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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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他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加之此時聯想到那幾個被就地□□了的貪官, 已經隱約有了要發作的模樣, 但是轉念一想, 這賢妃畢竟是他外祖家的族人,倘若沒有這層關係, 一個不受寵的妃子假傳聖旨,足夠開發到冷宮裏去了, 可是現在, 太後那邊沒有動靜,大約已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意思了……
可不懲治一下, 恐怕這個女人往後還不知收斂。
他想了想, 發話道:“傳朕旨意,賢妃婦德有虧, 責令其禁足一月, 閉門思過。”
福鼎在旁察言觀色, 其實已經預料到賢妃大約要有苦果子吃了,此時聽見聖旨,倒也並不十分意外,躬身尊了是,退出去著人宣聖旨去了。
福壽正在院子裏溜達, 瞧見福鼎出來要找人, 立刻好奇迎上來問, “師兄, 什麽事啊?”
福鼎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有正經事。”見司禮監的德勝來到了近前,忙吩咐道:“去一趟鍾粹宮,陛下有旨,賢妃趙氏婦德有虧,責令其禁足一月,閉門思過。”
德勝向來辦的就是傳旨的差事,也不多問,哎了一聲就往鍾粹宮去了,剩下福壽頂著一張無比好奇的臉,壓著嗓子問道,“這怎麽話兒說的,那位主子怎麽給觸了聖怒了?”
福鼎懶洋洋道,“清舊賬呢!”並不願多說,語罷想起來什麽,又跟福壽瞪眼,“你小子倒是會見風使舵,今兒禦書房外可真是夠殷勤的啊,不知道的以為是你要娶媳婦兒呢!”
福壽愣了愣,想起來是什麽事後趕緊澄清,“我哪有那個膽兒啊!”說著忽然一愣,白著臉問,“您在裏麵,都,都給聽見了?”
福鼎拿鼻子眼瞧他,“不光我,裏麵的人,惠王爺,陛下都聽見了。”
福壽差點給他跪下來,連聲求道,“師兄您可得救救我,多替我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啊!我可真是沒有別的心思,今兒見李姑娘難得來一趟,想請人家幫著料理一下花兒來著,哪知李姑娘自己不小心,把手給弄破了,您說人家好歹是應我的忙,我哪兒能袖手旁觀,想著送人家些白藥生肌膏,人家也不要……”
“人家能要你的東西?”福鼎呸他,翻了個白眼又道:“行了,咱家得進去伺候主子了,你小子往後管住嘴少生事,今兒也就幸虧主子心情不錯,再有下回,你就等著吧!”語罷轉身進到了暖閣裏,餘下福壽在身後賠著笑,忙不迭的道是。
~~
從早請的時候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四個時辰,出去打聽的紅芍終於有了消息,回到鍾粹宮向賢妃回話,“回稟娘娘,今日福寧宮中太後身邊的女官確實是從前靜蘭殿的李妙淳。”
隻見原本犯著困的賢妃立刻瞪大了眼,“快給本宮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怎麽去了太後身邊?”
紅芍道:“上個月雨花閣佛堂失火,她原本命懸一線,哪知昏迷一夜後竟然又醒了過來,太後素來心善,知道後特意見了她,還免了她的差事,後來不知怎麽的,陛下忽然下了口諭,叫她去福寧宮為太後養花,大約她會鑽營巴結,沒多久就被太後欽點到了身邊……”
紅芍把所知道的事無巨細都稟報了出來,賢妃聽完,立刻坐直了身子怒道,“好個狐狸精!我就知道她不是個省油的!當時不該手軟,索性遣出宮去才對!”
紅芍低著頭不敢作聲,當時李妙淳隻是個未見天顏的小小美人,賢妃才能借著她父親入獄的機會將她玉牒除名,可現如今呢?陛下欽點,太後又時時刻刻帶在身邊,這樣的境況,倘若不追究當時除名的事倒還好,若當真計較起來,當初那些牽強的理由還能說得過去嗎……
眼見主子生氣起來,翠冬趕緊安撫,“娘娘別氣,她現在就算再巴結,也始終是個奴才,能風光哪裏去呢!”
“蠢材!”
好心好意的安慰忽然被賢妃給嗬斥,“她打的什麽主意你竟看不出來嗎?陛下隔三差五就去福寧宮給太後請安,她跟顆釘子似的杵在那兒陛下怎麽會瞧不見……”賢妃冷哼道,“想另辟蹊徑,都巴結到太後跟前去了!一個賤婢想僭越上位,倒不怕天理不容!”
此話一出,殿中的兩個貼身宮女頓時不敢言語了,賤婢賤婢,她們也是賤婢,所以,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殿中一時陷入沉默,忽見外麵值守的小太監慌忙進來通報:“娘娘,司禮監來人,說有聖旨到了。”
賢妃頓感意外,“聖旨?”
帶著疑惑出了殿門,果然瞧見了司禮監的德勝,德勝是來降罪旨的,並不像以往那般的好臉子,一見人出來了,就清嗓子道:“聖上有旨。”
這腔調一出,賢妃立刻信了,領著鍾粹宮眾人跪下道:“臣妾在。”
德勝便道:“聖上口諭,賢妃趙氏婦德有虧,責令其禁足一月,閉門思過,欽此。”
賢妃聽完,驚愕得忘了磕頭謝恩,直愣愣的問德勝,“陛下何出此言?本宮冤枉啊!”
德勝不答話,皺眉提醒她,“娘娘,您還沒叩謝皇恩呢!”
賢妃隻好先心不甘情不願的磕了個頭,抬臉後急切的問,“本宮已經許久未見陛下了,何來婦德有虧一說,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我要見陛下……”
德勝不想跟她費唇舌,扯了扯嘴角,道:“娘娘莫急,等一個月的禁足期過,您就能見到陛下了,到時候親自問一問不是更好?娘娘安歇,奴才還要回去複命呢!”語罷便出了鍾粹宮。
德勝人走了,話還在院子裏回蕩,一個月的禁足期,眼看沒幾天就要過年了,這是叫她連宮宴都參加不了了!還有,尚未侍寢就被禁了足,傳出去,她還有臉做人嘛?其他宮裏的賤人們指不定在背後怎麽笑話她呢!
賢妃也不是個好脾氣的,此時惱怒異常,眼看就要砸東西,兩個貼身宮女見狀,趕緊把人給勸回了殿中,關上門,翠冬趕緊安慰道:“娘娘千萬要冷靜啊,陛下眼下正在氣頭上,您若再鬧出什麽動靜來,回頭再受責罰可怎麽好?”
不提還好,一提賢妃就更氣了,“我做了什麽,要說我婦德有虧?”
紅芍咳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提道:“方才說起李妙淳,陛下該不會是為了當初她玉牒除名的事情吧……”
賢妃一愣,這才醒過味來,越想越覺得就是,咬牙切齒的怒吼道:“好個李妙淳,不過才去了太後宮裏,這就報複起本宮來了!你給我等著!”
~~
消息走得快,不消半日,闔宮上下就都得知了趙賢妃被禁足的消息。
福寧宮。
用過晚膳,太後正在瞧尚膳監遞上來的除夕年夜飯的菜單,靜瑤靜候一邊,忽然見韓嬤嬤打外麵進來了。
太後的注意力都在菜單上,餘光掃見韓嬤嬤行禮,便問了一句,“什麽事啊?”
韓嬤嬤輕聲道:“皇上方才給鍾粹宮降了旨,責令賢妃娘娘禁足一月。”
太後一聽,驚詫的抬起眼來,道:“好好的怎麽給禁足了?賢妃今日去乾明宮了?”
韓嬤嬤搖頭道沒有,抬眼看了看靜瑤的方向,太後頓時醒過味來,也看了看靜瑤,見她垂著睫毛乖乖靜立,吩咐道:“這單子擬的不錯,妙淳,你去尚膳監傳個話,叫就依著單子上的做吧。”
靜瑤也明白太後這是要支開自己,便趕緊尊了聲是,上前接過菜單出了門。
見她出去了,太後歎道:“這是算舊賬呢!禁足一個月,等出來,正月也就過完了……罷了,左右是個沒腦子的,哀家就不指望她了。”
韓嬤嬤道了聲是,試探問道:“依您看,什麽時候給妙淳挪位置?皇上打小麵皮薄,等他主動跟您要人,恐怕不容易。”
太後自有主意,“這幾天龍體欠安,不是時候,過完年再說吧。”語罷還是在想賢妃的事,又沉思道:“我記得承恩公府上三房的碧丫頭該到歲數了?趕明兒給承恩公府帶個信,叫大人哪天帶進來瞧瞧。”
韓嬤嬤道了聲是,心下頓時了然。
承恩公府是太後的娘家,當初選秀時因沒有年齡適合的姑娘,這才在族親裏挑了一個送進宮封了賢妃,可如今賢妃不上道,太後這是打算另擇賢能了!
隻是這左一個右一個的,究竟頂不頂用呢?韓嬤嬤是太後的人,當然不能明著質疑,但私心裏還是覺得棘手。
她趕忙出去迎接,太後進了內殿,將厚重禮服換成常服,春梅趕緊端了消食的八寶茶來,靜瑤親自奉好,太後喝過幾口,回想起今早及宴間的所見所聞,竟不由得心生煩悶。
目光一轉瞥見了她,心中思量一番後,忽然道:“妙淳,哀家打算挪你去別處當差,你可願意?”
這事前幾天倒也提過,自然是沒有不願的餘地,靜瑤忙垂首回話,“奴婢謹遵太後旨意。”
太後還算滿意,其實也喜歡她這股平穩知禮的樣子,語聲便和藹下來,道:“乾明宮都是一幫宦官在伺候,總沒有女子細心,哀家現在調你去陛下身邊,親自伺候陛下起居,希望你不要叫哀家失望。”
聽清要去哪裏,靜瑤驚駭的一下抬起臉來,眼中滿是錯愕與不解,道:“請太後三思……”
太後沒料到她會露出驚嚇的模樣,一時有些意外,側目看了看一旁的韓嬤嬤,韓嬤嬤立刻會了意,替太後開口道:“這孩子,調你去乾明宮可是好事,外頭多少人搶都搶不來,還不趕快跟太後謝恩?”
一旦去了禦前,那便是禦侍,品級會比現在還高,照道理來說,她當然該謝恩。
可靜瑤根本不願意領這份恩。
直到這時,她才知道,太後這些日子以來打的是什麽主意。
把她一步步從養花的宮女提拔成貼身令人,並不是因為她有多會伺候人,而是在為把她送去禦前做準備。
但,若隻是要為皇帝選個禦前女官,宮中這麽多宮女,心靈手巧,善解人意者更是不少,太後何必要認準了她?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李妙淳的容貌?
太後亦是過來人,曉得男人大都喜歡這一種,所以打算送她去皇帝身邊。禦侍隻是個幌子,被皇帝臨幸,才是她的真正用途。
因為登基三年來,皇帝始終不肯踏足後宮,那麽多如花似玉的妃嬪,被生生當成了擺設,後宮無人侍寢,自然不可能有皇嗣。所以太後急了,以至於病急亂投醫,打起她的主意來了!
靜瑤心中苦笑,對太後來說,這不過是一次嚐試,與將賢妃或是淑妃往陛下跟前推沒什麽區別,然而對自己而言,這是條驚險萬分且有去無回的路啊!
她嫁過人,當然曉得男人是什麽樣子,說實話,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後宮有這麽多女人,倘若宇文泓沒有什麽怪癖,何至於一直誰也不碰?
如果他不喜歡女人,那誰去都沒用,況且他脾性那麽古怪……
她還記得倚波說過,上一位禦前女官就是被他殺的,還有什麽司禮監的小太監,甚至從前在宮外時就聽說過,他曾將已經下了葬的夷人首領掘出鞭屍,他甚至曾為皇位親手殺了自己的手足……
天哪,這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或者說,他的身體裏究竟長沒長著一副人的心腸?
宇文銘那種麵慈心狠的可怕,皇帝這種麵狠心狠的也可怕啊!
淑妃娘家功高,所以就算惹煩了他,最多半夜被轟出來,李妙淳的娘家原本就不值得一提,如今更是早不知沒落到哪裏去了,如果她一個不小心觸了龍鱗,恐怕下場會像前麵那位女官一樣……
真是越想越恐怖,這分明就是一條送死的路!
任誰都曉得趨利避害,她俯身下去,額頭貼在光潔地磚上,誠懇道:“奴婢天性愚笨,幸得太後垂青,才有現如今的臉麵,太後寬厚,縱使奴婢如此蠢鈍,也肯容忍庇護,可……奴婢怕將來伺候的不周到,倘若惹了聖上怒氣,無命償還。”
這可不是簡單的自謙,這分明是根本不願意去,趁太後還沒說什麽,韓嬤嬤先一步替她圓話道,“這些日子你的長進有目共睹,太後既然降旨,必然是信得過你,你何必妄自菲薄?再說了,太後寬厚,難道陛下就不仁愛嗎?你若是規規矩矩,說什麽無命償還?莫再自謙,趕快謝恩吧!”
韓嬤嬤這是在替她說話,她聽得出來,可她還是不願就此去送死啊,她還想爭取一下,哪知才開口道了個“奴婢”,卻聽見太後發話了。
太後一手撫著暖榻的扶手,垂眼看著她道,“方才哀家特意問你,你還說謹遵哀家旨意,如今卻要推脫……怎麽著,陛下是洪水猛獸不成,竟叫你如此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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