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當下的處境，看來今天，他要是不點頭，恐怕真得見識一下錦衣衛的地牢了，可這事，怎麽就感覺這麽窩囊，跟吃了個蒼蠅似的。

    吳晗強忍著心中百般不情願，道了聲謝，默默歎息一聲，除了如此，他又有什麽選擇？

    大人，我能不能問一下，讓我去衙門當差，是有什麽任務嗎！”

    和你父親一樣，查個案子。”

    請大人明示。”

    聽到這話，吳晗再次叫了聲苦，果然先前猜的沒錯，蘇文茂是錦衣衛派去的臥底，因為查案，得罪了某些人的利益，才被縱火燒死，現在讓他接替，這不明擺著逼他重蹈蘇文茂的覆轍嗎！

    具體的我不便明說，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方向，鹽稅！”

    吳晗輕哦一聲，看來是腐敗啊，不過能讓錦衣衛插手，想必這案子小不了。

    可是大人，我不會查案啊！”

    穆義見他有所顧慮，笑著說道:“你有多少本事，就用多少本事，能查則查，不能查也得查，你此次去，隻是作為一枚棋子，安插在府衙中罷了！”

    聽到這話，吳晗當即心涼了半截，這人說話也真是直白，哪有直接給手下說你是棋子的，萬惡的封建主義，當真是拿人不當人。

    大人，恐怕還有一事不太妥當，今天外麵幾位大哥可是光明正大的去了我家，有心人隻要稍微留意，就能知道我和錦衣衛的關係，這樣就算去做個棋子，也無濟於事啊！”

    吳晗現在可是絞盡腦汁，既然這身飛魚服脫不掉了，就趕緊想辦法把自己摘出來，穆義給他指這坑也不知有多深，能不趟這趟渾水，就盡量別去。

    這點你大可放心，所謂棋子，也有明棋與暗棋之分，你便是作為明棋而行。”

    明棋？吳晗這就有點糊塗了，這話怎麽講？意思是將自己擺出去，就是故意讓那些人知道的？這又是什麽套路，原以為自己已經算是精明的了，可在這老狐狸麵前，簡直就如雛雞一般。

    還有，如此一來，也可以解決你最近遇到的麻煩，讓他們知道你是我錦衣衛的人，自然沒人敢動你。”

    這話吳晗倒是聽明白了，也就是說，故意留下馬腳出去，讓對方知道是錦衣衛暗中派人查案，則在行事之時，必然會有所忌憚，甚至於要對他滅口時，也要考慮是否會暴露，或是留下什麽把柄。想到這些，吳晗再次暗罵一聲，這不是拿他當誘餌嗎！

    不過明白了這些，倒是讓他的思路逐漸明朗起來，按照穆義的說法，棋子分為明棋和暗棋，如果自己是明棋，那想必定然有暗棋了。也就是說，自己這個誘餌，隻是給予對方的迷惑，真正下手的，實際上是那位暗棋，忙活半天，就是給人家打個掩護。

    果然，還是城裏人會玩！

    大人，那我爹的事？”

    這個你就先不用管了，等此事有了眉目，自然會還你一個公道。”

    穆義再與吳晗交代幾句，便讓他去報道，這便是要辦入職手續了，對於錦衣衛的規矩，以及後續的具體安排，自然會有人告訴他。這可真是造化弄人，出來一趟，成特務了！

    吳晗剛離開穆義辦公房，牆角處的屏風後，便走出一人來，原來，剛才房間中，還藏著這麽一個大活人。

    大人覺得他能勝任？”

    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穆義把玩著手中的一枚翠玉扳指，對於此人的出現，顯然早已知道，說話間，頭也不曾抬起。

    既然是大人看中的，想必自有道理，那下官就按原計劃辦了！”說罷，此人拱了拱手，再次隱入屏風之後，原來，此地竟留有一扇門牆，若是不曾見到，還真是難以想到。

    其實吳晗不知，明朝軍隊，多采用軍戶製，也就是子承父業，就算穆義沒有相中他，按照規矩，他也得入錦衣衛。這種製度，一方麵有利於征兵，另一方麵，可以提高軍士的忠誠度。

    文惠，一個不高不矮的中年男子，是千戶所的文書經曆，同時還擁有百戶身份，論起來，算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六品官。隻是此人平素惰於軍務，出外勤時總是貪生怕死，快四十歲的年紀，通過熬資曆，終於熬到了這個位置。

    眼見年紀大了，又升遷無望，便過起了安於現狀的生活，穆義也知此人能力有限，就安排到了文書出入，檔案管理的位子上。文惠也是樂得清閑，每日除了上下班外，還在城中開了一家小酒肆，無欲無求之後，生活倒是過得愜意。

    不過以穆義的性格，千戶所是不養閑人的，此次選中吳晗作為線人，雖是名義上的保密，可也得做得有模有樣，便安排了文惠作為他的上級，日後但凡指派任務，便是去文惠的酒肆中。

    當然，這對於文惠來說，也不是什麽大事，無非就是接個頭，對個暗號，傳達一些指令罷了，可多年之後，文惠每每想起這件看似簡單的任務，卻總是心有餘悸。

    至於錦衣衛的規矩，說起來也簡單，若是公開的身份，則與一般衙門類似，每日點卯上班。因為穆義的這個千戶所，隸屬於北鎮撫司，主抓外官貪腐，職能上有點類似於後世的檢察院。

    而嚴毅這個身份，當算是派出去的臥底，所以規矩就多了一些，比如不能向親友透漏身份，不能在千戶所公開露麵，沒重大事不能與上級聯係，以及聯係的時間方式都有一定章程。

    至於委派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先在家待著，等候千戶大人的安排，要不了多久，就得走馬上任，去府衙上班了。

    當然，如今身為錦衣衛，自然也是有餉銀的，因此還未正式開始工作，吳晗就領到了重生以來的第一筆工資，手上掂了掂，不錯，還挺有分量。

    雖然今天這一遭感覺被陰，莫名其妙成了特務，還是個親臨一線的臥底特務，讓他去玩潛伏，不過看在錢的份上，心情終於稍微能緩和些。

    吳晗一邊想著，等會回去要不要給姐姐買個禮物，一邊又暗自懷疑穆義的判斷，到底那撥人，會不會如穆義所想，就此不敢再威脅到他的生命？唉，不過如今說什麽都晚了，穆義講的已經很明白，他就是顆棋子，人家怎麽下，他就得怎麽走，贏了，沒他什麽事，輸了，被吃掉的就是他。

    不行，就算做棋子，他也要做一個能掌握自身命運的棋子，既然穆義想用他當炮灰，在其中渾水摸魚，自己不妨就給他多攪幾棍子，最好是攪出個天翻地覆，想摸魚，行啊，沒他這盞明燈，就是條泥鰍也給你摸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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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