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回原來的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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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扔下那句話後,我就大踏步離開了。

    雖然白靜姝已經從我和沈鈞的生活裏消失了,但是她的影響力仍舊還在,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的後遺症一樣,讓人渾身不得勁,如梗在喉般地難受。

    尤其是孩子的事情,如果不提,我可以當什麽事情沒有發生過,維持著粉飾的太平。但隻要一有人提起來,我對沈鈞的那股怨氣,如同被困在鐵牢裏的猛獸一樣,焦躁不安地想找個突破口,狠狠鬧一場。

    下班後,我實在不想回去麵對沈母和沈鈞,便直接去了醫院,打算守著我爸過一夜。到醫院的時候,護工已經下班了,但是紀嘉和卻在。

    其實最近一段時間我經常見紀嘉和,上次要將我爸送到國外的事情取消後,沈鈞就自作主張幫我爸換了間豪華病房,一室一廳,外帶廚房和衛生間那種。

    紀嘉和便常常過來蹭房住,有好幾次都被我撞到他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睡大覺。

    看見我,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著哈欠,懶懶散散地問我,“怎麽現在過來了?”

    我一般都是雙休日來看我爸,紀嘉和也摸清了這個規律,如果有事找我的話,就會約到那兩天。

    我將包放在櫃子裏,又給自己倒了杯水,“今天恰好有空。你怎麽又在這裏睡覺?上的晚班?”

    紀嘉和在一家私人診所上班,離這裏不遠。其實我覺得紀嘉和挺奇怪的,他嘴上明明說很恨我爸,但是還是會常常來醫院看我爸。而且他對我的態度也好了很多,偶爾也會有些親昵的小動作,兄妹的那種。

    比如現在,紀嘉和攬著我的肩,人像是沒有骨頭一樣的,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我身上。

    我差點被他壓得倒在沙發上,忍不住揪著他的頭發往上提了提,皺眉道:“好重!起來!”

    紀嘉和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晃了晃腦袋,勉強坐直身體,但是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卻沒有拿走,“怎麽?和沈鈞吵架了?”

    我嘴角輕抿了一下,“沒有。”哪算得上吵架,不過是我單方麵的冷戰罷了。

    紀嘉和睨了我一眼,“嘖,死鴨子嘴硬,隔著十裏路都能聞到你身上的怨氣。”

    我將他的胳膊扯下來,嗤笑了一聲,“你是狗鼻子啊?”

    紀嘉和,“還說沒吵架,火氣這麽大!”

    我哼了一聲,沒說話,從沙發上站起來,去病房看看我爸。

    紀嘉和跟在我的身後一起走進去,倚在窗台上看我給我爸按摩。過了一會,他又懶洋洋地說,“我快餓死了,你沒吃飯的話陪我一起去。”

    和紀嘉和混熟了,我也不和他客氣,直接道:“不去,沒心情,你自己去吃。”

    紀嘉和,“吵架就吵架,你還打算把自己餓死?會不會太蠢了?”

    他說完,不等我回答,就走過來拽著我的手,將我從凳子上拖起來,“走走走,我想吃火鍋,你和我一起。不然一個人吃火鍋,看起來太淒慘了。”

    我拗不過他,隻好無奈地跟著他去了火鍋店。

    到了火鍋店門口,剛好有個賣花的小姑娘走過來,看見我和紀嘉和,便央聲道:“哥哥,你女朋友這麽漂亮,買朵花送給她吧。”

    我剛想解釋,紀嘉和卻直接掏出二十塊錢把花買了下來,然後塞進我的懷裏。

    見我擰緊眉頭看著他,他眸光微閃,漫不經心地解釋道:“大冷天的,人家小姑娘賣花也不容易,就當日行一善了。再說,你今天不是不開心嗎?買朵花用來哄哄你。”

    我低頭看了眼已經有些頹敗的玫瑰花,無語地搖了搖頭,“你哄我開心的方式未免太廉價了吧。”

    “沈鈞可是哄都沒有哄你,相比較起來,我已經算是不錯了,你還挑三撿四。”紀嘉和帶著我往火鍋店裏走,見我忿忿地瞪他,攤了攤手,略顯無奈地道:“好吧,你想讓我怎麽哄你?”

    我將玫瑰花插進提包裏,正準備獅子大開口,紀嘉和卻又道——

    “這樣吧,我一會陪你回家看看,你應該很久沒回去了。”

    我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紀嘉和說的家不是沈鈞的別墅,而是我家。

    我確實很久沒有回去了,因為我爸出事之後,房子就被查封了。為免觸景傷情,我一次都沒有回去過。而且更重要的是,市委大院那種地方,沒有人帶路,安保亭根本不讓通過。

    紀嘉和卻說自己有辦法,將車開到市委大院的門口後,他竟然翻出一張通行證來,然後大搖大擺地帶著我開車進去了。

    我借著外麵的燈光掃了一眼那張深藍色的通行證,驚詫地問他,“你從哪裏弄來的?”

    這種通行證輕易不會發放,除非有關係或者有熟人。

    “找朋友要的。”紀嘉和聳了聳肩,並不願意多說,直接轉了話題,“我不認識路,你給我說說怎麽走。”

    我隻好不再多問,指揮著紀嘉和左拐右拐,在我們家院門口停了下來。剛下車,我就呆住了,因為我發現我們家的燈竟然亮著,整棟二層小別墅在夜色中散發著明亮的光。

    我不由往前走了兩步,恍惚間以為時光倒流,一切都回到了從前。

    “咦,竟然有人住進去了。”

    紀嘉和的話猛地將我拉回了現實,我陡然清醒,發現我的手已經觸到了大門上,連忙縮了回來。

    我怎麽忘記了,這種市委的房子是緊俏貨,解除封條後,就會安排其他的領導入住。

    我對紀嘉和說:“我想進去看看。”

    紀嘉和斜著眼睛看我一眼,“林寶璐,你別鬧了,真當我是神仙啊,吹口仙氣,你就能隱身。”

    我沉默著沒有吭聲。我也知道我的要求過份了,這個曾經是我家的地方已經變成了別人的領地,根本不容我踏進一步。

    可是,我真的想回去看看,哪怕就一眼,一眼就好。

    “真是怕了你的,你等著。”紀嘉和嘟囔著說完,用手在門上推了推。

    誰知這一推,那赭紅色的鐵門竟然直接被推開了。

    見我眼露驚訝地看著他,他哼笑著道:“嘖,看來仙氣我沒有,倒好像是有魔法。”

    我沒有理會他的玩笑,問他,“現在怎麽辦?”

    “當然是進去。”

    我猶豫道:“這樣好嗎?萬一被人抓到怎麽辦?”

    紀嘉和衝我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不想進去了?不想進去就走吧。回去。”

    我咬著下唇,遲疑著沒有動作。

    紀嘉和卻不耐煩再等,直接拉住我的手,帶著我徑直往裏麵闖。一直走到離小別墅不遠的地方,他才選了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放開手,將我往前推了一把,觀察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道:“看吧,看完了就回去。”

    我顧不上回他,眼睛急切地透過玻璃看著屋裏的一切。

    房子已經被重新被人收拾過了,牆換了顏色,燈變了造型,連家具都與從前完全不同。這個地方陌生與熟悉,卻與我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這裏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我眼睛瞬間潮濕起來,不由向前走了幾步,想要尋找哪怕一絲一毫熟悉的地方。

    紀嘉和急忙拉住我,“你瘋了?真想被人看見抓起來啊?”

    我回望了他一眼,垂下頭,喃喃自語道:“這不是我的家了。”

    其實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沒有家了,隻不過在這一刻,這個認知變得分外清晰罷了。

    紀嘉和沉默了半晌,“走吧,該回去了。”

    我任由他攥著我的胳膊,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一直步出大門,才沉默著將視線收了回來。

    紀嘉和本來想將我送回去,聽到我要求回醫院的時候,他皺著眉,語氣帶著以往麵對我時沒有的輕柔,“你回醫院幹什麽?”

    “我想陪陪爸爸。”我提不起精神,懶洋洋地半躺在副駕駛上,看著車窗外不停滑過的風景。

    紀嘉和似乎還想再說什麽,看了看我,又把嘴巴閉上了。回到醫院,他不放心我,又堅持要把我送回病房。我沒有拒絕,和他一起乘電梯上了樓。

    到了病房門口,他皺著眉頭,欲言又止地望著我。

    我便勉強對他笑了笑,“我沒事,就是心裏有點不好受。”

    紀嘉和嘴巴動了動,幹巴巴地說道:“一棟房子不過是死物而已,有家人的地方才稱得上叫家。”

    我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紀嘉和盯著我看了一會,突然一把將我摟住,緊緊的,把我勒得有些難受。不過,他很快就放開了我,大手用力地在我頭上揉了揉,不耐煩地道:“別拉個死人臉,煩死了。大不了以後你受氣了回我那裏,全當我那裏是你娘家。”

    我鼻尖一酸,眼淚忍不住就下來了。

    其實我對紀嘉和說了假話,我很難過,難過得快死掉了。

    紀嘉和又按著我的腦袋,讓我靠在他的胸前,“別哭鼻子了,我衣服挺貴的,一會你眼淚滴上去又得花錢幹洗。”

    我終於被他逗笑了,抬起頭,啐罵道:“你是葛朗台嗎?這麽摳!”

    紀嘉和定定地看著我,目光裏帶著莫名的深意,無端地讓我心慌。我無措地移開視線,就想要說什麽,他卻粗魯用手指幫我揩去眼淚,歎道:“沒辦法,窮怕了。”

    我之前聽紀嘉和隨意提過一句,他上高中的時候,他母親就去世了,想必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和他一比,我因為一棟房子就要死要活的似乎太過矯情了。

    我動了動嘴巴,正想要說什麽,目光越過紀嘉和的肩膀,卻看到沈鈞就站在不遠處,一臉沉凝地望著我們,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明明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我卻莫名地有些不安,下意識地看了紀嘉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