杜某這老不死的,杜某甚是感動。杜某在此敬過諸位。”說罷便一飲而盡。將酒杯倒立,示意在座諸位自己已喝完這杯中之酒。群豪均起身舉杯道:“恭祝中原大俠杜老太爺七十二大壽,祝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說罷,便舉杯同飲而盡。
林劍英待群豪敬過外公後,便起身舉杯道:“外公,孫兒再敬您虎體雄健,壽與天齊。”說罷,一飲而盡。又道:“外公,我爹媽今年未能親來洛陽與您祝壽,已安排家丁送來壽禮。”說罷,拍了拍掌。但見十幾人身穿紅色鑲邊青衣,抬著一塊巨石從門外進來。待這十幾人將這巨石放入院中,隻見此石約摸二丈多高,一丈二尺圍圓。石上刻著“中原大俠,見義勇為”八個大字。此時抬石進來的這十幾人齊聲道:“福州青衣樓十三太保恭祝杜老太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登時院中跪滿一地,聲勢震天。群豪先前看這巨石又何止千斤,待眾人齊聲祝壽後,均知這十幾人個個內功深厚。各自不禁心歎,青衣樓廣攬天下高手,單這十三太保個個已身懷絕技,更何況位居十三太保之上的青衣樓十大高手,可見青衣樓勢力之大,門中高手如雲。
杜嘯天麵帶微笑道:“快快請起,人豪,快安排酒席,請青衣樓諸位先生入座。”內心甚是得意。心道自己七十有二江湖中人仍以長輩之禮敬己。女婿又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青衣樓樓主。
直到半夜,賓客方回。杜嘯天道:“丁師兄、金衣道長、慧靜、慧明禪師請留步,老朽有要事相商。”待得群豪辭去。杜嘯天道:“今日天色已晚,諸位師兄就在此歇息吧!”便命人帶青衣樓十三太保回房歇息。丁開山道:“杜兄,到底所謂何事?”杜嘯天請丁開山等四位入廳內敘話,林劍英陸青峰與杜氏兄弟均已入內,眾人就座後,杜嘯天道:“今日相留諸位師兄實是有要是相商。諸位可曾聽說‘疾風劍’?”丁開山道:“疾風劍?難道江湖上又有此劍消息?”語氣中充滿恐懼及歎息之意。杜嘯天道:“丁兄所言不錯。老朽年少時遊俠江湖之時聽過些傳聞,但不知這疾風劍究竟暗藏何等奧秘,引得江湖中人拚得性命不顧。”便將外孫林劍英湯陰城遭伏牛派暗奪,司空樂明搶之事說與眾人聽了。
丁開山看著少林派慧靜道:“此事少林派慧靜師兄應該亦有所耳聞吧?”這話雖是問慧靜,實則是告知在座的人,慧靜也知這疾風劍的傳聞。眾人均已望向少林寺慧靜禪師。慧靜做個楫道:“阿彌陀佛,杜居士可知這疾風劍的來曆?”杜嘯天道:“老朽年少時曾聽江湖同輩提起過,據說此劍是大唐徐敬業起兵謀反時請徐夫人第十八代嫡傳弟子甘青子所鑄,聽聞此劍削鐵如泥,銳利無比,隻是一把利器也不至江湖中人為此廝殺結仇吧?”慧靜道:“杜居士可知此劍百餘年前引起多少腥風血雨?”杜嘯天道:“老朽不知,還請慧靜師兄示下。”
慧靜道:“大概八十年了吧?不錯,距今也有八十多年了,那年老衲才十一二歲,便皈依佛門,曾聽吾師元真法師說起過。當年徐敬業兵敗身死後,此劍被他一部下所獲。當年江湖中人為得此劍者甚多,其中便有伏牛派柯百惡的師父令狐達,當年眾多武林中人均已為奪此劍喪命。後來聽說此劍被湖南威虎寨秦威虎搶得,江湖中百餘人紛紛向湖南威武寨奔去,每日每夜裏廝殺。當年威虎寨亦是血流成河,每夜裏均能聽見江湖同道慘死哀呼之聲,最後廝shā rén數僅剩十二人。這十二人中,有伏牛派掌門令狐達,威虎寨寨主秦威虎,sū zhōu棲霞山左子木,山東鹽幫幫主黃定北,山西俠盜候保昆,南詔國國師趙靈芝,吐火羅國師臧布丹,遼東海沙派幫主司空玄,浙江普陀山逍遙觀觀主陳青雲,昆侖派歐陽離歌,鮮卑慕容氏慕容恪,還有一位便是咱們嵩山派掌門,也就是丁開山居士的師父獨孤前輩。”丁開山道:“不錯,家師確是那一役後身負重傷的,直至臨終前才將我與掌門師兄栗文靜喚至榻前,說了這段往事。”慧靜沒理會丁開山接著道:“家師說當年他眼看武林之中因這一把劍引起的腥風血雨,便邀藥王門郭燕飛郭居士及我少林派下院莆田南少林元嗔師伯一同前往湖南威虎寨,想阻止這一場江湖廝殺。三人相約到威虎寨時正值夜深,三人上得山後還未曾進寨,便已看到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三人無不心驚,待三人走到山腰時,見那把疾風劍兀自插在威虎寨聚義台中間,周圍坐了方才那十二人。原來那十二人終日奪劍,連日來內力耗盡,均已受了嚴重的內傷,正各自運功調息。家師便對藥王門郭燕飛大俠道:‘郭居士,你我還是晚了一步,竟因此劍死傷這麽多人。’郭居士道:‘是啊。’眼看眾人正自療傷,郭居士道:‘元真元嗔二位大師,此劍乃是禍根,不如咱們便將此劍毀了一了百了,留此禍根江湖中不知還會掀起多少血雨腥風。’三人轉至山後一商量,由元嗔師伯將此劍帶回福建,將此劍棄之南海罷了。三人回到聚義台後,郭居士便將寶劍拔了出來,這十二人身受內傷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疾風劍被他們三人帶走,卻無可奈何。元嗔師伯將此劍與家師及郭居士端詳了片刻,三人均未曾發覺此劍有何秘密,隻道是把削鐵利器,三人拿劍便下山去了。直至山下方才分手,郭居士與家師同回中原,元嗔師伯獨自回福建去了。有數月之後,家師聽說元嗔師伯在福建鳳凰山圓寂過世了,便覺十分蹊蹺,決意去福建南少林走一趟。家師一路南下,一個月後才到我寺福建下院。寺內沙彌說未曾見過元嗔師伯,家師便問,是何人散播消息,說元嗔師伯圓寂的,那沙彌實在不知。家師打聽了鳳凰山的去處,一路找尋過去,直尋了數月,未曾見元嗔師伯蹤跡,隻得悻悻而回。至於這疾風劍究竟隱藏何等驚天秘密,家師終是參悟不透。直至圓寂前才將此事說與眾師兄弟。”
眾人聽罷慧靜所說,方知這疾風劍原有如此淵源,但均不知這劍中有何奧秘。各自納悶不已。隻聽杜嘯天道:“慧靜師兄,原來這疾風劍有如此江湖孽緣,可老朽終是參悟不透,區區一把寶劍竟引起江湖中人如此拚得性命。”此時坐在一旁始終不語的慧明道:“方才慧靜師兄說的千真萬確,家師登往極樂大寶之時我眾師兄均守在旁,至於這劍中有何奧秘,終是不知。”隻聽‘唉’的一聲歎息,眾人皆看向那歎氣之人。原來是嵩山派丁開山,眾人知他有話要說,便不打斷。隻聽丁開山道:“慧靜大師方才說的不錯,家師獨孤一霸卻是百年前威虎寨一役中剩餘的十二人之一。”頓了一頓又道:“家師臨終之時,我方才二十歲。那年家師正值壯年,常遊俠江湖之中。某日家師聽聞湖南威虎寨秦威虎前輩不知從何處得了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江湖中人紛紛趕往威虎寨比武奪劍,家師起初覺得此事來得蹊蹺,並未在意。可曾想後來死了人命,朝廷又不聞不問,家師不忍中原武林就此血流成河,這才趕往湖南威虎寨想去阻止這場浩劫。家師上諱獨孤,下諱一霸,名諱雖起的霸氣,卻是俠義心腸。家師一路南下打聽到威虎寨去向,便直奔威虎寨而去,待走到半山腰時,見威虎寨聚義台上圍著圈站滿了人,圈內留了約二丈方圓空地,正圍著看圈內二人比武,聚義台正中間立著根旗杆,旗杆之上便掛著那疾風寶劍。家師一眼望去,隻見一人已被另一人一掌拍倒在地,家師原以為就此結束,誰知又有一人跳入圈中與那勝者之人比劃。家師不覺心驚,如此車輪之戰,當世又有幾人抵擋的住,最後勝的那人非是筋疲力竭被再挑戰的人打死不可。家師便喝道:‘如此比劃,勝之不武。’眾人聽道也不理睬,仍是如此。家師盛怒之下便跳入圈中,一手一個將那比武二人拎了起來,道:‘眾位英雄,聽在下一言,我等習武之人本是行俠仗義,救世濟民,又何苦奪這一把兵器而喪了性命。’其中便有人道:‘原來嵩山派獨孤掌門竟也為奪劍而來,怎麽?讓我等下山,你獨自霸占寶劍嗎?’眾人跟著附和道:‘不錯,你名字叫做獨孤一霸,不就是想獨自霸占不成?’眾人無不指著家師便罵,家師無奈之下,將那二人丟向一邊,腳尖一點使起輕身功夫,便上了旗杆頂上伸手將寶劍摘了下來,一個起落便跳出圈外,直奔下山。腦後傳來劈啪不絕暗器落地的聲音,卻始終差那麽一點挨不著家師衣衫。正奔間忽覺腦後勁風而至,‘噗’的一聲,左臂發麻,將劍丟在地下。家師怔了一下道:‘好俊的功夫,原來是普陀山陳觀主到了。’原來家師摘劍之時便已知群豪必施暗器,但家師自知輕功造詣已臻化境,暗器多半又沉,誰知還未奔出二十丈便被打中左臂‘曲澤穴’,左臂一麻,便將劍丟在了地下。打中家師‘曲澤穴’的便是普陀山逍遙觀觀主陳青雲,家師心道,陳觀主一手‘彈指神功’俊的很那,當真是爐火純青,認穴之準已很是了不起了,後發先至更是令人佩服。此時已有人搶到跟前拾了劍便向山下跑去,眾人紛紛下山奪劍,如此一來,拿劍之人被殺,再換一人奪劍,再被殺奪劍,以至最終奪劍之人紛紛慘死。家師心下甚是難過,這慘劇終是因己而起。眾人廝殺至最後,最終隻剩下他十二人。這十二人功夫均在伯仲之間,且各自心知肚明,有一人搶的寶劍,便會身遭其餘十一人圍攻。於是這他十二人便又重將此劍放至聚義台之中,再次比武奪劍。這次他十二人不再像先前那般,而是兩兩對決,他十二人武功本就不分高下,一經比拚,雙方均自無法收手,直至最後個個身受重傷,誰也動彈不得半步。家師心知此戰元氣大傷,忙運真氣療傷。約摸過得半個時辰少林派元真、元嗔大師與藥王門郭大俠便到了。便有了後來元嗔大師攜劍回福建之事。”
眾人均被這武林廝殺之事驚得一身冷汗。
丁開山道:“當年那十二人中便有柯百惡的師父和司空樂的父親。”林劍英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一入中原伏牛派及遼東司空樂便找上了我。”
杜嘯天也道:“丁兄,後來便怎樣了?”
丁開山望了望院外的夜色,悠悠道:“約摸過了一炷香時間,家師運氣恢複後便欲站起,誰知陳觀主及歐陽掌門均已站起,家師心驚道:‘終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江湖之中比我武功高強之人多不勝數。’便也站了起來,那二人見了均自一笑道:‘江湖傳言嵩山派掌門獨孤一霸武功蓋世,天下第一,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家師道:‘二位過獎,二位功力在我之上,在下又怎敢夜郎自大。’此時寶劍已被元真元嗔大師帶走,他們三人也沒有再動手,都是相互說了些互相仰慕的話。又過得一會,慕容恪也內力恢複,再過得一會sū zhōu棲霞山左子木道長也站了起來,五人便一同下山。到得山下各自分手,那時已是半夜時分,家師心想此去向南離衡陽城較近,便一路南下投了家客棧。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家師內力已恢複十之**,便欲北上回嵩山,誰知又撞見了伏牛派令狐達及遼東司空玄二人。家師見二人策馬一路向南,顯是焦急趕路。家師心道‘伏牛派及海沙派都在北邊,二人為何背道而馳,莫不是疾風劍被帶到了南少林?’家師想罷便施展輕功一路緊隨其後,待奔得三十幾裏,家師自覺內力不濟,便在集市之上買了一匹馬,直追二人去了。這般一路尾隨他二人約有半個多月,到了福建。那日家師待二人投宿客棧後,便開了一間房與他二人隔壁。晚飯後偷聽得些二人談話。原來他二人內力恢複後便下山一路打聽,最終打聽到一鄉下農夫見一個大和尚背著一把劍向南去了,他二人才一路跟了來。家師聽得真切,心裏道‘這二人各自心懷鬼胎,怕其中一人先行而去,故寢食相行。忽聽見令狐達前輩道:‘司空兄,你我功夫不相上下,若咱二人協力奪了這寶劍,到時咱二人需平分……’”
正說間,忽聞莊外一個聲音透牆而來“伏牛派柯百惡與師弟於百善前來拜訪杜老太爺。”眾人正全神聽丁開山說這疾風劍時,被這說話之人打斷,他在府外說話,離廳內甚遠,眾人聽得清楚,個個心裏暗讚說話之人內力深厚。
杜嘯天道:“柯幫主夤夜造訪所謂何事?”牆外那人道:“柯某未請自來隻因一件緊要之事,還望中州大俠杜老太爺海涵。”杜嘯天聽罷道:“人豪,去將柯幫主迎入廳內。”
柯百惡及於百善進得廳內紛紛抱拳道:“深夜造訪擾亂清修,實為罪過,還請杜老太爺見諒。”說罷便四下抱拳向在座之人作了個楫。杜嘯天忙抱拳道:“柯幫主於大俠請坐。”說罷便一伸手指向右邊尾後空位。柯於二人也老實不客氣的坐下。
杜嘯天心道:“伏牛派雖與我同在河南道,但從未有過來往,不知此次所謂何來,莫不是為了我外孫兒那疾風劍?哼,諒你伏牛派也不敢在我洛陽城撒野。”心裏雖是這般想,嘴上卻道:“不知柯幫主夤夜造訪所為何來?”柯百惡道:“我二人前來並不知今日乃杜老太爺七十二壽辰,到得洛陽城內方知,還請老太爺包涵。來的匆忙,未曾帶得禮物,我這有顆隨身攜帶的夜明珠,算是柯某區區一點意思罷。”說罷,站起從懷中掏出一個手絹,那手絹包了幾層,待打開後是一枚雞蛋般大小的夜明珠。此時廳內燈火輝煌,但見夜明珠被拿出來後廳內照得更如同白晝。眾人雖說見過夜明珠,並無甚稀奇的,但從未見過大如雞卵這般的。
杜嘯天笑道:“如此寶物,世所罕有,杜某豈敢奪人所愛?”柯百惡道:“人道是‘寶劍贈烈士,紅粉贈佳人’。區區一顆夜明珠,老太爺又何必掛介於懷。”杜嘯天笑道:“既如此,杜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頭一點,杜人豪擊了三下手掌,便有下人進得廳內接了過來。
此時大廳一片寂靜,眾人兀自喝茶,誰也不曾說話。柯百惡見眾人兀自喝茶,誰也不理,自己又實在坐不住,便道:“杜老太爺,晚輩今夜前來,隻是有一事須找你這外孫林劍英對峙。”杜嘯天道:“哦?我這外孫自入中原後便一直在我莊內,不知與柯幫主有何過節呀?”
柯百惡道:“過節倒是沒有,隻是青衣樓少樓主與我師弟崔百毒相約五日之後於湯陰城嵇公祠前賭賽,既勝後,又何必shā rén滅口。”林劍英聽到,急道:“什麽shā rén滅口,我在湯陰城等了五日,從未見你伏牛派崔先生。”柯百惡道:“好,很好。柯某早年間聽江湖傳言福建青衣樓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今日一見,哼哼。”言下之意便是譏諷林劍英敢做不敢當。林劍英又豈不知柯百惡話中有話,便道:“柯幫主,在下敬你是前輩,才以實相告,莫非真以為我怕你不成?”柯百惡冷笑一聲道:“今夜在這洛陽城,又有中州大俠及少林派嵩山派各位江湖前輩為你撐腰你當然不怕。”
林劍英聽柯百惡每一句話都是譏諷自己,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怒道:“男子漢大丈夫,沒做便是沒做,柯幫主又何必如此言語相譏?”柯百惡道:“四月初八那夜,你無故殺我伏牛派弟子,使得可是左手劍?”林劍英道:“是便怎樣?”柯百惡道:“我崔師弟原已飛鴿傳信與我,信中寫道約你五日之後湯陰城嵇公祠前決戰賭劍,道你武功高強,自知不是你對手,勸我下山。待我到湯陰城後,五日期限已過,而我崔師弟及鄙派眾弟子均遭毒手,難道不是你所為?”
林劍英此刻早已怒火中燒,強壓怒火淡淡道:“殺你伏牛派的並非在下,就算是在下所殺,也怪你們伏牛派的學藝不精。”
柯百惡聽林劍英不冷不熱,亦不承認shā rén之事,心想:“這小鬼是仗著在這洛陽城,知我伏牛派投鼠忌器,哼哼,今日就是拚個魚死網破又豈能不報我伏牛派眾弟子之仇。”心下一做盤算,道:“好一個伏牛派的學藝不精,今日柯某倒要領教領教你們青衣樓的武藝是否學精了。”他這般說,原是說與杜嘯天父子,自己領教的是青衣樓的功夫。
林劍英道:“打便打,怕你不成。”‘噌’的一聲劍已出鞘。
柯百惡心知已激他拔劍,也不答話,從背上的包袱內拿出劍來。道:“請。”
林劍英道:“好,我進招了。”左手持劍欺近一步,揮劍刺向咽喉。柯百惡萬沒料到這小子劍法如此辛辣,上來就使殺招。柯百惡身子斜走,劍鋒圈轉,劍尖顫動,刺向對方右脅。林劍英道:“小心了,我這把劍可是寶劍。”一麵說,一麵揮劍向柯百惡劍身砍去。柯百惡‘哼’一聲,手腕振處,劍刃早已避開。
隻拆得七八招,兩人兵刃倏地相交,嗆啷一聲,柯百惡的長劍被削為兩截。他絲毫不懼,便已空手與林劍英相博。林劍英劃了一個劍圈,躍出在外道:“陸叔叔,借你青鋒劍一用。”說著便將疾風劍連拋向陸青峰,陸青峰聽罷左手向空中一扔,二人扔劍接劍隻一瞬間。眾人不禁心歎二人配合如此默契。林劍英換罷劍道:“於大俠,可否將劍借柯幫主一用。”於百善忙將自己的長劍遞了過去。
隻見他二人互轉圈子,離得遠遠的,突然間撲上交換一招兩式,立即躍開。這般鬥了三十多招,二人越鬥越快。柯百惡越是心中焦急,心道:“青衣樓劍法果然了得,今夜難不成竟鬥不過這小鬼?五十招內我若不勝,不但伏牛派臉麵全無,日後再找青衣樓報仇,更是難之又難。”心裏雖自盤算,手上卻絲毫不敢怠懈。
林劍英心中亦是佩服對方門戶甚嚴,心道:“我成日裏與陸叔叔、鍾離叔叔對招,不曾像今日這般難纏,爹爹常道江湖之中高手如雲,今日一見果不其然,今日須使得看家本領,日後方能在這江湖之上揚名立萬。”想罷,將劍猛地向前一拋,劍尖直奔柯百惡胸口而去,柯百惡一驚忙將身子一斜,隻見林劍英一個箭步右手抓住劍柄,揮劍斜砍,柯百惡忙以劍身相擊。原來林劍英頗攻於心計,讓敵人以為自己是左手劍,敵人必以相對方向進招,待左手劍未能克敵之時,忙以此招迫敵斜身避劍,自己再換右手持劍。這招原本是他自己在青衣樓常以青衣樓高手喂招時所悟,連父親林震南見了也是一驚,常誇他是練武的好材料,今日使了出來,便讓柯百惡措手不及。這招使出,連陸青峰這等高手也是猝不及防,敗於這招之下,而柯百惡隻是一個狼狽,至今未輸得一招,心中不禁欽佩對方武功高強。
如此二人又拆得三十多招,比先前招式更快,眾人均佩服他二人劍法了得。忽然間柯百惡鬥然一劍刺向林劍英頭頸。這一劍去勢勁急之極,眼見難以閃避。
‘叮’的一聲,隻見青光一閃,柯百惡右手一麻,將劍丟在地上。眾人一看,隻見一個茶杯蓋摔爛在地,一粒佛珠兀自滾在大廳之內。原來杜嘯天見此劍凶猛,已知林劍英抵敵不住,擔憂外孫性命,忙以手中茶蓋拋出,擊打柯百惡劍尖。而坐在一旁的慧靜大師忙以一粒佛珠打向柯百惡‘陽穀穴’,這才致柯百惡右手一麻,將劍丟在了地下。
“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柯居士慈悲心腸,手下留情,真是菩薩心腸。”慧靜道。柯百惡心道:“明明是你以佛珠打我陽穀穴,卻說我菩薩心腸。”隨即又轉念一想:“中州大俠神刀無敵杜嘯天內力果然了得,僅一茶蓋便將我手中長劍震偏,出手如此之快,計算如此之準,我自愧不如。少林寺享譽江湖百餘年,門下更是個個身懷絕技,單這佛珠打穴認得這般準,我也能做到,但這力度我卻不如。”便伸手做楫道:“慧靜大師慈悲心腸,方才二位就是不出手,柯某也不會傷林公子的性命。”
慧靜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我觀林少俠比劍之時未曾沾半點兵刃上的便宜,便知絕不是殺害你師弟凶手。還請柯居士查明事情原委再做決斷。”柯百惡道:“大師所言極是。隻是那日柯某趕往湯陰城時,與林公子賭賽的眾弟子均已身亡,柯某一一探明,傷口均在咽喉之處,且均是劍傷,傷口自左至右,由深至淺。在之前柯某崔師弟曾書信與我,與林公子相約五日後嵇公祠前決鬥,並在信中提及,林公子使得便是左手劍。柯某疑慮萬千,還請大師能從中查明。”慧靜道:“善惡有報,此事終有一日會水落石出。”柯百惡道:“大師既然作保,柯某這便回去查明真相,若不是林公子所為,柯某登門謝罪,若是,哼哼……”說罷,便欲出去。慧靜等均知他哼這兩聲何意,未曾答話。隻聽杜嘯天道:“柯幫主,且慢。老朽有一事還需柯某驗證。”柯百惡轉過身來道:“杜老太爺請問罷。”杜嘯天道:“我外孫未入中原便被貴派盯上了,不知這疾風劍有何奧秘?貴派又怎知這疾風劍在青衣樓少樓主手中?”
這一連串發問,問得柯百惡措不及防。心念一轉道:“是江湖朋友告知,而我伏牛派並未曾想過shā rén奪劍,原本為夜間偷劍,不幸被林公子發覺,我師弟這才約定賭賽。”杜嘯天料他不會說出實情,道:“若是如此,柯幫主為何要奪得這疾風劍?”柯百惡道:“三十年前家師臨終之際,曾說此劍與他有一段淵源,但究竟是何淵源,柯某亦是不知,近來聽聞此劍重出江湖,便想借來參悟。”杜嘯天道:“原是這般,二位請回吧,恕老朽不遠送了。”柯於二人抱拳道:“告辭。”林劍英道:“且慢,在下還有一事須告知柯幫主。”柯百惡道:“何事?”林劍英道:“前些時日曾於洛陽城西巧遇令愛及愛徒楊千行,二人一路自東向西走得甚是匆忙,不知是否幫中有甚變故?”柯百惡一驚,心想,自打湯陰城回來,女兒柯珊珊不見蹤影,眾弟子中又不見楊千行,雖起疑是私奔,但自知平日裏門戶極嚴,諒也不敢。聽這小子說來,莫非二人當真是私奔。想到此處不禁內火中燒,卻不能發作,道:“多謝林公子關心,是柯某派二人做點事去。“隨即話鋒一轉道:“哈哈,林公子,此去一別山不轉水轉,告辭了。”自柯百惡湯陰城歸來便派人打探,終打探得林劍英到洛陽與杜嘯天做壽,便一路追到洛陽城,本欲報殺崔百毒等人之仇,卻不想今日栽了跟頭,而殺害他師弟的又不像是林劍英,因他師弟武功雖不如他,但與林劍英相鬥也需得七十招後再敗,況且身上僅咽喉一處傷口,再無其他傷口。不禁心亂如麻,隻得回去查明真相,再從長計議不遲。
林劍英抱拳道:“告辭。”心下卻兀自嘀咕:“這廝心思慎密,我點穿他女兒徒弟私奔,臉上卻無半點變色。”
待柯於二人走後,杜嘯天道:“丁師兄,你接著講獨孤老前輩追他二人至福建之事。”丁開山道:“諸位,夜色已深,不如咱們明日再談,杜兄,你看如何?”
眾人今夜吃了些酒聽了些故事,本已疲乏,均覺得不錯。杜嘯天令人安排丁開山等人房間,這才散了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