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力量

    一

    “我就送你到這裏了哈，等一下你左拐，再往前走幾步，開著門的就是我們寢室，我已經和小瑤說過了。我真的得走了，講座要開始了，拜.”

    任曼隻聽到小孟下樓的聲音，那聲音好像震得整座樓都在動。她眼前一片漆黑，心裏很沒安全感，讓她不敢踏出腳步，總感覺前麵是萬丈懸崖。猶豫半天之後，她左拐走了幾步，扶住了牆壁，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心突然安定了下來。扶著牆壁，她慢慢地往前走，走了幾步，終於摸到了一扇開著的門，她毫不猶豫地就推門進去。

    “額，小瑤，你在寢室嗎？”她喊道。奇怪，不是說在寢室嗎？嗯，可能在衛生間吧。她知道門右手邊下麵的第一張床就是她的，她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脫了鞋後，她就躺下了，連衣服都沒脫。她的床似乎變得擁擠了點，感覺右手邊有東西堆著，她正要伸手去摸，卻聽到有說話的聲音傳來，而且越來越近，已經到了門口。完了，這不是她們的聲音，我走錯寢室了，萬一這些人以為我是小偷怎麽辦。她趕緊坐起來，手胡亂地摸著，摸到了鞋子後，馬上扔到了床底下，然後拉起床簾，安靜地躺下，大氣都不敢出。等會找個機會溜走，天，希望沒人睡我這張床。

    她聽到門被打開了，準確說應該是被踢開了，聲音很大，接著門似乎又被踢關上了。然後，就是兩個女生吵架的聲音。

    “你以為冉靈學長會看上你嗎？又矮又胖的，你怎麽不去照照鏡子啊？”

    “那你呢？自以為自己長得比我好看就想著去勾搭人家，你不過就是個花瓶而已！”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任曼聽出來這兩個女生是在為一個男生爭風吃醋，而且這個男生不是別人，就是她一直暗戀的冉靈學長。她不由得怒火中燒，這樣的女生連追他的資格都沒有，還好意思在這裏吵架。冉靈總有一天是她的，誰也搶不走，因為她對冉靈的付出絕對比任何人多。她也一直很苦惱，因為冉靈的魅力，他身邊總是圍著一群女生，這還隻是明戀的，像她這種暗戀著他的還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她絕對不會放棄，等到時機成熟，她就向他告白。

    突然一聲尖叫打斷了她的思緒。

    “啊，章米，你別嚇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快醒醒啊，啊，啊，死了。”那個女生大哭了起來。任曼聽到這些，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緊緊地捂住了嘴巴，屏住了呼吸。那個女生沒哭一會，就跑出了寢室，臨走時還碰碎了一個杯子。任曼鬆了一口氣，不行，我得趕緊離開這裏，不然我就麻煩了。她費了好大勁才找到那雙鞋子，確定沒有什麽東西落下後，她才慌慌張張地離開……

    二

    “哎呀，曼曼，對不起哈，真不是故意搞錯的，我送你上的是左樓梯口，到我們寢室要十幾步路才到，右樓梯口才是隻要幾步就到了。你肯定走錯寢室了吧，真的抱歉了，我剛回來，不然早就去找你了。”任曼一回到寢室就聽見了小孟的聲音。“咦，不過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我課都上完了。”

    “哦，我找不到寢室，就坐在樓梯道上睡了一會，剛才有人幫我找到了寢室。”

    “唉，你也別著急，再過幾天你的眼睛也差不多要好了，到時候我們全寢室一起去吃火鍋，嘿嘿！”

    “好啊。”任曼不自然地笑了笑。她還在想著剛才的那件事。

    三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們宿舍樓出命案了，而且就在我們這一層。”

    “啊，什麽？”幾乎全寢室的人都驚呼出聲。

    “真的，就在昨天下午，校長給我們大一大二的學生弄講座的那個時間，宿舍樓幾乎沒人，結果就出命案了。”

    “天哪，不會是校長指使的吧，就因為她們沒有去聽講座！”

    “你妹啊，都出人命了，你還開這種玩笑。”

    “我是說真的。”

    “知道誰是凶手嗎？”

    “不知道，聽說她們全寢室都被jǐng chá問話了，出了這種事，嫌疑最大的當然是室友。”

    “還有情敵。”

    “說得對，唉，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我們學校太不祥了，又出了這種事。”

    “我們小聲點，曼曼還在睡覺呢。”

    “等她醒來，就有一條爆炸性新聞等著她。”

    任曼沒有睡著，她一直聽著她們的對話，她感到很不安，萬一她那天丟下了什麽東西怎麽辦，那她就完了，沒有人會相信她。

    四

    任曼從來沒有覺得世界這樣美好過，眼睛被感染而失明的這幾天什麽也看不見，什麽都做不了，而且，又經曆了一場命案，讓她惴惴不安，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三月的陽光給了她希望。失明那幾天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因為將近一周過去了，都沒有jǐng chá來找她問話。學校裏對這件事的討論也漸漸少了，她本來就沒有shā rén，何必擔心這麽多呢？現在，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冉靈的身上。冉靈之前參加了一個校級的外文歌曲大賽，今晚是他的決賽之夜。“靈，我今晚一定會去支持你的！”

    五

    “我宣布本屆外歌賽的冠軍是…….冉靈！恭喜！”

    現場立刻沸騰起來，任曼更是站在了椅子上，大喊“冉靈，冉靈，你最棒！”而冉靈則是一如既往地淡然，站在台上，隻是微笑。

    “好了，好了，大家先安靜一下，接下來發生的事會讓你們更加激動。有人有話要對我們的冠軍說！”

    “哦~~~”全場的觀眾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這個聲音，任曼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隻見和冉靈pk到最後的亞軍，一個很美很有氣質的女生，接過了話筒。“冉靈，我喜歡你，你呢？”

    “哇哦~~~~”現場又沸騰了起來，主持人把話筒慢慢遞給了冉靈。任曼的位置比較靠後，她看不清冉靈的表情，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過，千萬別答應啊，求你了，冉靈！

    “額，對不起，我還沒有交女朋友的打算，真的對不起了，我相信你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男生。”

    任曼原本以為這樣的結果會讓她很高興，但是沒有。她沒有去注意後來現場發生了什麽，甚至沒去和他打個招呼，就一個人默默地走了。如果這樣漂亮，優秀，又有才華的女生他都不喜歡的話，那他會看上我嗎？我有什麽資本呢？難道真的不可能了嗎？

    “曼曼，你怎麽了啊，怎麽一個人跑掉了？”隻見小孟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怎麽了，冉靈不是拒絕她了嗎？你還這樣沮喪幹什麽?”

    她們走到一條長凳旁邊坐了下來。“我在想，條件這麽好的女生他都看不上，我還有希望嗎？”

    “唉，其實我覺得外表什麽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所有男生都會喜歡善良的女生。雖然剛和他告白的那個女生各方麵的條件都很好，但是我聽說她很霸道的，一點禮貌都不懂。或許冉靈就是聽說了這個才不想接受她吧。”

    “真的嗎?”

    “我實話和你說吧，其實，曼曼啊，自從你喜歡上這個男生之後，我覺得你變了好多哦，以前你從來不會胡亂罵人的，可是你現在隻要一聽到有女生說喜歡冉靈，你就會咒罵人家。你上次對那個女生做得真的太過分了，我感覺我都不認識你了，你怎麽可以把那麽燙的水潑到人家身上，還說你不是故意的，然後扭頭就走，還是我把她送到醫院裏去的。那個女生也真是善良，居然都沒找你麻煩，還一直說她沒有事，不要緊。你想，你和冉靈也很熟了，如果被他知道這件事，他會怎麽想你。”

    “你說得對，我要過去道歉，萬一不小心讓冉靈知道我傷了人，而且沒道歉，那就完了！”

    “當然，不過我希望你是發自內心的。曼曼，我希望你能變回以前的樣子。”

    “好，我明天就去找她，你還記得她在哪個寢室嗎？”

    “416吧，咦，我才注意到，這不是發生命案的那間寢室嗎？”

    六

    “學姐，其實沒有關係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看，你還買了這那麽多東西給我。”任曼一大早就去這個女孩的寢室，把她約了出來，現在兩人正在體育場的看台上聊天。

    “青青，可是，你確實傷得很重啊，我一直都想道歉，但是怕你不原諒我，所以現在才來找你。”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想的全是冉靈。

    “其實也不是很重，”青青低下了頭，“你知道我們寢室出了命案嗎？”

    任曼的心還是不由得有一點緊張，早上去找她的時候這種感覺也出現過。“額，我知道，那個女孩真的挺可憐，年紀輕輕的就去世了。”

    “可是凶手都沒有找到，到底是誰呢？我們室友之間一直都很團結的啊。”

    “嗯，或許是別的女生和她有過節吧。這種事在我們學校以前也發生過，我還是大一的時候，有一次有一個寢室的女生睡覺沒有關門，結果有人偷偷跑進去，拿枕頭把她活活悶死了，她好像掙紮得很厲害，死的時候手裏還緊緊攥著一塊碎布。”

    “天哪，太可怕了，怎麽會有這種事！”

    “不好意思，我不應該和你說這些的，我們倆聊點別的什麽吧。”

    “好，那我想問，嘿嘿，學姐，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不過我有喜歡的人了，冉靈學長，你聽說過嗎?”任曼當然知道她知道冉靈，她還記得自己當初自己潑她水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在過道裏講了一句“我好喜歡冉靈學長哦，好有魅力。”

    青青顯然楞了一下，好半會兒才說道：“學姐，我不知道你喜歡他。”

    “現在知道了吧，小學妹，別和學姐搶哦，哈哈。”

    “哦，怎麽會呢，我隻是很崇拜冉靈學長而已，他真的好有魅力，那希望你願望成真啊！”

    “借你吉言。”

    七

    “曼曼，等一下千萬別緊張啊，相信自己，你是最漂亮的！”

    “加油，加油！”

    “萬一沒有成功，你也別難過啊。”

    “說什麽呢你?”

    “我們快出發吧，冉靈應該都已經到約定地點了，待會我們就躲起來，告白成功我們就衝出來，祝賀你們。”

    “嗯。”任曼既興奮又緊張。

    “等等，不好了，剛輔導員打diàn huà給我，讓曼曼馬上過去！”

    “什麽？幹什麽？”

    小孟一臉驚恐。“好像是和上個禮拜的命案有關。”

    八

    “現在，任同學，請看看這張水卡，是不是你的。”

    “是，是的。”

    “那請問，為什麽死者的室友在前幾天掃地的時候會在床底發現它？”

    “我，我不知道。”

    “根據你室友的描述，你似乎一直都喜歡一個叫冉靈的男生。”

    “是的。”

    “而且，死者生前對冉靈也很癡迷……”

    “jǐng chá先生，你想說，是我殺了她嗎?”

    “在沒有找到任何凶手之前，我們不排除任何可能。”

    “不是我，我之前一直都很擔心你們會懷疑到我身上。其實，前段時間我眼睛被感染了，睜都睜不開，那天走錯了寢室，躺在了別人的床上，然後就有兩個人走進來吵了起來，我敢確定shā rén的就是她的室友，聽死者的描述，應該是個又矮又胖的，我的水卡可能就是那時候掉的。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問我室友的，我那時候眼睛都睜不開，怎麽有能力殺死一個人呢？”

    “嗯，好的，任同學，你室友也向我們提過這一點。你別擔心，我們隻是找你了解一下情況。”

    “哦，好的，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恐怕不行，因為我們還有一個案件想找你了解一下。”

    “什麽？什麽案子？”

    “一年前你們學校也發生了一起命案，而且也是發生在寢室裏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嗯，我記得。”任曼感覺頭有點暈，她願意相信她是在做夢。

    “好的，你前幾天是不是和一個女生提起過這件事？”

    “是的。”

    “你能不能把你跟她說過的話再複述一遍？”

    “我說，我還是大一的時候，有一次有一個寢室的女生睡覺沒有關門，結果有人偷偷跑進去，拿枕頭把她活活悶死了，她掙紮得很厲害，死的時候手裏還緊緊攥著一塊碎布。”

    “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我是聽同學說的。報紙上也有報道。”

    “可是，死者手裏撰著碎布的這件事隻有我們警方知道，因為有同學發現屍體後，我們馬上就趕到了，幾乎沒有人去檢查過她的屍體，記者更不可能知道。”

    “哦，對不起，我記錯了，有可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我就是喜歡想象。”

    “好，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什麽時候聽說這件事的？”

    “額，是10.1號，國慶那天。”

    “你確定嗎？沒有記錯？”

    “確定，我不會記錯，因為是國慶，又發生了這樣的事。”

    “讓我來告訴你吧，死者是10.1死亡的，不過她的屍體一個禮拜之後才被放假回來的室友發現。請問你是聽誰說的？”

    “我，我……”

    “還有，被害人和你一樣，也瘋狂地迷戀著冉靈對不對？”

    任曼覺得自己再說什麽也是多餘的了，她第一次體會到絕望的感覺，如果他們繼續追查下去，他們會發現更多的證據，比如他們會在自己的櫃子裏發現一把鑰匙，那把鑰匙就是被害人丟的那把，因為當初她以為沒人會懷疑到自己，畢竟被害人不認識她，就沒去管那把鑰匙，隨手丟在了雜亂的櫃子裏。

    九

    任曼已經被帶到了警車旁邊，卻看到沈青青快跑過來，任曼從來沒有這樣痛恨過一個人，可是那又怎麽樣，她已經完了，失明時候的那些不安，緊張，絕望的感覺又回來了。

    “對不起，jǐng chá叔叔，我能和她說幾句話，就一會兒。”

    “好吧，你是唯一一個敢來和她說話的人，注意時間啊。”

    沈青青看著她，一如先前一樣地甜甜地微笑著。

    “你怎麽知道我去過你們寢室？”

    “你當時爬上的那張床就是我的，我那時正在床上換衣服準備去聽講座，你知道嗎，你進來的時候嚇到我了，我什麽話也說不出，結果她們倆個人就進來了。你難道後來都沒有想過，既然寢室裏沒有人，那為什麽寢室的門是開著的嗎？”

    “那我的水卡又怎麽會在你那裏？”

    “你是不是很習慣打完水就把卡放在盆裏。那天你潑完水之後，被我撿到的，原本想還給你，可是一直忘記了。”

    “你明明知道你室友不是我殺的，解釋起來的話警方也會相信一個失明的人是沒有能力shā rén的，那你為什麽還要費這麽多周折把卡交給jǐng chá？以為憑一張卡就能誣陷我嗎？”

    “當然不是，如果不是jǐng chá問你，你會告訴他們，是我的那個又矮又胖的室友殺的人嗎？你肯定隻想置身事外。”

    “你和她之間有過節嗎？她也像我一樣，因為潑了你一盆水，就要被你這樣地報複嗎？”

    “我早就說過，你潑我水的那件事我真的不在意，你怎麽還是不明白，不管是你還是她，你們都不應該喜歡冉靈的。我願意和每個人做朋友，就算你們傷害過我都沒關係，隻要別和我搶他，可是那天，就在我決定要和你交朋友的那天，你告訴我你喜歡他，那時候我就好恨你。”

    “原來是這樣，嗬，我的冉靈真有魅力啊。最後一個問題，一年前的那件事，你怎麽會注意到，我隻是隨口一說而已。”

    “我看過一句話，有的凶手就是喜歡跟別人提起自己所犯的案件，因為這個案件過了很久，而且查不到他們的身上，所以他們喜歡這樣做來顯示自己的不在意。當你說道那塊碎布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你怎麽連這樣的細節都知道。而且，你明明知道是我室友殺的人，卻說到了別的女生和死者有過節，真的很讓我摸不著頭腦，所以回去我就關注了這件事，問了當初和被害人同一個寢室的人這件事，我說我可以幫她們找到凶手。”

    “哼，你真的很聰明，比我聰明多了。那你現在是過來幹什麽，看我有多慘嗎？”

    沈青青臉色緩和了不少。“我是想來和你說對不起，不管你接不接受，雖然你殺了人，又想和我搶冉靈，但是是我把你送到jǐng chá手裏的。”

    “好了，時間到了，同學你回去吧，上車吧，任曼。”jǐng chá走了過來。

    任曼慢慢地轉身，背對著沈青青，歎了一口氣。“我發現我現在不喜歡他了。你也趁早放棄他吧，別跟我一樣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