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是三皇子當了皇帝的第一次早朝, 孟德笙很早便起床, 收拾妥當進宮去了。

    這一次早朝上, 幾乎先帝所有的臣子新皇帝都沒下手整治，除了孟德笙的將軍現在變成了名副其實的, 又將他手下的一幹人等依次調了回來, 就再沒有別的大動作了。

    剩下的跟這個比, 都是小打小鬧了。

    比方原先的三皇子妃封了皇後，原先的皇後還有三皇子的生母雙雙封了太後, 還有先帝後宮的一幹人等的封賞, 再有就是將三皇子原先的太傅等人的職位調動到了內閣, 雖然還不是大學士, 不過看這樣子，隻要上頭有了空缺，立即便能補上了。

    所以這一次早朝，可以算是賓主盡歡。

    臣子們的心放到了肚子裏，在真真假假的封賞中, 皇帝也把自己想做的事兒做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點。

    新皇帝的第一道聖旨, 沒有一個人反駁, 這算是個非常好的開頭了。

    下了早朝，孟德笙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的人很是麵生，以前完全沒有交集，不過這個時候敢不懷好意攔住他的，肯定不是自己人, 算算多半是原先四皇子的手下了。

    “聽說孟將軍幫著陛下穩定了局勢？”來人一臉的憤慨，“原先您的那些手下分布在皇城的各個軍營中，若不是您，陛下的皇位如何能做的這麽穩當？可是這……唉。”

    這人長歎了一口氣，“陛下這是兔死狗烹啊！將這些人全部又調了回來……”這人一邊搖頭，一邊走了。

    孟德笙若有所思看著他的背影，沒說話。

    沒走兩步，又上來一個人，這次不是同情和痛心疾首的表情了，來人一臉的冷嘲熱諷，“怎麽，板凳還沒坐熱就被人抽走了？”

    孟德笙索性站定了，“還有什麽話，你一起說了吧。”

    那人反而愣了愣，鎮定中略顯慌張，“將軍，我這是為了你好。”說完一邊歎氣一邊走了。

    從大殿到皇宮門口，不過短短百十丈路，孟德笙一共遇見了九個攔路的，他轉頭看看在外頭伺候的太監，見他微微點頭，將這些人的樣貌都記在了心裏，便什麽都沒想，回家去了。

    將軍府這兩日還算安生。

    老將軍先是真傷風，然後真裝病，等到過完年三皇子名正言順繼位了，沒什麽人來就見，他也沒什麽好掩藏的了。

    隻是他病雖好了，但是不管是見了孟德笙還是顧九曦，都沒個好臉色，非但沒有好臉色，甚至還有點完全當他倆不存在的架勢。

    孟夫人很是得意，顧九曦卻一點都沒往心裏去，她還能保持常態的請安，但是老將軍每次見了她都是務必的難受。

    相比之下誰日子過得不舒心，一眼就看出來了。

    孟德笙剛烤熱了衣裳，準備抱著女兒逗一逗的時候，太夫人屋裏的丫鬟來了，“老太爺請您過去一趟。”

    顧九曦放下手裏的刺繡，伸手抱過孟瑞懿。

    “等我回來吃飯。”孟德笙吩咐一句這才離開。

    顧九曦在自家姑娘臉上親了一口，聽見她咯咯咯笑了起來，活兒也顧不上做了，索性陪著她玩了起來。

    孟瑞懿剛過一歲，會爬會走，不過說是走其實還是砰砰跳跳往前衝，顧九曦看著她從床這頭衝到那頭，也不知道怎麽就這麽一直看了半個時辰，直到孟德笙回來。

    “等著我呢？”孟德笙言語裏帶了點笑意。

    顧九曦為了掩飾自己什麽都沒幹，就是坐在那兒看自己姑娘蹦蹦跳跳了半個時辰，急忙將女兒抱在懷裏，給她擦了擦汗，問道：“好事兒？”

    孟德笙點了點頭，笑容裏帶了點歎息，“祖父說想回邊疆。”

    顧九曦沒說話，這也算是好事兒？她斜了孟德笙一眼。

    “他說可以不管分家的事兒。”

    顧九曦眼睛亮了。

    “還有過繼。”

    顧九曦將女兒放在他懷裏，“真的？”

    孟德笙點了點頭，看著比往日活潑許多的顧九曦，心裏有點感慨，還覺得有點對不住她……雖然當初娶了顧九曦，也是看中了她身上這股子沉穩勁兒，但是說起來現在她也不過十六歲，說是孩子也不為過。

    嫁給他這一年，吃了多少苦……

    孟德笙將孩子放在床上，猛地將顧九曦撲在了床上，看見她那小身子板被自己完完全全遮蓋住，兩人臉貼著臉，“我會好好對你的。”

    熱氣撲在顧九曦臉上，身上……雖然孟德笙沒壓住她，手還撐在一邊，但是……顧九曦側過臉去，不敢看他。

    孟德笙沒有動，卻漸漸送了手臂，兩人越貼越近，似乎不等到顧九曦的回應就不起來似的。

    顧九曦感覺到身上越來越沉，又覺得孟德笙忽然幼稚起來，不由得一笑，伸手出來在他背上拍拍，“我知道了，趕緊起來吃飯。”

    孟德笙似乎還是有點不太滿意，依舊沒動。

    顧九曦忽然抬起頭，在孟德笙唇上輕輕蹭了一下，紅霞飛滿了她整個臉，從孟德笙的角度，還能看見她衣領處露出的那一小塊雪白的頸子也是粉紅色的。

    孟德笙沒忍住湊過去輕輕舔了一下。

    “別……”顧九曦這推辭說的挺不堅定的，不過孟德笙卻沒再繼續下去，而是翻身坐起，又拉了顧九曦起身，“先吃飯。”

    顧九曦整了整衣裳，沒忍住瞪了他一眼，隻是這瞪看在孟德笙眼裏就有點熱了。

    顧九曦也知道自己方才那個瞪視沒什麽威力，故意問道：“你不進宮去找陛下說說？”

    孟德笙毫不在意，看著她整理好了衣裳，這才道：“不著急，這都十幾年了……”他長出一口氣，“過兩天再說。”

    轉眼過了十五，老將軍已經把西去的行禮都是收拾好了，不過宮裏的旨意還沒下來，他並不知道孟德笙現在還沒跟陛下說，一日日等的有點焦急。

    見了孟德笙也多問一句，“陛下……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孟德笙搖了搖頭，“許是有什麽考量？”

    老將軍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這天上午，孟德笙才去上朝沒多久，宮裏便來了人，“娘娘請您進宮一敘。”

    顧九曦抬眼看她一眼，警惕心生了出來。

    那人笑了笑，道：“您先安排事情，還有孩子呢。皇後娘娘不著急。”

    顧九曦這才從來人的眉眼裏頭察覺到了一絲熟悉，這是皇後娘娘未來常用的宮女之一。她驚覺自打先帝死了，她從宮裏回來，上輩子的記憶好像已經開始漸漸消散了。

    顧九曦衝她淡淡一笑，“也沒什麽好收拾的，丫鬟婆子一大堆呢，隻是容我去換身衣裳。”

    換了身素淨的衣裳，顧九曦給頭上略別了兩根銀釵子，先帝熱孝已過，進宮還是要稍稍顧忌皇後的臉麵的。

    雖然還是那個皇宮，不過顧九曦覺得整個好像都不一樣了。天比往常藍，甚至連空氣都比以往新鮮了。

    若不是還想著先帝才死了沒多久，她怕是要微笑了。

    皇後給她派了轎子，一路抬著她到了宮裏。“快來坐。”一看見她，皇後就扶著腰起來，連連招呼道。

    顧九曦快步走到皇後身邊，扶著她先坐下，這才在她身邊尋一位置坐了，看著皇後的肚子道：“怕是快生了？”

    皇後嘴角帶笑，答道：“沒一兩個月了。”她摸了摸自己肚子，“這孩子來的倒是喜慶。”三皇子登基沒多久就有孩子誕生，雖然是前頭做皇子的時候懷的，不過怎麽說都是吉兆。

    顧九曦道了一聲恭喜，又有宮女端了素淨的茶點上來。

    皇後陪著吃了兩口道：“你陪我坐坐，一會兒孟將軍來接你，你們一塊回去。”

    “多謝娘娘。”顧九曦感受到了皇後的善意，甚至對這次招她進宮的目的也有了幾分猜測。

    雖說後宮不得甘增，不過皇後招進宮裏來的外命婦們也跟前朝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三皇子登基到現在月餘，皇後除了召見自己的娘家人，還一個外人都沒有見過，顧九曦是第一個。

    第一個得皇後召見的，除了說明新帝對孟將軍很是看重以外，就是給顧九曦長臉了，皇後這個舉動帶來的利益是實打實的。

    至少從此以後，顧九曦就是外命婦裏頭一個了。

    皇後問了兩句孟瑞懿，又說她孩子養的好，讓她等孩子長大些帶進宮裏看看。

    “我是知道帶進宮裏是怎麽回事兒的。”皇後歉意的笑笑，“大清早起來就不敢吃不敢喝的，大人也就算了，孩子還小就別折騰了。”

    顧九曦道：“咳，我要是真帶了孩子來，您還能委屈她不成？”

    皇後一愣，臉上的笑容真誠起來，伸手讓宮女把她扶了起來，“快生了，總得多走走才是，我們去禦花園？”

    這時候剛到春天，雖然不冷不熱的挺舒服，不過有的時候風刮起來還是挺滲人的，宮女取來了披風給皇後穿在身上，一行人往禦花園去了。

    顧九曦從來沒想過她還能這麽平靜的在禦花園裏閑逛，什麽都不想，沒有算計，沒有爭寵，就僅僅是欣賞風景。

    “清淨了許多。”皇後發出一聲感慨，“陛下體諒我將要生產，將先帝的後妃能送出去的都送出去了，宮裏又有娘娘坐鎮，小貓三兩隻，我這也安心了許多。”

    顧九曦點點頭，在她的記憶裏，上輩子三皇子當皇帝的時候比現在要晚上兩年，那時候孩子早就已經生了下來，皇後處理宮務都累得夠嗆。更別說現在還是因為宮變才上台，後宮裏頭必定不安分的人居多，想渾水摸魚的想必也不少，各路人馬的勢力更是還有不少殘留。

    “您放寬心，這孩子才能好。”顧九曦安慰道，她嘴角忽然翹起來一些，滿是柔情蜜意道：“當初我……就是看見了將軍，知道他在我身邊，我這才有力氣生了孩子。”

    顧九曦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皇後想起皇帝來，不由得也笑了笑，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陷入了跟各自夫君的甜蜜回憶裏頭。

    忽然，不遠處傳來兩個太監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思緒。皇後聽了兩句，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孟將軍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雖然說的是功勳，但是聲音裏滿滿的都是諷刺，“功高蓋主啊。”

    “誰說不是，他手裏有兵有權，聽說當日帶了不到一千多人就打進皇宮裏頭了，這日後……嗬嗬，就是陛下，他看不順眼就能換。”

    “是誰！”皇後氣得臉都白了，她身邊跟著的宮女太監急忙過去將那兩人拿住，皇後雖然生氣，不過還是壓著脾氣小心看了顧九曦一眼，“我們過去看看。”

    顧九曦跟在皇後身後，看見了兩個跪在地上的太監，很是麵生，沒什麽印象。

    說實在的，顧九曦都要佩服幕後主事之人了。這一句話說出來……引得君臣猜忌，還是被她聽見的……顧九曦搖了搖頭。

    “你們是誰宮裏的！在這兒做什麽？方才的話是誰教你們說的！”皇後一聲比一聲嚴厲，到最後幾乎是喊出來的，顧九曦急忙上前，在她耳邊輕聲道：“小心孩子。”

    皇後歉意的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出了這等事情，還叫你來安慰我。”

    顧九曦左右看看，她記得前頭不遠處有個涼亭，扶著皇後一隻胳膊微微用力，“我們去前頭涼亭。沒道理他們跪在地上省力，您卻要站著問話的。”

    皇後衝她一笑，轉頭對著那兩個太監嚴厲了許多，“壓著他們一去過去。”又對身邊從宮外帶進來的宮女道：“去請皇帝。”

    顧九曦還有皇後兩個進了涼亭，宮女又取了棉墊子給她們兩個墊上，兩人這才坐下。

    皇後深恨麵前這兩個太監挑撥離間，憤恨道：“跪下！跪在石頭上！”

    兩個太監對視一眼，有點不情不願的跪了下來，“娘娘饒命。”

    這兩句求饒……至少在顧九曦聽起來，沒有前頭太後做皇後時候，宮人們求饒來的利索。

    不過這位皇後……從上輩子顧九曦認得她的時候看，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估計是怕自己誤會，這才要問清楚再說的。

    “方才問你們的話，都忘了？”皇後冷笑一聲，坐下來之後更好發力了，加上走了幾步冷靜了下來，也察覺到點不怎麽合理的地方，聲音也比方才冷了許多。

    兩名太監爭先恐後道：“……是宮裏粗使的，專門在禦花園掃地……沒什麽人指示……這話宮裏天天都有人說……”

    說了兩句，其中一個圓臉的甚至還抬頭看了顧九曦一眼，像是有點害怕，又有點破釜沉舟的樣子，衝著皇後連連磕頭，聲音裏還帶了幾分哭腔。

    “……他們還說這天下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姓孟了，還說陛下這是要斷送——”

    “住口！”皇後啪的一聲拍在桌上，可是在場的都不是傻子，皇後能聽出來加以阻止，顧九曦難道聽不出來嗎？

    陛下這是要斷送江山。

    除了這個，再沒別的可能。

    “娘娘小心孩子。”這次不僅僅是顧九曦提醒了，連她身邊的嬤嬤也開始擔心了。

    要說皇後方才還是假怒，現在是真生氣了。

    “宮裏的太監什麽時候換班？一班幾個時辰？你們兩個平日裏負責哪一處地方？又住在哪裏？同屋同院的人有誰？這話是聽誰說的？”

    顧九曦並沒有跪下請罪，也沒有跟皇後解釋將軍並無篡位之心，而是一連串的在問問題。

    如果說第一個問題皇後還沒聽出來什麽，她問道第三個問題的時候皇後已經明白了。

    宮裏掃地的粗使太監，那是最最底層的，都是什麽活兒都幹不好才能淪落到掃地的境界，說起來比冷宮掃地的宮女也強不到哪兒去。

    說句誅心的話，換了皇帝影響不到他們，就算是這天下換了姓兒也跟他們沒關係。

    當然除了這個還有別的，皇後是不相信這幾句話是湊巧讓她們聽見的，看樣子顧九曦也是不相信的，所以……

    皇後抿了抿嘴，後宮裏頭誰能安排太監的輪值？或者說，當她決定跟顧九曦兩個出來到禦花園轉轉的時候，又有誰出來報信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皇後明白了顧九曦的態度，忽然間這兩個妖妖惑眾的太監也沒那麽值得人關心了。

    皇後抬手又想拍桌子，不過想了想怕自己手疼，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朝其中一個太監扔了過去，“還不快說！方才問你的話沒聽見嗎？”

    皇後砸東西還是很有準頭的，咣當一聲砸到人頭上，又沿著那人的衣裳一路滾了下來，杯子倒是沒碎，那人的頭破了個口子。

    驚得兩人急忙磕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皇後歉意的跟顧九曦笑了笑，“你第一次進宮，沒想就讓你看見這等事情了。”

    顧九曦道：“娘娘這麽客氣做什麽，前頭——”她頓了頓，使了個你懂得的眼神，“前頭遇見的事兒比這多多了。”

    “咳。”皇後歎了口氣，“這宮裏啊——”

    話音落下，得到消息的新皇帝，就拉著他的第一重臣孟德笙趕了過來。

    皇帝看見地上跪著的兩個人就狠狠地一腳踹了過去，“朕可沒閑工夫浪費在你們這等人身上！”皇帝擺了擺手，招呼心腹上來，“拉下去好好的問，問清楚才行！”

    皇帝坐在皇後身邊，孟德笙也悄無聲息坐在了顧九曦旁邊，仗著手都在石桌子下頭看不見，還悄悄的將顧九曦的手捏在了手裏。

    皇帝歎了口氣，道：“這些事兒吧……”

    “都是臣妾的錯。”皇後急忙接了上來。

    顧九曦也陪著歎了口氣，又瞪了孟德笙一眼，皇帝皇後兩個正愁眉苦臉的一肚子難處呢，你就是這麽當臣子的？

    哪知道孟德笙表麵上看不出來什麽，手又捏了她一眼，還有兩根指頭順著衣袖那一點點空隙想往上鑽。

    顧九曦白他一眼，將注意力拉了回來。

    兩位太後忙著打擂台相互較勁兒，皇後又要生孩子，況且頭上兩個太後……這宮裏正是最亂的時候。

    皇帝歎了好幾聲氣，又喝了兩杯茶，很是感慨道：“不僅僅是後宮啊，前頭也有人勸我，什麽將軍手握兵權，不得不防，前兩天我將將軍的老部下都給他又掉了回來，還有不少人老臣欣慰的來我麵前說什麽，陛下終於長大了。”

    得益於上輩子的經驗，還有這輩子跟三皇子的幾次見麵，顧九曦心裏對他其實是親切多於敬重的，聽見這話不免也露了三分笑意出來。

    孟德笙看了又捏了她兩下，將她整個手腕都抓了起來。

    皇帝看見她臉上淡淡的笑容，也道：“那些人怕是還沒將軍夫人通透呢。”

    孟德笙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問了一句，“你笑什麽？”

    顧九曦垂下眼簾，輕聲道：“陛下調了將軍的老部下回來，怕是——要動武了吧。”

    皇帝眯著眼睛，衝孟德笙點了點頭，歎氣道：“可惜朝堂之上竟然沒有幾個人明白人。”

    先帝剛愎自用，留下來的老臣最會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觀望，非得看到皇帝有了明確的表示，又或者火燒眉毛了，這才會表態。

    皇帝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不過歎息兩聲便又恢複了正常，笑了兩聲道：“昨天首輔趙大人——”他專門看了一眼顧九曦，趙家跟顧家也算是姻親了，不過顧九曦臉上是一點異樣都沒有。

    “說來好笑，這位趙大人私下裏找我，說我該收回兵權了，還勸我以大不敬的罪名治將軍一個措手不及。”皇帝是不知道想到什麽，笑得很是開心。

    顧九曦卻想起來上回大伯母的人來她這兒求經，這是……覺得自己沒把話說透，還是覺得自己態度不好，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呢？

    “我跟趙大人說，治了將軍你上去守國門？”皇帝想起來當天首輔趙大人一臉震驚的表情，笑得越發開心了，“我跟他說，他就算是再投一次胎也趕不上將軍，朕也是一樣！就別給朕在這兒添亂了。”

    顧九曦隨著一起微笑了出來，她明白皇帝這是來安孟德笙的心的，不過……顧九曦手腕一彎，找到孟德笙的手給了他一個回應，將軍的是最堅定的，什麽時候都不會動搖。

    孟德笙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道：“非常時期，也得用些非常手段。這時候去找這些人背後的主事想來也沒什麽意思，能做出這些事情的人……除了太後還有曹妃再沒有別人了。”

    顧九曦隨著孟德笙的話點了點頭，“一個終究還是不甘心，一個……那是留下來的人手想臨死前再掙紮一回。”

    “該殺的殺，該打的打，能攆出去的攆出去，橫豎這宮裏也要不了那麽些人伺候！”皇帝陰沉著臉打定了主意，“幹幹淨淨的更好，手底下沒人了，我看她們再怎麽鬥！”

    皇後笑眯眯的應了，又摸了摸自己肚子，皇帝道：“先都關起來，等孩子生下來再殺！也好再吊幾個人出來！”

    皇後點頭，又對顧九曦道：“我這正一品的誥命文書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就等陛下那邊下旨了。”

    顧九曦眼裏閃過一絲驚喜，將軍……終於要是那個讓敵人聞風喪膽，能保邊疆數代安寧的正一品驃騎大將軍了！

    皇後見她開心，又道：“可惜最多隻能封你做郡主，再往上就是皇室宗親才能封了，”皇後衝她擠了擠眼睛，“其實陛下挺想封你做公主的。”

    顧九曦這次笑得牙齒都露了出來，卻被孟德笙狠狠捏了下手腕，這才收了笑容，起身行禮，“多謝娘娘。”

    皇後笑道：“不用謝我。”她向皇帝征求了意見，又道：“不過還得等兩天，這可是個大禮，你得讓我們準備準備。”

    顧九曦眼睛裏閃過一絲驚喜，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孟德笙。

    孟德笙點了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

    帝後兩個看著他們笑，顧九曦有點害羞，小聲道：“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