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寒霜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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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之安的弟弟很快就被抓捕歸案。
蘇雲眠按照凶手戚之行tí gòng的消息,很快找到了那個富家公子。
“我的夫人的確是難產死的。戚大夫當時說,我夫人已經活不下來了,但是卻有那麽點希望可以保住孩子,隻是要剖開母親的肚子,將孩子取出來才可以。”
“夫人她當時明明已經快要神誌不清,聽到可以保孩子,拉著戚大夫的胳膊,一直求一直求,讓他保住孩子。戚大夫最後點了頭,生生地剖開夫人的肚子,取出孩子來,可是沒想到取出來的卻是一個死嬰。”
“夫人根本沒有看到孩子長什麽樣,在取出孩子的過程中就已經去了。孩子卻也沒有保下來。”
“我實在對不起他們母子倆。”
說到動情處,掩麵痛哭起來,聞者垂淚。
連戚之行都不免動容。他不是感動於這個少爺和那女子是真心,是因為知道母子雙亡的根源在哪裏。
哥哥給他們送了麝香,就算孩子僥幸出來了,也非常容易滑胎,或者直接胎死腹中。
哥哥把脈當時肯定把出來了這是一個死嬰,卻還是要給他們希望。因為他不願意他們過得好。這是十足十的報複。
戚之行請求蘇雲眠帶著那位喪妻少爺出去,心如死灰,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
他很想問,哥哥,這就是你要的麽?一直活在仇恨裏,並在她母子俱亡後都不能解脫?
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呢?我是你弟弟啊,竟然也被你瞞在鼓裏。
戚之行越想越難過,何況他還因為對兄長的信任而犯下了一條人命。
在見過那位富家少爺的當天晚上,戚之行自縊獄中。
一場督學府的大案終於落下帷幕。
隻是死去的再難複生,昏迷的也不知何時醒來。
是的,寒霜的頭部因為接二連三的受傷,當晚昏迷之後,直到現在,也還沒有醒來。
蘇雲眠走出縣衙,看向跟在他身邊的生員,問道:“寒霜還是沒有醒麽?”
生員聽從他父親的安排,這兩日跟在蘇雲眠身邊辦事。聞言搖了搖頭,道:“還沒呢。寒安正在照料她,大夫也說,到現在都還沒有起色。”
蘇雲眠聞言一歎,“可惜了她和杜若衡,受了無妄之災。”他心裏委實覺得可惜。這一屆的生員苗子都相當不錯,他有一片惜才之心,卻沒有想到還沒有進行鄉試,便有人出師未捷身先死。
蘇雲眠不免有些難過,他先前去參加了杜若衡的喪事,現在想起來心裏都覺得悶得慌。看著杜通判白發人送黑發人,實在是不忍。他也唯恐寒霜這個小友也就此抗不過去,香消玉殞。
他跟身邊的人說,“走罷,我們去看看寒霜。”
一旁的生員點了點頭。
寒安看著大夫給寒霜施診,看著一根根針紮進去,寒安自己都覺得疼。好容易紮完了,寒安問:“大夫,今日有起色了沒有?”
大夫搖了搖頭,“還是和昨日一般。”他看向寒安,“老夫隻能說,盡人事,聽天命,至於她能不能醒過來,老夫也不敢擔保。”
寒安聞言抿了抿唇。
外麵的丫鬟進來叫了聲,“xiǎo jiě,老嬤嬤來了,xiǎo jiě要不要去見見?”
老嬤嬤是寒安的乳母,跟寒安挺親的。
“奶娘怎麽突然來了?是不是爹娘有什麽事要說?”她說著就往外走,走到一半,指了指躺在床榻的寒霜,跟那丫鬟吩咐道:“你留這兒照料霜xiǎo jiě。”
又向著大夫彎了彎身,“勞煩大夫了。”
大夫擺了擺手。
奶娘正在旁邊耳房等著,看見寒安過來,趕緊迎上來,拉住她,“安xiǎo jiě,你沒事兒吧。聽說這兒出了命案,老奴可是擔心死了。”
寒安抿唇笑了一下,“沒事,奶娘你不要擔心。是不是爹娘有什麽吩咐讓你帶上來?”
奶娘搖了搖頭,“是老奴想來看看安xiǎo jiě。”她仔細看了看寒安,終於放下心來,“安xiǎo jiě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又問她,“聽聞督學府死了一個人,昏迷了一個人,是不是有這回事?”
寒安點了點頭,“縣裏通判杜大人的愛子過世了,昨日正在大行喪事,奶娘應該也看見了。寒霜昏迷了。”
奶娘一時沒料到,“霜xiǎo jiě昏迷了?”
看著寒安點頭,老嬤嬤沉吟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安xiǎo jiě,這是大喜啊。”
“這有什麽大喜的?”
老嬤嬤看了看周圍沒人,湊到寒安耳邊說道:“安xiǎo jiě,您想想自霜xiǎo jiě來了之後,您受了多少委屈!您都忘了不成?還有趙武和孫楊的事,當時他們可是要她的命哪!”
她看著寒安慢慢有些發白的麵色,心裏冷笑了一下,麵上卻誠懇道:“安xiǎo jiě,您想想,寒霜她一貫是心思不外露的人,現在不提這茬,卻未必會不記得。先前是誰在趙武孫楊背後吩咐,她心裏門兒清。保不準是在養精蓄銳,等著什麽時候突然給您一刀呢。”
“安xiǎo jiě,隻有寒霜永遠醒不過來,您才沒有威脅。”
寒安的嘴唇有些抖。
是啊,她們先前結下了那麽大一個仇,她看著寒霜不在意的樣子,但誰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把這事兒揭過了?
何況她還知道自己先前zuò bì的事情。
要是什麽時候抖出來,可如何是好?
寒安抖著手抓住老嬤嬤蒼老的、布滿皺紋的手,倉皇問道:“奶娘,我應該怎麽辦?”
老嬤嬤從她袖子裏拿出一包藥粉,湊近了寒安說到:“xiǎo jiě不用擔心,把這個塗在寒霜的被子衣服上,她就永遠都醒不來了。”
寒安抖著手,抬頭看向老嬤嬤,“這個……不會……不會死人吧?”
老嬤嬤笑了一下,“xiǎo jiě想哪裏去了?隻是讓她多睡些時日罷了。等熬過了鄉試,xiǎo jiě高中頭榜,也就不怕她了。到時候她是醒著昏著,又有什麽關係?”
寒安的心安定下來,卻又確認似的問了一聲,“當真?”
“當真。xiǎo jiě還信不過我不成。”
寒安於是放心了。
“那我……這就去……”
她捏著藥包,往寒霜的屋子裏走。一邊走一邊在心裏念,“寒霜寒霜,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為了自保,萬一你要害我呢?放心放心,等我過了鄉試,有了功名,就不怕這些了。到時候你再去考狀元吧,反正你也很厲害,耽誤一年也沒事的。”
“寒霜寒霜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隻是讓你多睡些時日罷了。”
她抬腳走進屋子,卻見屋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多了幾個人。
寒安頓了一下,“大……大人?”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蘇雲眠這會兒過來了,一時愣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蘇雲眠知曉她最近在照顧寒,笑了一下,“不要那麽拘謹,進來吧,我就來看看寒霜。大夫今日來看過了沒有?怎麽說?”
寒安隻好走進去,行了禮,回道:“大夫今日來過了,可惜寒霜的身子還是沒有起色,連大夫也不確定她什麽時候才能醒來。”
寒安正說著,卻見裏麵挑簾子出來一個少女,手裏拿著一個托盤,裏麵放著數十隻大小不同的體針,小的細如牛毛,大的有拇指粗細。
寒安見了,不免問道:“大人,這是”
蘇雲眠看了一眼,笑,“啊,這個啊。齊大夫先前跟我提過,讓我尋個針灸能人過來,每日給寒霜紮紮針,免得血行不暢,先廢了。何況日日行針,也能讓她身子盡快好起來。”
齊大夫就是給寒霜治療的先生。
寒安手裏捏著奶娘給她的藥包,心跳如鼓,有些怕寒霜馬上就醒來。“可是齊大夫才說了,安可以每日幫寒霜按按,也是無礙的。”
蘇雲眠聞言便笑,“寒安啊,我知道你記掛寒霜,不過你也是學生,還有不久就要鄉試了,你還是專心用功為好。”
寒安於是隻好不說話了,臉上有點燙,都覺得她在擔心寒霜,誰知道她其實是想讓寒霜再多睡些,別醒過來呢。
眼看見簾子再被拉開,寒安抬步就先進去一步,有些匆忙。
“我進去看看寒霜。”
正要出來的醫女挑眉看了看她,卻又正逢蘇雲眠叫了她一聲,詢問寒霜的病情,醫女於是收回目光,道:“是有些棘手,可也不算太難熬。”
蘇雲眠問道:“可能參加今年的鄉試?”
醫女笑了一下,“這倒是不妨。”
寒安聽見這話,腳步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一貓身進去了。
寒霜正躺在床榻,寒安捏著藥包走近,在心裏默念,“寒霜寒霜對不起,我也隻是不想你爬得太快,不然我就沒機會了。你能理解的對不對?你那麽厲害,等一年也沒有關係的,就讓我一次吧。”
她在心裏對自己說完,自己覺得好受些了,於是掀開了寒霜的被子,準備把藥包放到她身上去。
卻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了。
寒安猛然轉身,卻見醫女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正捏著她的手腕,挑眉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