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珍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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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和魯比兩人坐在帳子各自惆悵。魯比心裏惦記著薑恪怎麽還不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一邊在腦海裏浮現著自從認識了薑恪和詹姆之後發生的種種。她自知如果沒有這兩個人,自己活不到這麽久,也許早就成為了育空狼的腹中美食。那時自己無望的等待著自己的父親,萬念俱灰,覺得死不過就是那麽一會兒事。可到了昨日,她趴在河泥裏顫顫發抖,感受著死神的腳步在她身邊碾過的時候,才明白原來想活下去的願望是這麽的強烈,才明白自己之前的種種想法都是沒有來源的消極。
魯比握了握拳頭,以往她總覺得自己長大了,是大人了,可如今看來自己心智那麽幼稚,那麽可笑。什麽時候自己才能像薑恪那樣,哪怕隻有他一半,啊不,是十分之一的堅強和勇敢呢?什麽時候自己才可以不做吊車尾,不當累贅,為薑恪分擔一部分危險呢?
旁的詹姆也是難得的沉默,他反反複複思考著安德魯的體型和薑恪幾次進化能力的出現,他想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薑恪的情況太特殊了,他所見過的人並不會像薑恪那樣還原回去。“詹姆,我們是進化論的朝聖者,不要想著靠蠻力或者捷徑進入它的聖殿,它的門就在你朝聖之路的終點。”。想著姐姐經常喜歡這麽說,詹姆重新冷靜下來,隻差一點點,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他沒有考慮到的,或者是他沒有研究出來的,詹姆心裏默默的想著。
薑恪手裏抓著串鮭魚的樹幹回來時,就看見這兩個人托著腮,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看向前方。
安德魯聽見薑恪的聲音,從魯比的膝蓋上抬起頭,一躍而起,快速的朝著薑恪跑去。魯比和詹姆連忙回神,朝著安德魯的方向看去,見到是薑恪,兩個人臉上都浮現出了由衷的笑意。
“歡迎回來”,魯比站起身想走上去幫他拿東西,身子卻不受控製的晃了兩下,詹姆連忙在一旁攙住她。
“你還好嗎?你臉色真的不太好。”詹姆問道。
魯比擺了擺手,“大概昨天嚇壞了,我沒事,你去幫ke吧。”說著,她輕輕地跺了下腳,穩住身子。
詹姆有點不放心的看著她,見魯比已經自己站穩,就連忙跑到薑恪身邊,“哇,這麽大的鮭魚?能給我一條解剖嗎?”他不由得驚歎道,回遊的鮭魚原本就是儲存滿了脂肪和能量的,此刻因為進化的原因顯得體型更大了。
薑恪點了點頭,“河裏很多,估計是著氣候的緣故。回遊,你懂得。”說著,他把特製的打火機遞給詹姆,“去撿點新的樹枝,把火生起來,我來處理魚。”
他一共帶了五條魚回來,原本河裏的鮭魚數量再叉幾條不成問題,但考慮到原本這些鮭魚的體型就變大了,加上森林裏不便於藏鮮,於是作罷。
薑恪拿出軍刀,快速的將鮭魚進行處理。去腮、掛鱗、掏內髒,有條不紊仔仔細細。一會兒,他身旁就出現了幾條已經完全處理的幹幹淨淨的魚身。接著,薑恪又從附近找了幾根細巧卻結實的樹枝,將上麵的分岔和鬆針剔掉,削成了長簽的樣子,從魚的尾部插入,從魚唇中插出,立在地上。
詹姆此刻已經將火生好,自己坐在薑恪的一邊,看著他雙手舞弄。雖然軍刀和處理魚這件事情並不相稱,但詹姆不得不承認,薑恪的手藝非常好,他不僅僅是一個性格剛毅作戰能力強的人,也是一個十分細心耐心的人。薑恪把一根插好魚的長簽遞給詹姆,示意他放到火上去烤。
“你的刀消毒了嗎?”詹姆接過魚上下看了幾圈,突然出聲問道。
“啊?”薑恪顯然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弄懵了,魯比和他一樣,兩個人盯著詹姆表示不解。
詹姆輕咳一聲,“我隻是想到,你之前又是插熊,又是捅人,又是砍蚊子的……”
“河裏衝洗過了”,薑恪解釋道。
“不行不行!我這裏有瓶醫用酒精!”詹姆連忙跑到自己的帳子邊,從背包裏的東西中找到了一個棕色的小瓶子,遞給薑恪,“我可不想吃人的腦漿。”
薑恪在詹姆麵前揮了揮自己的軍刀,“納米材料,別說血了,微生物都附著不上去。”他拿起一根長簽遞給魯比,“樹枝你都不嫌髒,河裏你也沒嫌髒。”
一提到昨天的河中經曆,詹姆瞬間衝到河邊幹嘔起來。太惡心了,尤其是親眼看到邊上一隻麋鹿嚇的屎尿噴了出來,原本清澈的河水在自己出來的時候都是一股腥臭味。
魯比看著詹姆的表現,倒是很無所謂的從薑恪手裏接過了鮭魚,放在火上小心翼翼的旋轉熏烤著,她半開玩笑說道,“好久沒有吃到鮭魚了,平常不覺得,現在看這鮭魚比日本餐廳的高級壽司還要豪華。”
薑恪笑了笑,鮭魚對於阿拉斯加居住的人來說隻能算普通食材,然而現在的生存狀況下,這種平日裏常見的食物反而成了救星。“烤熟一點再吃。”肉眼所及的動物都有著變化,那魚身體裏的寄生蟲是不是也有變化呢?薑恪不敢下定論,隻是叮囑魯比多烤一會兒。
“好吃!”魯比將邊緣烤熟的鮭魚肉撕扯下來,吹了吹放進嘴裏,讚歎道。而一旁的安德魯則一直在“嗚嗚”的撒著嬌,在薑恪和魯比的身邊蹭來蹭去。“可以給安德魯吃一塊嗎?”魯比問道。安德魯聽到有人提到了它的名字,立刻坐好豎起耳朵。
“當然可以。”薑恪說著,自己就扯了一塊鮭魚肉遞到安德魯的嘴邊,安德魯聞都沒聞就一口吞了下去。顯然,這些天它在各種奔波之中也是餓壞了。
魯比連忙也拋過去一塊,安德魯快速的咽下,吃完還舔了舔嘴角,發出舒服的聲音。
“你似乎臉色不太好。”薑恪突然對著魯比說道,他發現魯比的臉色十分蒼白,雖然依舊揶揄著詹姆,但聲音明顯氣息不足。
魯比搖了搖頭,“好像有點著涼,沒什麽大問題。”
薑恪想到昨天冰冷的河泥,三個人之後又沒有什麽換洗的衣服,隻能在篝火邊烘幹,小女孩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著涼也絲毫不意外。
詹姆踉踉蹌蹌的從河邊走了回來,嘴裏碎碎念叨著,“動物、蚊子,我都能忍!但唯獨人的我忍受不了!”
“你還忍受不了動物的……”魯比衝著他打趣道,做出“屎尿”兩個字的口型。
薑恪則是衝著詹姆招了招手,把自己手裏已經烤好的魚遞給詹姆,“味道還不錯,你試試看。”
詹姆拿著那根烤魚,看著在一旁大快朵頤的魯比,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好吧好吧,活著就是這麽艱難,為了科研的未來,我決定吃下去這一條進化過且混合著腦漿的鮭魚,踏出未知領域的第一步。”
“不好意思,我都快吃完了,你隻能算是第二步了”,魯比揶揄他說。
沒過多久,詹姆就摸著自己的肚子大喊吃不下了,身邊吐了一地的魚刺。薑恪確認連安德魯都吃不下了,這才甩了甩自己手裏的軍刀遞給詹姆,並做了個“請”的手勢。詹姆接過軍刀,他一邊解剖著這條進化的鮭魚一邊碎碎念著,“其實感覺魚的進化並沒有陸地上的生物那麽直接啊,你看他們的體型雖然略微變大了一些,但並沒有像育空狼那麽誇張。而且它們的進化更加有針對性,先是腮,多了好幾層,大概是為了更好的過濾外界的汙染物?還有鱗片比之前硬了不少,體脂含量嘛,哎……”他說著,因為鮭魚的體表十分滑膩,從詹姆的手裏滑了出去,“你看,果然還是不影響他們在水中的自在程度的。另外就是魚鰭更堅硬更有力了,嘖嘖,你看看這背鰭,都能撕破大魚的內髒了吧。所以說……動物的進化果然是和生活的環境有關係的,進化使它們更適應環境了,生存率也提高了。沒錯,這就像我最開始看到的泰迪一樣,它們在積極的麵對現在的環境。”
薑恪在一旁安靜的聽著,直到這裏,他插了一句話,“他們在為活著而努力。”
魯比點了點頭,“為了活著而努力。”
隨著太陽在空中不斷升高,樹的影子悄悄的調整著角度,森林裏的霧氣已然被陽光蒸發的徹底。三個人將這一處短暫的休憩之處小做整理之後,便沿著河道邊順流而下,再次出發。
“這裏真是沒有戰爭的感覺,就這麽走著我還以為我是來登山的。”詹姆望著遠處的冰川和苔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腥臭味道,鬆樹的清香再一次充盈了起來。
可薑恪卻一擺手,示意大家停下。他仔細的傾聽了一會兒,又觀察了一下盧比身旁的安德魯,見它依舊是“小”安德魯狀態,薑恪不由得有些動搖,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可下一秒鍾,薑恪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跑!”他大喊一聲,帶著魯比和詹姆沿著河道快速的奔跑起來。
沒一會兒,安德魯便發出了低吼聲,體型也開始變大。
詹姆不由得驚訝起來,他一邊氣喘籲籲的跟著薑恪,一邊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你為什麽比安德魯知道的還要早?”
“直覺!”薑恪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