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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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聚餐一般都會劃分區域。
部門之間,高層上下,新入職員工區域,這些都逐一劃分開來。
蘇花朝作為公司的股東,再加上自己獨立做一塊兒shì pín,當然是坐在公司的高層席中的。
這一桌兒,大半是蘇花朝他們係的學生,有的負責人事,有的負責管理,有的負責財務,反正這公司,都是他們幾個年輕人闖蕩出來的。
一晃眼,三年了。
蘇花朝坐在角落處,手上拿著隻茶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
邊上一圈兒的人都在高談論闊,她興致乏乏。
突地,有個話題吸引到了她。
“最近有個微博博主,叫懷舒的,你們看過嗎?”
馮攀:“懷舒?”
“對,人微博名就叫這個。”他頓了頓,解釋,“做的shì pín質量還不錯,單條微博轉發量都快破千了。”
他還沒說完,周圍一陣嗤笑。
“這叫不錯?哪門子的不錯喲。”
“破千?老馬你在開我玩笑呢嘛!”
老馬翻了翻白眼,“人做的是非物質文化遺產,非遺,你們懂嗎!”
蘇花朝蹙了下眉,她拿出手機,在微博裏搜“懷舒”二字。
微博簡介:微博知名原創shì pín博主
置頂微博是:不接任何廣告,微博僅宣傳非遺,謝謝。
飯桌上,老馬仍舊侃侃而談。
“所有的微博都是宣傳非遺的,而且那shì pín製作的手法,還有那宣傳、策劃,都老道的很。”
蘇花朝往下翻了幾條,最後,視線又回到最上麵的微博名稱上去。
懷舒。
再聯係這些微博,以及那獨特的宣傳內容,真的,她要是不知道這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她算是白混了。
等她收起手機的時候,邊上的馮攀倏地站了起來。
她抬頭,眯眼看他:“怎麽了?”
因是喝了酒的緣故,馮攀的臉有些許的醺紅,說話時口中帶了酒氣,“我去隔壁屋看看,聽說‘懷舒’的幾位負責人在那兒吃飯來著。”
蘇花朝不動聲色道:“你一個人去嗎?”
馮攀點頭。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她倏然笑了起來。
馮攀不知道是因為喝的酒度數太濃,還是酒店燈光太過晃眼,他竟然從蘇花朝的笑裏,讀出了幾分的凜冽寒朔。
但她向來都是不動聲色的,馮攀晃了晃腦袋,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她主動要求這種場麵上的應酬,馮攀是再樂意不過的了。
也沒多想,帶著蘇花朝走了出去。
·
“懷舒”工作室。
打著非遺的招牌,在各網紅shì pín中殺出一條血路。
其主要負責人宋舒懷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專業,專業技能、市場把握、宣傳管理等各方麵都極為出色。
今晚,懷舒工作室的主要負責人在這裏吃飯,主要的是想談融資計劃。
他們工作室的財政目前處於赤字狀態,入不敷出的條件讓他們有些舉步維艱。
而今天吃飯的對象是……
瑞爾銀行的首席執行官,霍綏。
宋舒懷當然不是隨便選的銀行,她出身名門,認識不少官宦財閥,按理說,她是可以選擇一些老朋友,接受他們的投資入股,但是她在第一次收到融資計劃的時候,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靠近他、再靠近他。
這麽多年,她遠赴重洋,再次漂洋過海的歸來,目的隻有一個。
做了那麽多,其實隻有那麽一個原因。
——離他再近一些,像那年一樣,近的能看清他耳根後的那顆痣。
宋舒懷拂散眼前嫋嫋霧氣,看著自己身側,眉眼鋒利、五官精致的霍綏。
他穿著黑色的高定西裝,襯衣niǔ kòu一絲不苟的扣至脖頸處,他的膚色是亞洲人最有特色的小麥色,麥色脖頸處的喉結微微滾動,喉結下,是深藍色的領帶。
他愈發的成熟、穩重,與記憶中的少年相似,又不像。
宋舒懷坐的位置正對著包廂門,門一推開,她就看到了站在助理側身後的霍綏,他臉色漠然,進了裏屋,與他們打招呼的時候,才微微添了少許笑意。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給人一種疏離的距離感,卻又在恰到好處的讓你以為這隻是幻覺。
宋舒懷恍惚的想,突然,有人叫了聲她的名字。
她回神,臉上露出完美無瑕的微笑:“嗯?”
老王說:“這是瑞爾銀行的霍綏,霍總。”
“這是我們工作室的老板,宋舒懷宋xiǎo jiě。”
宋舒懷抿唇微笑,對霍綏點頭示意,“霍綏,好久不見了。”
她以為這句話出口,他會冷漠的回“你是?”或者是熱絡的說“好久不見了,宋舒懷。”
但他沒有。
他用著公事公辦的口吻說,“宋xiǎo jiě,你好。”
仿佛她剛才說的那句話是故意搭訕似的!
宋舒懷咬了咬牙,笑著看他:“這麽多年沒見,你好像沒什麽變化?”
霍綏低頭,想了下,答:“你變得更好看了。”
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句常用的客套話語,但於她來說,便是無意之中的撩人於懷。
宋舒懷:“你怎麽去銀行了呢?”
她的口吻太過熟絡,霍綏心裏不滿,簡單答道:“一時起意。”
“你家裏人應該不同意的吧?霍叔叔總是想讓你繼承他的事業,哦,對了,霍叔叔的身體還好吧?”
室內眾人詫異,“舒懷,你和霍總是老相識了呀?”
那語氣,像是說,“你和霍總是老相好”一樣。
霍綏嘴角的笑意漸漸收起,他不是開不得玩笑的人,但是這種玩笑,他很不喜歡。
他語氣淡淡:“高中同學。”
轉眸看向宋舒懷:“我父親身體還好。”
宋舒懷聽出了他話語裏的淡漠,心微微下墜。
氣氛一時變得十分沉默、尷尬。
幸好老王是個話癆,立馬重新開啟了個話題。
又正好,fú wù員送了酒過來,從主位到末尾,一一倒酒,輪到霍綏那兒的時候,他輕抬了手,阻止:“我不喝酒。”
宋舒懷:“這是chateau tour pauilc 1990,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喝這款酒的。”
霍綏說:“待會開車。”
“我可以送你回去的。”她一時口快,竟就這樣說了出來。
霍綏聞言,嘴角不著痕跡的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來,開口,準備說話的時候,門口突然被人從外打開。
——“你們好,我是朝陽科技的馮攀。”
馮攀手裏拿著**紅酒,身旁,穿著酒紅色針織上衣和黑色長裙的蘇花朝遺世獨立,嘴角噙著笑,眼神在室內盤旋。
最後,落在霍綏的身上。
都是一個圈子的,雖說“懷舒”是剛接觸shì pín製作傳播的,但也聽過朝陽科技,畢竟朝九shì pín可是業內巨頭。
老王這人吧,擅長交際,會看人眼色,立馬站了起來,笑嗬嗬的迎上去,“這不是馮總嗎,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馮攀笑著說:“不敢當不敢當。”
倆人握了下手,鬆開。
老王招呼著fú wù員,“這兒再加兩幅碗筷。”
馮攀謙虛擺手:“我們公司在隔壁聚餐呢,聽說你們也在這兒吃飯,就過來打聲招呼,吃飯就不必了。”
老王拉著他,不讓他走,“哎,馮總,別走別走。您這話說的,應該是我們主動過去和你打招呼才是。”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幾句,最後還是坐了下來。
老王笑眯眯的給宋舒懷和馮攀做介紹,“這是我們工作室的老板,懷舒shì pín的主要負責人,宋舒懷,宋xiǎo jiě。”
宋舒懷臉上掛著禮貌得當的笑,“馮總,你好。”
馮攀:“宋xiǎo jiě,你好。”
老王眼尖,看到了蘇花朝,疑惑道:“這位是?”
蘇花朝笑吟吟的看著他,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馮攀說:“這是我們朝九shì pín的主要負責人,蘇總。”
他雖是主動跑到這邊兒來的,但是架勢總得擺好。
我們朝陽是業界老大,你們不過是個小工作室,你們管負責人叫宋xiǎo jiě,可我們吧,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蘇總了。
老王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蘇花朝,“想不到朝九的負責人是蘇xiǎo jiě,真是意外。”
蘇花朝手上撚著茶杯,聞言,問道:“哦?意外什麽?”
“我之前都以為是戴著幅眼鏡,穿著簡單死板的工作服的小姑娘,沒想到,是才貌雙全的office dy。”
他話一出口,席上多了幾分笑聲。
有人斥道:“蘇總何止是才貌雙全哦!”
蘇花朝的笑意淡淡,她目光落在手心的茶杯中,噙著笑意,不說話。
歡聲笑語中,有人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包廂內的濕氣,多了幾分溫柔:“這**酒,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你真的不喝一點嗎?”
蘇花朝轉著茶杯的動作停下。
男人的聲音醇厚,帶著幾分磁性,“抱歉,我不喝酒?”
“……能給一個理由嗎?”
“理由。”他嘴裏反複琢磨了幾遍這兩個字,最後,他放下手中握著的白色瓷杯,桌布將瓷器撞擊的聲音淡化消聲,化為沉悶的一聲撞擊。
莫名的,室內陡然安靜了下來。
寂靜的瞬間,霍綏雙手交握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著圓桌對麵的蘇花朝,他一字一句,不急不緩道:“送女朋友回家,算不算得上理由。”
蘇花朝手心一鬆,瓷杯翻滾,順著桌麵滾入地麵。
當啷一聲脆響,她心悸半秒。
半秒後,她聽到那人說:
“還坐在那兒幹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