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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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身後已經可以清楚的聽到腳步踩踏著苔原上所發出的聲音,詹姆試圖回頭看清楚到底是什麽在緊追不舍,但是枝葉繁茂遮住了他的視野,他隻能隱隱約約的看見有一個碩大的黑影在樹叢之中穿梭。“到底是什麽東西?!”詹姆跑的都快沒氣兒了,掙紮著問道,“獵物那麽多,為什麽偏偏追著我們不放啊?!”

    “酒精還在嗎?”薑恪不答反問。

    “在在在!”詹姆手忙腳亂的掏出那一小瓶酒精,伸手丟給薑恪。

    “額……”剛剛接住瓶子的薑恪,餘光看見黑影一閃竄出叢林,猛地撲向魯比。他伸出手去一把將魯比推開,但是自己卻被對方的爪子勾到,黑影的力氣很大,薑恪被勢頭帶的失去了平衡,踉蹌幾步摔倒在地。黑影並沒有給自己的獵物任何喘息的機會,它敏捷的落地轉身,撲向倒地的薑恪,快狠準的張開血盆大口,瞄準的是動物最為致命的脖頸。

    電光火石之間,薑恪一把扯下背著的背包,對準對方的嘴防禦著,一下,兩下,黑影嚐試調整方向進行攻擊,卻都失敗了,它憤怒的咬住背包,用力的撕扯甩動起來。

    魯比和詹姆看到薑恪陷入危機,撿起地上的石頭就朝著黑影砸去。但是效果甚微,黑影絲毫不將這些放在眼裏,隻是盯著薑恪繼續撕咬。

    “安德魯!”魯比大喊一聲,然而早在魯比未曾下命令之前,安德魯就已經瞄準方向,快速的衝了上去。

    薑恪隻看到側麵有一道身影一閃,隨即自己的身上一輕,他快速的一躍而起。

    是安德魯用身體撞開了黑影。

    薑恪這才看清原來黑影是那條在尼納納交手過的狼王。對方的眼睛是薑恪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那雙綠幽幽的眼睛曾經統治過尼納納的夜晚。他腦海中浮現出育空狼王拱著地上屍體的畫麵,又浮現出狼王被車撞擊時的眼神,那是一種悲慟、咬牙切齒欲待複仇的眼神。在那雙綠幽幽的眼睛中,這樣的神情被無限的放大,此刻又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

    此刻安德魯已經和育空狼王扭成了一團,在地上撕咬著翻滾,兩隻犬科生物的皮毛上都沾了血,但也看不清到底是哪一隻流下的。雖然阿拉斯加體型龐大,但是和育空狼相比還是顯得小的可愛,體型的就倒向了狼王。

    薑恪看準時機,快速靠近,趁狼王注意到他那抬頭的一瞬,把酒精灑向了它的眼睛。

    狼王嗚嚶著翻滾到一邊,爪子撓著眼睛,薑恪早已軍刀在手,可是狼王並沒有露出破綻,而是憑借著動物的直覺快速的轉身,竄進了叢林裏。

    魯比連忙跑上前去檢查安德魯的傷勢,此時安德魯背上的皮已經被撕掉了一塊,鮮血裹挾著它長長的毛,顯得格外狼狽。

    薑恪吞了下口水,這天的情況同那晚在尼納納不同。尼納納他們有掩護有房間有鐵門,還有大量的油漆和可以逃生的猛禽,甚至連安安那時候也在身邊。可是此刻,連續遭遇危機,缺少好的休息,讓詹姆和魯比體力已經大不如前。

    薑恪快速的挑了一棵一握粗的小樹,幾下將它砍到,簡單的處理成一根長矛握在手裏,詹姆在一邊給安德魯清創,安德魯見主人在旁邊,嗚嚶嗚嚶的悲鳴著。

    “走!”薑恪說道。情況危急,不容他們有半點遲疑,狼王隨時都會再次發動襲擊。

    三人一狗沿著河邊開闊地帶快速的跑著,很快眼前便出現了一個瀑布,再往遠處眺望是一座城市。他們一路留下的血跡,卻如同給狼王指示著方向。

    “完了!完了!被堵死在這了!”詹姆有一點歇斯底裏,他不知所措的撓著腦袋,接連數日的緊繃神經讓他快撐不下去了。而一旁的魯比隻是俯身抱著安德魯,深深的傷口一直冒著血,此時沒有醫療器具,詹姆無法為它縫合。

    薑恪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瀑布,對著詹姆快速說著,“我來纏住它,你們從那邊繞下去,記得往城市走但千萬別進入城市,繞著邊緣走!”

    詹姆轉頭看了瀑布一眼,那瀑布上下約有四十餘米,水流湍急,下方水花四濺,“我們跳下去吧!我看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詹姆抓著薑恪激動地說著。

    “跳下去幾乎就是找死。你好好看看魯比和安德魯的情況!”薑恪甩了詹姆一個耳光,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那就一起跑吧!”詹姆再次嚐試說服薑恪。

    “跑?我們快的過它的腳程嗎?”薑恪一字一頓的說道,他聲音低沉,此刻略帶沙啞,“詹姆!你在費爾班克斯是怎麽活下來的?!”

    叢林裏又傳來動靜,三人緊張的看著四周,安德魯則垂著耳朵夾著尾巴縮在魯比的腳下。隨著那聲響越來越大,薑恪攥緊了手裏的矛。三個人屏氣凝神,連氣都不敢大喘一口。

    “嗖”!從林子裏竄出來一隻狐狸,看到三人之後,轉身又竄了回去。

    這一嚇,詹姆到是冷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薑恪,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拉著魯比,“魯比,我們先走”。

    兩人未走多遠,薑恪突然大喊一聲,“趴下!”

    魯比和詹姆聞言迅速抱頭蹲下,狼王撲了個空,險些掉下瀑布。

    “艸!”薑恪罵了一句,操著長矛和軍刀就衝了過去,自己擋在中間,將詹姆和魯比護在身後。

    狼王試圖從一側撲上去,被薑恪用長矛一挑,阻擋了攻擊的路線,狼王向後一縮躲開了矛尖,俯身注視著獵物。

    每一次狼王試探性的向前,薑恪都會一次次的用長矛封鎖著它的意圖。兩方僵持著。

    狼王低吼著瞪著薑恪,慢慢的繞著他們走著。眼前的獵物,非比尋常,對於對方手中的武器,狼王也不知道深淺,並不敢輕舉妄動。何況這個人類已經三次致它於死地,又奪走了它的狼群。如果不是有那樣的仇恨,它也不會再試圖招惹麵前的這個男子。

    “轟!”天空劃過閃電,先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點,不一會就下起了暴雨。冰冷的雨水混合著空氣中彌漫的塵埃急速落下,打在所有人的身上,暴雨快速的帶走他們的體溫。情況很不妙,累積的傷勢、失血、疲憊甚至是長期緊繃的神經,隨時都會衝垮他們的防線。

    暴雨越下越大,漸漸模糊了視線,薑恪漆黑的額發細碎的貼在額頭上,雨水順著發縷向下流淌。

    薑恪一個細微的動作試圖甩掉雨水時,狼王突然抓住時機,俯身迅猛的貼了上來。薑恪迅速做出應對,將矛頭對準狼王刺了過去。狼王伸爪撥開了長矛,隨即狠狠的撲了過來,對準著薑恪的脖頸再次出手。薑恪反手就將軍刀插進了狼王的下顎,可惜進化後的育空狼體型太大,骨骼也變得更為堅硬,這一刀沒能刺穿它的大腦。狼王側身跳到了一邊,用力的甩了甩頭,想擺脫軍刀,然而軍刀背部的鋸齒依舊牢牢的卡在它下顎的肉裏。狼王發現無濟於事,便也放棄了拔出異物的嚐試,它張著嘴,綠幽幽的瞳孔微微收縮,緊緊的盯著薑恪。

    雨勢越來越大,緊張的氛圍讓眾人忘記了身處在河道邊,河道的水開始變得渾濁,高處好似有一層浪,夾著泥水和樹枝席卷而來,山洪隨時都會到來。然而狼王似乎並沒有要走的跡象。

    血水染紅了戰場,薑恪顯然也注意到了河道的變化,可是狼王的架勢並沒有給他可以後退的機會,好在一旁的詹姆和魯比離河道有一定的距離,大水不會波及到他們。他利用和狼王的周旋調整身位,自己完全的麵朝河水。

    有這樣的局勢足矣,因為薑恪心裏知道,這場鏖戰很快就能結束。

    狼王再一次發動攻勢,礙於匕首在口,它無法使用撕咬來造成傷害,隻憑單單的爪擊,並無法給薑恪造成致命一擊,兩方僵持著,不僅僅是體力的博弈,也是意誌的鬥爭。

    然而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鍾裏,上遊傳來呼嘯崩騰的洪水聲。

    時機來了!

    他趁著狼王收勢準備再次發動攻勢的間隔,用力一擲,將長矛丟了過去,狼王吃了一驚側身躲避,長矛貼著它的耳朵擦了過去,帶走了狼王的左耳。狼王憤怒的低吼一聲,向著手無寸鐵的薑恪猛撲而去。

    可隨即,嘭的一聲悶響,剛剛縱身的狼王被山洪卷下來的樹木狠狠砸中,推入水中,並隨著洶湧的洪水被帶下了瀑布。

    它在水裏撲騰著,沒一會就被衝下了瀑布。隻見薑恪借著扔出長矛的一瞬間已經快速向後移動,離開了水流洶湧的河邊。

    山洪勢頭越來越猛,薑恪走到斷崖邊看向下方,再三確認沒有看到任何育空狼王的蹤影之後,脫力一般一屁股坐到了詹姆和魯比的身邊。

    詹姆和魯比靜靜的看著一切,再一次躲過死神,讓兩人不由得傻笑起來,在這暴雨山洪之中,顯得格外的振聾發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