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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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前夜與好友縱情醉酒, 但第二日一早, 宇文泓依然早起去上朝,昨日與民同樂, 今日還是金鑾殿上威儀聽政的君王。
今日有朝儀,宇文泓天才蒙蒙亮就起了, 因為顧念靜瑤有孕, 特準她不必起身伺候,是以他走後, 靜瑤又睡了半個時辰。
夏日裏天亮得早,盡管又睡了半個時辰,但靜瑤起床的時候, 也才不過辰時而已。
聽見主子起床,外麵等候的春萍宵雨一同進了來,一個上來給她更衣,另一個鋪床疊被。
靜瑤端坐在鏡前, 正由春萍梳頭, 透過鏡子瞧見宵雨收整房中的動作,忽然想起昨夜宇文泓隨手脫掉的中衣,心間細思量一番, 忙吩咐道:“陛下昨夜穿的那件中衣, 先別送去浣衣局。”
宵雨一聽, 忙應了聲是, 接著又聽主子道:“叫個人去乾明宮打聽打聽, 看看昨夜陛下回宮後到底生了什麽事, 務必問詳細些。”
這個倒不是什麽難題,陛下常來棠梨宮,兩處的宮人們私底下肯定有相熟的,別的不說,就說專門負責來遞話的春旺,與宵雨春萍幾個都處的挺好。
宵雨忙又尊了聲是,另找了一個宮女過來收整房間,自己則出去打聽信兒去了,。
而等到靜瑤梳洗完畢,坐下來用早膳的時候,宵雨便回來覆命了。
靜瑤邊吃邊聽,隻聽宵雨道:“啟稟娘娘 ,昨夜陛下與段二王子在凝輝樓暢飲至亥時左右,回宮時已過了亥正,聽聞太後娘娘擔憂陛下酒喝得多,就派了淑妃娘娘前去照顧。”
靜瑤一頓,疑問道,“淑妃?”
宵雨忙點頭,“正是淑妃娘娘。聽聞淑妃娘娘去的很及時,禦駕才返回沒多久,淑妃娘娘就到了呢。”
靜瑤邊聽邊琢磨,昨夜宇文泓說險些將別人當成自己,莫非這所謂的別人就是淑妃?
她正想著,就聽宵雨又道:“不過……昨夜似乎生了些什麽事,淑妃娘娘過去沒多久,陛下忽然生氣起來,原本已經就寢了,卻又匆忙來了主子這兒,而且,聽說還把淑妃娘娘罰跪了一夜。”
最後這句話可是重點,隻見宵雨一說,眾人都是一臉驚訝,罰跪?淑妃被罰跪了,而且還罰了一夜?
好家夥,這淑妃到底是做了什麽錯事啊,竟惹得陛下如此生氣!
靜瑤聽了也是眉間一凝。
皇帝昨夜隻是一語帶過,明顯不願多談,所以她隻能自己去猜。照這樣說來,昨夜被皇帝錯認的女子應該就是淑妃無疑了,隻是皇帝究竟是為了什麽才罰她的?
還有,看昨夜宇文泓來時的樣子,並沒有醉的那麽厲害啊,她自覺與淑妃並不相像,他又怎麽會輕易認錯?
靜瑤愈察覺事情可疑,索性不再用膳,擱下筷子,問殿內眾人,“你們覺得,本宮同淑妃長得像嗎?”
這話問的似乎有些奇怪,隻見殿中眾人都是一愣,齊齊搖頭,春萍說,“奴婢覺得,主子您同淑妃娘娘完全是不同的樣子,一點都不像。”話說完,宵雨也在旁點頭。
倚波也道:“且不說前臉,就算是從背後來看,娘娘與她也是全然兩副體態,根本沒有半點相似處。”
那就是了,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如此熟悉自己的他,怎麽會認錯呢?
靜瑤心中忽然起了個疑點,忙揮手將殿中人都清出去,隻留下了倚波,倚波見狀,立刻主動問道:“怎麽了,你是不是察覺了什麽?”
她點點頭,凝眉道:“昨夜淑妃去乾明宮伺候陛下,陛下卻險些將她當成是我,可我與她分明不相像啊……所以我在懷疑,會不會淑妃暗中做了些什麽?”
倚波聞言一愣,順著想了一下,忽然道,“那,陛下罰她會不會與此事有關?”
靜瑤點點頭,“我也正如此猜想。”否則淑妃那樣小心的人,怎麽會無緣無故的招來責罰?
倚波不由得拍手,“太好了,一定是這樣的,如果果真是她做了什麽惹怒了陛下,那陛下順著查下去,一定能查出來……”
可靜瑤卻沒有倚波這般輕鬆,凝起眉來道:“可問題是,陛下會不會順著查下去?”
畢竟皇帝昨夜醉了酒,當時都沒有起疑,如今過了一夜,還會想起來嗎?再說,淑妃娘家可是衛國公府,那可是朝中重臣……
況且還有太後呢。
太後從前就試圖將淑妃送到皇帝枕邊,昨夜淑妃也打的太後派過去的旗號,若無明顯證據,太後一定會包庇她的……
她凝眉道:“昨夜淑妃就被陛下罰了,然直到現在也沒再聽說什麽消息,可見事情很有可能又要不了了之。”
可是她知道,不能輕易不了了之,淑妃此人心機頗深,又幾次三番針對自己,此次很有可能是可以扳倒她的機會……
倚波也知道這個道理,忙道:“太後與陛下大約沒看到什麽嚴重的事,所以才會對她寬容,如果有了實打實得證據,就很不一樣了。”
靜瑤當然曉得,自己思量一番,忽然問,“你有沒有辦法,把淑妃昨夜在乾明宮時穿過的衣物弄到手?”
這叫倚波摸不著頭腦,“弄她的衣裳做什麽?”
她索性也不瞞倚波了,直言道:“我懷疑她給陛下下了什麽藥,否則陛下又沒多醉,又怎麽會輕易將我們混淆?”
淑妃此人平時一向低調,用香也甚是淺淡,但昨夜宇文泓的中衣上,那香味卻比較濃,料想這該是他認錯了人不小心沾染上的,而隻是衣料接觸,就染上了揮之不散的香氣,可想而知,她昨夜是把自己弄得有多香了。
想在皇帝飲食中下藥著實不易,如果混在氣味中叫人中招,還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才要去查淑妃身上的衣物,從而確定那香味有沒有異常。
聽見靜瑤這麽一分析,倚波忙讚同道,“對對,這的確很有可能。要是能查出來,那可就太好了!膽敢給陛下下藥,她有幾個娘家也抵不了這份罪過!”
說著想了想,道:“我去問問看,以前在浣衣局確實有幾個熟人,隻是不知,這衣裳在不在她們那裏,要是已經洗過了可就晚了。”
靜瑤點點頭,囑咐她,“那你快去吧,若需打點,直接取銀子便是。等拿到了東西,再去問問魏大夫怎麽說。”
倚波趕忙應好,匆忙出了棠梨宮,找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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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純宮。
在乾明宮跪了一夜,這可是淑妃有生以來受過的最大的罪,若非剛才落英幾個過來攙住自己,她大約起都起不來了。
好在皇帝回來後再沒說什麽,她終於得以回了自己的昭純宮,雖是五月初夏,但夜裏難免有涼意,加之她昨夜穿的刻意單薄,如今竟然額頭燙起來。
落英替她心疼,忙叫人備熱水煮薑湯,要伺候她沐浴更衣,她卻顧不得這些,先吩咐道:“把餘下的那些薔薇膏趕緊處理掉。”
昨夜事不成,她已經見識到了皇帝的怒氣,如今千萬不要留下把柄才是,否則,自己沒準會落得同徐婉儀一樣下場了。
落英一聽,忙諾諾道好,見主子臉色難看,一刻也不敢耽誤,趕緊找出那餘下的薔薇糕親自處理去了。
等落英處理好再回來,淑妃已經換好了衣裳,眼見她臉色依然不怎麽好,落英趕緊勸說,“娘娘快躺下睡一會兒吧,好歹昨夜可根本沒能合眼呢……”
主子從小就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何時受過這般罪,落英說著竟紅了眼眶,眼看要流下淚來。
可淑妃搖搖頭,道:“不成,我還得去趟福寧宮見見太後才穩妥。今日根本沒見到陛下,不知他心裏是不是還在生氣,現如今隻有太後肯話,我才能稱得上無事。”
主子一向有主意,見她這樣說,落英也不敢勸阻,隻好應是,出去給她安排轎子去了,雖然昭純宮到福寧宮沒有多遠,可現如今的主子恐怕一步路都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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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福寧宮裏太後也才用完早膳,見淑妃來,正想問問皇帝酒醒了沒有,無意間瞥見她一臉病態,不由得奇怪起來,忙問道:“這是怎麽了?”
淑妃笑笑說,“臣妾昨夜大約染了風寒,今日有些冷,不是什麽大事,勞太後娘娘關心。”
然她說完後,卻見身後的落英將臉抬起來,怯怯看了眼太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太後何其精明,見狀忙問,“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不許隱瞞。”
聞言就見落英趕緊跪下朝太後連連磕頭,替主子倒起苦水來,“啟稟太後娘娘,我家主子昨晚在乾明宮跪了一整夜,今早腿僵得差點走不成路了,昨夜又吹風受了涼,此時還著燒,求太後垂憐。”
隻見太後聽了深感驚訝,“在乾明宮跪了一夜?這是怎麽回事?”
淑妃臉上僵硬一笑,同太後說道:“說來還是臣妾愚笨。昨夜臣妾去到乾明宮,聽聞陛下要茶,便親自煮好送了過去,哪知陛下許是酒醉得厲害,竟將臣妾當成了李貴儀,臣妾一時惶恐,沒來得及解釋,陛下忽然又認出了臣妾,於是便生氣起來,以為臣妾有意欺騙,為表懲戒,就叫臣妾在乾明宮跪了一夜……”
語聲中止不住的委屈,話末竟流下淚來,加之她一副病容,叫不知情的人見了,著實替她委屈。
乾明宮可不是一般地方,況且事在深更半夜,皇帝沒有叫人遞話給太後,太後自然並不知情,此時聽她這樣一說,一時驚訝異常,氣憤道:“還有這等事?陛下可真是糊塗了,她自己認錯了人,把氣撒到你頭上做什麽?生生叫你白受委屈!”
淑妃忙拿帕子拭了拭淚,道:“太後言重,其實不怪陛下,確實是臣妾笨手笨腳,不會伺候……早知有今日,臣妾該多多向李貴儀請教才是,畢竟現如今,唯有她最合陛下心意。”
她這話果然又莫名為靜瑤引去了太後的怒火,太後哼道:“這怎麽能怪你,明明是他不給別人機會……李貴儀李貴儀,又是李貴儀!哀家竟沒料到,她還有這本事,叫人離不了她了!”
雖說又成功挑撥了一回,可眼下重要的是如何自保才是,淑妃忙又道:“請太後娘娘息怒。眼下不知陛下是不是還在氣頭上,臣妾沒見著人,一直也沒有機會向陛下請罪,不知等會見了,陛下是否還要怪罪……”那副眼神楚楚可憐,充滿求助的意味。
太後歎道:“多大的事,陛下豈會記掛這麽久?罷了,你還病著,就趕緊回去歇著吧,叫禦醫給開上幾副藥,按時吃了,省得拖成大毛病。陛下那裏,若還怪罪就叫人來找哀家,哀家替你頂著。”
這就是要替她做主得意思了,淑妃心內一定,忙要謝恩,但腿腳先前因跪久了不靈便,趔趄一下,險些跌倒。
太後見狀,又揚手歎道:“瞧瞧這副可憐模樣,別做虛禮了,快回去歇著吧!”
淑妃連連道謝,叫人攙扶著,回了自己的昭純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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