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通過考驗了，日後，你便是我的第二任跟班！”知曉無力改變眼前的景況後，楚雲不再被動地被悶葫蘆糾纏，而是主動出擊。至於獨臂老者和悶葫蘆對自己有無惡意或者企圖，他暫時無法去判斷，隻能邊走邊看。

    悶葫蘆重重地點了點頭，同時第一次在楚雲麵前露出了笑容。

    “既然是跟班，你日後便不能直呼我姓名了。幾年前，我也收過一名跟班，他喚我楚哥！”楚雲說話的時候，腦海中現出與那小乞丐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悶葫蘆眉頭輕皺，不自覺地摸了摸腦袋，顯然有些猶豫。

    “若是為難，那就算了。哎，虧我還破格對待呢。罷了，你師傅估摸還為走太遠，你現在去尋他還來得及。”楚雲腦袋直搖，做出一副失望至極的模樣。

    “楚、楚哥，……”一提及師傅，悶葫蘆立馬便屈服了，澀聲開口。

    “這還差不多。你跟著我，我保管你日後頓頓吃香的，天天喝辣的，快活賽神仙，……”楚雲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幹咳一聲，準備來一段慷慨激昂的大哥勉勵。

    “楚哥，我怕辣。”悶葫蘆縮了縮脖子，弱弱地插了一句。

    “……”楚雲白眼大翻，有些氣悶地說道：“走，打鳥去！”

    供奉山中有六座宜居的山穀，這些山穀原本是沒有名字的，但為了標記區分，小弈城便以六座山穀中入住供奉所擅長的手段來命名。例如杜子騰擅長煉丹，他所居住的山穀便叫丹穀。

    若是山穀換了主人，其名稱也隨之跟隨新主人發生改變。比如劍穀的獨臂老者離去後，若是取代他的人不擅長用劍，劍穀便要重新命名。

    小弈城供奉山中，除了丹穀、劍穀之外，還有琴穀、兵穀、毒穀和獸穀。

    楚雲帶著悶葫蘆出了丹穀後，並未急著去獵捕野味，而是先把供奉山大致逛了一遍，最後停在了供奉山最深處的一座山穀前。 

    “師傅告訴我，供奉山中丹穀可以常走動，琴穀和兵穀無事莫去打擾，毒穀不去為妙，隻有眼前這獸穀萬萬不可踏入。”悶葫蘆相對更熟悉供奉山，他指著前麵的山穀，出聲提醒，生怕楚雲一頭紮進獸穀中。

    “這些山穀裏住的人，都是有大本事的。我聽年叔說過，有本事的人，多半有怪脾氣，我才不會傻乎乎地進去招惹他們呢。”楚雲嘴裏如此說道，心中卻是很想偷偷摸進獸穀，一探究竟。

    他們今日先後進入劍穀內，徘徊琴穀、兵穀之外，近窺毒穀，而對獸穀，卻隻是躲在遠處，小心翼翼地眺望。

    杜子騰和獨臂老者分別告誡楚雲和悶葫蘆，不可踏入獸穀，這反倒越發激起了楚雲的好奇心。

    “你想進去看看？”悶葫蘆睜著大眼睛，仿佛看穿了楚雲的心思。

    “其實我也挺想進去看看，聽師傅說，獸穀裏麵有不少神奇的元獸，我長到現在，還從沒見過元獸呢。”不待楚雲回話，悶葫蘆又自顧自地、滿臉期待地說道。

    楚雲也很想進去，但擔心悶葫蘆會向杜子騰打小報告，如今聽到悶葫蘆此番表態，他咧嘴一笑，問道：“真想進去？”

    悶葫蘆點了點頭，抬腳迫不及待地向獸穀方向走去，顯然是早就想入獸穀一觀，卻因為師傅的告誡而苦苦按捺。現在師傅離去，又有人隨行壯膽，他便不再顧忌，今日就要滿足一番好奇心。

    “你能合理地利用你這顆大腦袋麽？大白天的，你前腳剛進去，後腳就要被裏麵的人給發現。”楚雲對這新跟班著實有些著急，一把將他給拉了回來。

    片刻之後，在供奉山中的一處密林中，傳出一股濃鬱的肉香。

    “悶葫蘆，你能挑幾隻有料的麽？這些個小鳥小獸，你把它們打下來做什麽，渾身沒幾兩肉，吃起來不夠塞牙縫，丟了又可惜，你讓我很為難啊。”楚雲坐在篝火旁，身側的鳥獸骨頭已經壘成了堆，他雙手捧著一隻肥碩的野鳥，一邊大口大口地撕咬吞咽，一邊催促悶葫蘆繼續捕獵。

    悶葫蘆已經是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他吸了吸鼻子，再次鑽進密林中，搜尋鳥獸蹤跡。

    “舒服！”待到肚子漲得渾圓的時候，楚雲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嘴角的油膩，正看見悶葫蘆滿頭汗水地從遠處趕來，手裏拎著兩隻已經死透的山跳。

    “你自己動手燒烤，我得四處走走，消消食。”楚雲瞥了一眼肥碩山跳，戀戀不舍地移開目光，隻恨自己肚兒為何不能再大些。

    “我不會。”悶葫蘆愣在原地，很是難為情。

    “誰沒有第一次，做著做著就會了。”楚雲尋了段硬草根，一邊剔牙，一邊輕輕撫摸著鼓脹的肚皮。

    悶葫蘆哦了一聲，學著楚雲的樣子，開始操作起來。可是， 很多事情還真有天分之說。悶葫蘆那一手彈石子的功夫，楚雲就算練個四五年，也趕不上。但論這剝皮去髒的活計，悶葫蘆估摸學個十年也達不到楚雲現在的高度。

    “算了，算了，等你把這兩隻山跳給收拾幹淨，日頭都要下山了。”見到悶葫蘆笨手笨腳白耽誤工夫，楚雲實在忍受不住，拽過山跳，三下五除二地剝皮去髒，又麻利地架到篝火上。

    堪稱爐火純青的手法，看得一旁的悶葫蘆滿眼豔羨。

    “這隻是雕蟲小技，相處久了，你便會知道楚哥的本事海了去了！”楚雲很是享受悶葫蘆崇拜的眼神，嘴巴不自覺地開始打飄。

    悶葫蘆完全被漸漸濃鬱的香味給俘獲，對楚雲的吹擂，忙不迭時地點頭附和。

    “小娃兒，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偷吃我的野兔？難道你們不知道，這片林子裏的所有鳥獸都是老夫馴養的麽？”就在這時，沙啞蒼老的聲音響起，一名銀發黑衣的高瘦老頭從前方的樹叢裏鑽出，甫一現身，便對著楚雲和悶葫蘆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

    銀發老頭突兀出現，著實把楚雲嚇了一跳。待到神情稍定，又聽得老頭如此說道，楚雲氣不打從一處來，坐在地上、連身體都懶得動彈一下，斜眼看著這不速之客，道：“這片林子都是你的？老頭，你真個好不羞，你怎麽不說整個供奉山裏的動物都是你家的哩？”

    楚雲剛把話說完，就感覺到悶葫蘆悄悄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角。他連忙轉頭，看見悶葫蘆正可勁朝自己使眼色，眼神中竟然有那麽些恐懼。

    “完了，光圖嘴巴快活了！”楚雲刹那回過神來。白發老頭能夠出現在供奉山，其身份不言而喻。

    “前輩，您錯怪我倆了。您老晝夜操勞，身體日漸消瘦，小子於心不忍，故而專程為您烤上兩隻野兔。”趕在白發老頭開口或者發飆之前，楚雲蹭地起身，滿臉堆笑、屁顛屁顛地將正好烤透的山跳送到銀發老頭跟前。

    老頭循香而來，又瞧見隻是兩個小毛孩，心中對那噴香的野味早是誌在必得，軟的硬的辦法已經想好了一大堆，但卻沒想到如此輕易便得手，這反而讓他有些不踏實。

    銀發老頭看了看油水直冒的山跳，又看了看楚雲，心中雖有狐疑，但卻熬不過誘人的香味，一把拿過兔肉，不顧形象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狼吞虎咽起來。

    可憐悶葫蘆，勞碌了許久，吸了半天香味，最後卻連毛都沒碰到一根。眼睜睜地看著銀發老頭大快朵頤，還不敢說話，隻能躲在一旁抹口水，慘不忍睹。

    “前輩，您慢點吃，要不要小子給您打點水過來？”楚雲垂手站在老頭身側，笑容有增無減地大獻殷勤。

    銀發老頭吃得興起，根本不搭理楚雲。楚雲隻好悻悻地退到悶葫蘆身邊，心情忐忑地等待著。

    “不錯，這手藝跟老夫自然沒得比，但也還算馬虎。”銀發老頭不消片刻便將兩隻山跳啃完，臨了還舔了舔手指，回味無窮。

    “前輩是何等人物，小子萬不敢與您相比。您若還有需要，吩咐一聲就行。”楚雲不失時機地再次出聲。

    “年紀大了，胃口自然小，差不多了。”銀發老頭擺了擺手，把目光投向了悶葫蘆：“你可是來自劍穀？”

    悶葫蘆點了點頭，表情不再木訥，反而有些憂傷和鬱悶。

    “你呢？”銀發老頭終於把正眼看向了楚雲。

    “回稟前輩，小子是丹穀的。”楚雲恭聲回應。

    “丹穀？杜胖子煉丹的本事不咋滴，收徒弟還算有點眼光。”銀發老頭吧唧著嘴巴，似乎還在回味。

    “前輩，我並不是杜老的弟子，而是侍從。”楚雲尷尬一笑，小心翼翼地糾正。

    “侍從？杜胖子居然隻讓你做他的侍從，真是豈有此理！小娃兒，跟著杜胖子，簡直就是浪費你的天縱之資。現在，你隻消點一下頭，老夫便收你為入室弟子，授你無上法。然後你每日為老夫燒，……”銀發老頭沒收住嘴，待回味過來，連忙改口道：“然後你每日隻需勤加修煉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