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恒，你是說帶你走的，是爹以前的同僚？”

    蘇玥檢查了遍吳晗周身上下，除了前幾天的舊傷外，確實是沒添新傷，這才放下心來。要知道，上午吳晗被帶走時，可真是急壞了她，王景泰去送酒，家中隻有她一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不過聽弟弟這麽一說，她仍是有些狐疑，既然是爹的同僚，為什麽不明說，還什麽都不讓問，而且看那些人穿的衣服，也不像官府的人啊！

    麵對蘇玥疑惑的眼神，吳晗嘿嘿一笑，點了點頭，莫說是錦衣衛的規矩他得遵守，就算不保密，他暫時也不想讓姐姐擔心。

    那不對啊，我剛才還專門去衙門打聽了，沒聽說有官差出府衙辦案啊！”王景泰同樣一臉疑惑，最近真是百事不順，蘇家的案子一時半會兒沒有音訊，隔三差五的小舅子又得出回事，平日間看見妻子心急火燎，滿臉淚水的樣子，他也心中著急，卻是無能為力。

    是啊，阿恒，你說實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蘇玥一聽這麽說，疑心更篤，感覺好像弟弟有什麽瞞著她。

    哦，也不是什麽辦案，就是爹的幾個老朋友，想見見我，開了一個玩笑罷了。”對於王景泰的多嘴，吳晗翻了翻白眼，剛解釋了一堆，才好不容易糊弄過去，又被他拉了回來。不過姐夫這人真是不錯，雖說家境貧寒了些，可能看得出來，是真愛姐姐，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躲都來不及，哪還會為他忙前忙後。

    兩人雖然仍是略有疑慮，不過既然弟弟都這麽說了，而且確實沒出什麽問題，也就沒在這上麵多追究。

    姐，那幾位大人還說了，準備讓我去衙門接替爹的職位。”

    什麽？……讓你去？”

    看到兩人本已平複下來的表情，又瞬間被驚到，四隻眼睛睜得碩大，吳晗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感覺自己就是個惹事精，總是讓家裏人得不到安生。不過這又能怪誰呢？如果有的選，他寧願每天悠悠閑閑的，遠離那個是非圈，哪怕如今讓他安安心心讀書，他都願意。

    是啊，說是什麽繼承，不過得過段時間才能去。”

    不行，你現在是蘇家唯一的希望，應該好好讀書，爭取在今年的秋闈中考個功名，怎麽能去那裏分了心。”

    蘇玥當先反應過來，一口否決了這個決定，要是放在一般百姓身上，能去衙門混個差，那高興都來不及。這就好比後世的公務員，多少人想進，還沒有門路呢。可是蘇家這個情況，加上蘇恒的生員身份，相當於已經遊到龍門，隻要一躍，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人生，怎會看得上一個小小的刀筆吏，萬一因此而耽擱了學業，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是啊，阿恒，你姐姐說的對，你現在還小，應該安心讀書，雖說在衙門謀個職位，每個月能賺些餉銀，可那畢竟不是正途。”

    對於兩人的反對，吳晗幸虧早有預料，心中也打好了腹稿，當下說道:“姐姐，姐夫，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我也好好想過這事兒，你們看，這其一呢，衙門的公務其實並不多，每天過去也就點個卯，要是沒有什麽事，我聽說可以提前回家，或者待在衙門也行，反正空餘時間多，不影響讀書。”

    吳晗一邊說著，一邊審視著兩人的表情，見他們隻是相互看了看，又接著說道:“其二呢，這對我來說也是個機會，雖說我現在是個秀才，可到了鄉試，能不能考上，連我自己都不敢確定，萬一真的沒考上，我總不能一輩子住在姐夫家吧？”

    蘇玥知道這話說的有點道理，可哪有人還沒上考場，就說自己有可能考不上的，再者說，就是這屆沒考上，不是還有下屆呢麽！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王景泰就先說道:“阿恒，至於住在這你不用擔心，有姐夫一口吃的，肯定不會餓著你，你就放心的去考，不用顧慮其他的。”

    蘇玥聽到這話，感激的看了看丈夫，又衝著吳晗:“是啊，今年考不上，還有來年嗎，衙門那邊，終究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吳晗見兩人不開竅，可還沒張口，就聽蘇玥語重心長的接著說道:“阿恒，我知道你是怕給我和你姐夫添麻煩，想自己有個事情做，能獨立出去，可是現在不行，如果……”

    講到這裏，蘇玥突然頓住，哽咽了起來，淚水又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如果爹娘知道你為了生活，耽擱了功名，那該得有多傷心！”

    看到姐姐來這一招，吳晗可真是沒辦法了，心中不得不對那該死的穆義咒罵上幾句，這簡直就是給他出難題嗎，既不能說出真相，還得把慌圓好了，這叫什麽事兒啊！

    姐姐，你看要不這樣，我保證去了府衙，還不會影響學業，等今年秋闈時，一定給你拿個前三……哦不，前十名回來，怎麽樣？”

    話一出口，吳晗就有些後悔了，這可真是要了命，還前十，隻要不交白卷就算他有本事了，不過眼下，他也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說辭來。

    啊？這還能保證？蘇玥擦了擦臉上的淚花，剛才不還說有可能考不上嗎？莫不是弟弟為了說服她，故意用大話框她。

    王景泰急忙給妻子遞過去一方手帕，安慰了她兩句，對於吳晗的話，他倒是沒往深了想。一方麵，他們王家，好像曆史上就沒怎麽出過讀書人，祖祖輩輩，要麽是農民，要麽就是做點小生意，所以對於阿恒小小年紀，就能考上秀才，他是極為佩服的。另一方麵，他也不甚了解科舉之事，以為自家小舅子有能力考中秀才，那麽考個舉人，自然是不再話下，所以對吳晗的豪言壯語，聽在耳中也沒覺得什麽不妥。

    你也不用說這種話來騙我，那前十名，哪有那麽容易考的。”

    吳晗一拍大腿，反正大話也說了，也不在乎再來幾句，當下接著胡謅道:“姐，這你就小瞧弟弟了，雖然我往日不顯山，不露水的，可真要是我想要的，定然有辦法得到，你就等著給我辦舉人宴吧！”

    舉人宴？”

    對著兩人又是苦口婆心的開導半天，一會兒賭誓，一會兒保證的，終於才將蘇玥說服，並且最終還是在吳晗答應，每日必須至少三個時辰的讀書時間下，才準他去衙門當差。

    這下可真是要了老命了，三個時辰，六個小時，還得上班，抽空還要去給穆義查案，簡直就是要累死他的節奏。此刻，他真是恨不得抽死穆義那個混蛋，更是倒黴自己的身世，好端端投胎就投胎，哪怕是投到窮人家呢，也不會有這麽多麻煩事。而且，眼下的處境，還得時刻提防著身邊的危險，還讓不讓人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