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葫蘆點了點頭，對楚雲的補充表示認同。

    “獨臂老頭還會預測未來？高人啊！”楚雲發自內心的感歎，關於獨臂老者，他也隻見過一麵，那一麵的印象，似乎除了神情比較嚴肅外，就沒了其他特點。

    但今日，楚雲要對獨臂老者重新定位了：一，武力不會弱。為什麽？瞧瞧悶葫蘆丟石子的本事就能管中窺豹；二、會算命，而且算得還相當準。這兩樣本事加起來，足夠讓楚雲敬服。

    “悶葫蘆，你且先回去，替我向老前輩道聲謝。改日，我定會去劍穀，親自向老前輩聊表心意。”楚雲知曉街上擺攤算命都是要收錢的，獨臂老者給自己卜了一掛，還派弟子前來替解圍，這般不尋常的熱心腸，多半是要收取報酬的。悶葫蘆幾枚通脈丹能打發，但那獨臂老者要用什麽報答，楚雲心裏沒底，他得好生斟酌一番。

    “師父不久就要離開小弈城，他讓我留在丹穀，以後跟著你。”悶葫蘆的表情不再木訥，神色間有些黯然。

    “跟著我？這戲耍人的套路還真新鮮！悶葫蘆，你真是典型的外悶內騷啊！”楚雲直翻白眼，嚷著道：“你拿我尋開心呢？我自己還是寄身丹穀，跟著杜老混飯吃呢。你跟著我，喝那西北風去？好了，不跟你掰扯了，我得趕緊回去給杜老交差了。丹藥的事情，我既然答應了，就絕不會食言。”

    悶葫蘆眼見楚雲要離去，頓是急了，一個晃身便擋在了楚雲的前麵，急聲道：“我師父說他會一些望氣之術，看出你身負大氣運，我跟著你，日後也能沾些機緣。”

    “望氣之術？大氣運！”楚雲似懂非懂，但心頭卻是暗自警惕，若是獨臂老者真有這麽玄乎，不準能算出他的身世，後患無窮。

    “我身負大氣運？悶葫蘆，看你這表情，一本正經的，說得跟真的似的，你不去唱大戲，真是可惜了了！你編的故事還不賴，但我現在真沒時間聽了。”楚雲對劍穀產生了戒心，現在隻想早些擺脫悶葫蘆，而且決定日後要離劍穀遠一些，最好從此都不再有交集才是。

    悶葫蘆更著急了，臉漲得通紅，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如何言說。

    楚雲不願繼續糾纏，錯過身子，想要從擋在前路的悶葫蘆身側邁過。

    但是，他一錯身，悶葫蘆也跟著移動腳步，速度明顯比楚雲快出一線，始終擋在楚雲前頭。

    “悶葫蘆，你雖然剛才幫了我，但是，你若還如此胡攪蠻纏，我可要不客氣了。”楚雲到底是少年心性，被悶葫蘆如此糾纏，心頭也開始煩躁起來。

    悶葫蘆不再言語，表情又變得木訥起來，直愣愣地看著楚雲。

    羊腸小道上，一高一矮，兩位少年郎，四目相對，互不相讓，久久對峙。

    “讓開！”楚雲終於火了，伸出手，要將悶葫蘆推到一邊。

    但是，楚雲發現，即便以自己現在堪比通脈境一重武者的臂力，居然不能將矮上自己一頭的悶葫蘆推動半分。

    “給我讓開！”一隻手不行，再加一隻手，但結果一樣，悶葫蘆一動未動。

    楚雲感覺臉有些發燙，同時也知曉悶葫蘆的武力值遠超自己。

    “好，你不讓是不是？我正好累了，就先休息一會！”既然軟的硬的都行不通，楚雲幹脆在路邊尋了塊臥牛石，大咧咧地仰麵躺了下去，雙眼緊閉，假裝去睡覺。

    片刻之後，楚雲偷偷睜開眼睛，看見悶葫蘆還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動未動，像是紮根在了小道上。

    “悶葫蘆，你說日後要跟著我？”楚雲眼見輕易不能將悶葫蘆擺脫，心思便活絡起來。

    悶葫蘆重重地點了點頭。

    “想成為我楚雲的跟班，那可得有真本事才行。除了扔石子，你還會什麽？”楚雲用雙臂將頭枕起，斜眼看著悶葫蘆。

    悶葫蘆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就會扔個石頭，離跟班的標準還差得遠哩。”楚雲直搖腦袋，同時把腿高高地翹了起來。

    悶葫蘆的臉開始變紅了，跟著很難為情地把腦袋低了下去。

    “跟個小姑娘似的，真受不了！”悶葫蘆畢竟剛剛出手相助，楚雲不想讓他太過難堪，於是坐起身子，把話鋒一轉：“看到前麵那棵歪脖子樹沒有？你站到我身邊來，如果你能在這裏，用石子將那樹幹擊穿，跟班的事情，我可以考慮考慮。”

    悶葫蘆倒是幹脆，大步來到楚雲身邊，抓起一顆石子，看都不看，直接屈指一彈，石子急速射出，隱隱有破風之音。隨後，一聲脆響，百米之外的歪脖子樹被直接洞穿。

    悶葫蘆搓了搓手指，轉頭看向了楚雲，臉上難得有了別樣的神情，極為含蓄的得意！

    楚雲咽了咽口水，身體從臥牛石上彈起，道：“你在這別動，我去看看那樹有沒有被打中。”

    說完，楚雲一溜煙地向歪脖子樹跑去。其實，以他現在的目力，能清晰地看到百米外的光景。

    百米遠的距離，轉眼便至。楚雲摸了摸被石子擊穿、尚且還有餘溫的樹洞，自言自語道：“若真有這麽個跟班，日後打起鳥兒來，要多容易就有多容易了。”

    “樹上的確有個洞，但我還不能確定是你所為。悶葫蘆，你在那再等等，我尋一尋那枚石子，再做判斷。”楚雲衝著悶葫蘆高喊一聲，而後低頭貓腰地到處尋找，不一會兒，整個人就消失在雜亂的草木之中。

    半柱香的時間後，楚雲回到了丹穀，還沒來得及踹口氣，杜子騰便出現了。

    “錢必得居然轉性了？”杜子騰看到楚雲毫發無損的歸來，稍稍有些詫異。

    “杜老，您太不了解錢管家了。錢管家他大人大量，豈會跟我一般見識。”此行可謂凶險，楚雲對杜子騰多少有些不滿。

    “允諾給小弈城三月的丹藥供給告一段落，你可以輕鬆幾天了，供奉山還是有不少好玩的去處，你自個兒去尋覓，但切記不要進入獸穀。”杜子騰自然知曉楚雲心有不滿，從懷中掏出一個瓷**，言明鑒於楚雲近期的表現，獎勵十枚通脈丹，並用勤能補拙來鼓勵、告誡楚雲盡管希望渺茫也要修煉不輟。

    小弈城三個月才從丹穀得到一千枚通脈丹，但現在，杜子騰竟然一下子給到楚雲十枚。杜子騰如此豪爽，楚雲便不好意思再置氣，連忙道了聲謝，喜滋滋地將瓷**給收下了。

    就在此時，有客人進入了丹穀，一老一小，老的獨臂背劍，小的壯壯實實，一臉的木訥。

    楚雲暗暗叫苦，想要開溜，卻被杜子騰叫住，隨他一通前往迎接。

    “程兄！”杜子騰朝著獨臂老者躬身行禮，看其作態，似乎對獨臂老者頗為敬重。

    獨臂老者微微頷首，而後將目光看向了楚雲。

    老者形容老衰，但眼睛卻是炯炯有神，開闔間似乎有精光在閃爍。

    “悶葫蘆，答應你的丹藥在這裏。”獨臂老者緊盯過來，楚雲心中不免有些發慌，連忙將瓷**遞向了悶葫蘆。

    悶葫蘆眉頭微微一皺，隨即把臉轉向了別處，顯然是因為楚雲先前的戲耍而生氣。

    獨臂老者捋了捋黑白相間的長須，微微一笑，衝著杜子騰緩聲道：“有勞了！”

    “程兄客氣了。”杜子騰連連擺手。

    “癡兒，好生照顧自己。”獨臂老者滿眼憐愛地摸了摸悶葫蘆的頭。

    “師傅，……”悶葫蘆想要去抓住老者的獨臂，不想老者豁然轉身，隨後大步朝丹穀之外而去。

    悶葫蘆也跟著轉身，想要去追趕。但獨臂老者每向前邁一步，身形便掠出數丈之遠，不消數息，便不見了人影。

    “師傅！”悶葫蘆眼見追趕不上，呆立原地，喃喃自語。

    杜子騰望著獨臂老者消失的方向，沉默靜立。

    “楚雲，徐良日後就在我們丹穀住下了，你要好生照顧他。”杜子騰看了一眼悶葫蘆，長長歎氣，而後轉身離去。剛走出幾步，似乎又記起了什麽，提醒道：“他叫徐良，不叫悶葫蘆。”

    徐良從此便在丹穀住下了，身份是客人，不像楚雲，作為杜子騰的侍從，每天需要替杜子騰跑腿打下手。他來到丹穀後，唯一做的事情便是聽從師傅的囑咐，跟著楚雲！

    除開蹲茅坑，徐良無時無刻不跟隨在楚雲身後，就跟長在楚雲身上的尾巴一般，弄得楚雲煩不勝煩，卻毫無辦法。因為，論兩人目前在丹穀的地位，悶葫蘆高出楚雲一截；論武力，楚雲斷然不是悶葫蘆的對手。

    “悶葫蘆，如此大好時光，你不去修煉麽？”

    “悶葫蘆，那邊的林子裏鳥語花香，美不勝收，你不去領略一番？”

    “悶葫蘆，你難道就沒有別的事情做了麽？”

    “悶葫蘆，不要跟著我！”

    “悶葫蘆，再跟著我，我可就不客氣了！”

    “徐良大哥，麻煩你不要跟著我好麽？”

    “徐良大哥，能給我哪怕丁點兒的私人時間麽？”

    楚雲苦苦溝通數日，悶葫蘆要麽搖頭，要麽無動於衷。無奈之下，楚雲向杜子騰求助，去被杜子騰嗬斥一番，訓責他待客不周，弄得灰頭土臉。

    更令楚雲鬱悶的事，當杜子騰訓斥的時候，他分明看到總一副木訥模樣的悶葫蘆，眼中滿滿的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