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元嘉北伐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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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燾此次進軍中原,實乃反客為主,見招拆招之舉。以攻代守,破除劉義隆北伐收複黃河以南的中原領土的意圖,魏兵不習水戰,不善城市攻堅戰,根據自身的特點,製定繞過城鎮,各城之間迂回穿梭的戰術,以達到消滅敵人有生力量,掠奪的財富和人口的戰爭最終目的。他叫來投降的宋臣蒯越問道

    “彭城可有故人否”

    “臣即已降我主,自當替主擔憂,陛下兵威鼎盛,彭城旦夕可下,為避免雙方將士過多傷亡,無論故人與否,臣願前去勸降。”蒯越答道。

    “哈哈哈,你們南人隻要歸降,倒是忠誠的很,朕不須你去勸降,朕遠到而來是客,劉駿這斯應當盡地主之宜吧,你去彭城,會會你南朝故人,順便去討些酒水和苷蔗來,探探彭城的虛實”拓跋濤笑道。

    “諾”。蒯越答道,人若背叛了父母之邦,做了異族的狗兒,就如一具失了靈魂的僵屍一般,由主子控製著,向故人咬去。

    蒯越來到彭城城下,向著城上喊道。

    “我主讓我傳話給安北將軍,我軍遠道疲乏,將軍當盡地主之宜,給些酒兒和甘蔗”

    城上軍士有認得蒯越的,忙問道。

    “是魏主拓跋燾親自領兵而來嗎”

    “當然啊”蒯越答道。

    “他現在何處”那軍士忙問道。

    “西南角那座王帳裏麵”蒯越答道。

    “魏軍有多少士兵”,那軍士又問道。

    “四十來萬吧”蒯越笑著回答道。

    唬的那士兵身子晃了晃,險些從樓上掉下來,忙轉過身去,一路小跑,來到帥府,向劉駿稟報。劉駿隻是笑笑,說道

    “你去找內務總管,拿十壇好酒,百斤甘蔗給他,來而不往非禮也,聽說北方有駱駝,你讓他送來。”

    “哈哈哈,有意思,李尚書,你明日帶上一些貂皮,駱駝,騾子前往彭城,讓南人見識一下我北人的文風,你讓劉駿那廝打開城門,隻說我也不攻他,看他有膽否,哈哈哈。”

    拓跋燾得到蒯越的傳話笑道。李孝伯出身北魏漢高族趙郡李氏,乃北國出名的辯士。

    第二日,李孝伯帶上禮物,來到彭城,對城頭叫道

    “我主賞賜駱駝,貂皮與你等,欲於太尉,安北相見於城下,你等可打開城門,我方定不趁機攻打,不知太尉,安北可有膽乎。”

    過了半晌,城門徐徐打開,張暢閑庭信步般的從城內走出。見到孝伯,兩相施禮,張暢笑道。

    “我家將軍,早慕魏主風采久矣,常思相見,無奈身為宋國臣子,那有在兩軍交鋒之際,與鄰國國主相交之理,我宋國將士,守疆衛土,乃應盡之責,魏主所賜之物,可盡數賞給北方將士。”

    “你家安北是人臣嗎?”李孝伯問道。

    “是”,張暢答道。

    “我主武功蓋世,橫掃**,天下諸國,皆俯首稱臣,你家安北即是人臣,就當遵從詔令,參見我主於城下。”李孝伯說道。

    張暢說道,“君之所言,聞所未聞,黃河以北,皆為我宋之領土,君家先祖,亦是漢民,攝於武力,認夷人為尊,卻麵無愧色,在此談君臣之禮,魏軍遠來,師老兵疲,城中現有精甲10萬,虎視江北,若此時打開城門,10萬精銳之師橫掃江北疲倦之兵,讓天下人譏笑勝之不武,故將城門緊閉,待爾等休養精神,來日會獵於沙場。”

    李孝伯笑道“哈哈哈,真是貽笑大方,自古三軍用命,令行禁止,怎有怕不聽號令,關閉城門約束將士之理,妄言帶甲十萬,全在君嘴,吾亦可言,吾營中有鐵騎百萬,君可信否。”

    張暢說道“聖人以仁孝治國,以人情至理來約束部眾,何須隻用法令,我若自誇,何必隻言10萬,北方盛產馬匹,百萬之眾何足奇也,我南國江河眾多,深則千米,不知戰馬可否安然渡也,我有鐵艦萬艘,可以與你家鐵騎共治於長江”。

    “聽說宋主身在建康,很是擔心安北,太尉的安危,江南路遠,往來信使,行路不便,我主可tí gòng馬匹,交於彭城信使,護送其回江南。”李孝伯說道。

    張暢順口答道“不勞貴使掛懷,我這有小路,朝發夕至”

    “你是指水路嗎,難道不怕白賊嗎”李孝伯反問道,

    白賊是指被南人奴役的投奔南方的北方僑民。因為時常一身白衣裝束,故稱為白賊。

    “哈哈哈”

    張暢看了一眼一身白衣的李孝伯說道

    “白賊一身白衣,不正是閣下嗎”

    “哈哈哈,今天的白賊就如同漢朝的赤眉黃巾一樣”,李孝伯笑道。

    “赤眉黃巾,可不在江南哦”。張暢隨口道。

    “可也不在青徐兩州”,李孝伯說道。

    “青徐兩州確實有賊,但不是白賊”張暢針鋒相對。

    “我軍深入宋境700裏,長驅直入,宋軍望風而逃,紛紛躲入城池之內,苟延活命,君卻在此大言不慚,言語爭鋒,能否挽戰事不利之危局”,李孝伯反唇相譏。

    “魏軍入境700裏。乃我軍誘敵深入之策,可有幾座城池讓你軍攻破,前有長江天險,後有我數10萬大軍,嗬,不用我明說,就知道你軍的處境了”,張暢言道。

    “哈,正如君所言,我軍將棄彭城,向南挺進,飲馬長江,兵鋒直指建康”李孝伯盡直言相告。

    “你軍不擅長城市攻堅,退兵之事,我早已料知,去留悉聽尊便,胡虜若能飲馬長江,那真是沒天理了。”張暢見言語中已激出魏軍將要撤軍的真實意圖,內心不禁狂喜異常,表麵卻不動聲色。

    靈魂,可以如朋友般交契。命運卻又讓人水火不容。話到此時,他倆內心中有一種由彼此相殺,到彼此欣賞,最後卻要永遠天隔一方的傷感。

    “長史高才,你我相距數步,卻將天涯永別,恨不能再與長史執手共論天下事”,雖身處南北,但文化上畢竟同根同源,將要別離之時,麵對才幹如此和自己相當之人,李孝伯自是依依不舍。

    “君雖身處胡營,所學卻是漢家根本,望君保重,若天下太平,君來宋朝,今相論之終點,將成你我一世交往之始點。”

    張暢也是真情流露。二人最後灑淚而別,古城風沙,樹影婆娑,耳邊隱約傳來北方陣營裏的戰馬嘶鳴和南營城樓上飄揚的戰旗沙沙之聲,從此,兩人各歸南北,永沒再見。

    人的一生總是以淒苦,坎坷相陪,甜蜜,溫情隻是小憩之時所見的一道風景!

    “陛下,南人高才之士眾多,非言語所能撼動”李孝伯說道。

    “南人一向喜於口舌言論,卻不善於手腳,傳我令去,即刻攻城,哈哈”,在李孝伯疑惑的眼神中,拓跋燾搖首離去。

    一聲令下,鮮卑大軍如潮湧般衝向彭城,架起雲梯,嘶喊著,爬向城樓,宋軍拚死抵抗,箭射石砸,雙方正殺的難解難分,不分勝負,忽然魏軍紛紛撤離,拔營起寨,瞬間數十萬魏軍鐵騎消失的無影無蹤。在拓跋燾一生的戎馬生涯中,最不喜的就是和南朝人進行城市攻堅戰,在他看來,南朝人不善全盤的大局長略,卻精於局部的心機小謀,與性格和他們相似的匈奴人不同,南朝人不會輕易中你的誘敵之策,打開城門和你廝殺,他們會守在城中,居高臨下,利用一套套完整的防禦係統和你相抗衡,在身體不用接觸的情況下,用滾木,擂石,滾燙的鍋水帶走你一個個士兵的生命。所以他選擇在各城之間迂回交叉,掠奪食糧,宋國境內所有村莊農舍在如蝗蟲一般的魏軍經過以後,變得一片狼藉,空空如也,拓跋燾竟然率領著他的大軍向宋朝國都建康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