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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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月廿三,雲安和越音離京。

    他們在路上行走了半月有餘,到達夜華的時候,時間已經走到了臘月初十。

    還有二十天就是夜華的春節,從進入夜華開始,到處都可以看到節日的喜慶,這一點,到了夜華的京城央城之後,更是顯得非同一般的熱鬧。

    雲安撩起簾子往外麵看了一眼,笑著道:“原來這就是夜華,我從小從認的第一顆珍珠開始,就知道了夜華,卻還是今日才第一次到央城來。”

    越音拿了湯婆子,幫她捂了捂手,一邊注意著她手上的溫度,一邊笑著說道:“不用著急,你已經到了夜華,今後有的是時間慢慢來逛,到時我陪著你,咱們把夜華四處都走得透徹,帶你去看這裏的珍珠,這裏的海,還這裏的百姓。”

    雲安看了他一眼,眼裏眉梢都是笑意。

    “我怎麽覺得,你自成親之後,會說話了許多?”

    越音沒說話,隻是笑著把她摟進了懷裏。

    馬車一路將他們送到了越音的府邸。越音今年已經及冠,所以單獨在京中修了宅子,從jìn gōng之中搬了出來。他們要在府中稍事休整,然後進宮麵見夜華的帝王。

    卻不想馬車剛停下,外麵就傳出來一個聲音,帶著笑,但卻並不讓人覺得怎麽舒服。

    “哎呀!瞧瞧瞧瞧,七弟可算是回來了。去了錦繡王朝,還娶了一位公主回來,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雲安聽見這樣的話,當即挑了挑眉。

    丫鬟們拉開了簾子。

    那人立在越音宅子的門口,正笑吟吟地看著這邊。看見她望過去的目光,還輕輕點了點頭。

    雲安也連忙回了一禮。

    越音扶著雲安走了下來,笑著道:“二哥快莫要打趣七弟了,誰不知道二哥的夫人嫻淑能幹,何必還來羨慕旁人?”

    他帶著雲安走到了府門前,對雲安笑道:“雲安,這是二哥。”

    雲安笑著屈了屈膝,“二哥。”

    她知道這個人,二皇子越沛,太子一派的,對太子非常忠心,但做事卻並不怎麽地道。

    她心裏想著曲飛泠曾經給她看過的冊子,麵上卻仍是笑吟吟的。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們這才回來呢,立馬就到了這裏來等著他們,可見必然有事。

    果然,越沛很快開了口。

    他朝越音笑道:“母後知道你成親的消息,可真是高興極了,特意叫人送了些頭麵首飾來,說今日要給七弟妹。正好二哥那會兒在宮裏呢,便領了這個差事,給你們送過來了。”

    他看向曲如是,笑著道:“東西二哥都讓人放到主廳裏麵去了,現下七弟妹去看看,可有稱心的?”

    他一邊說,一麵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曲如是笑著道:“既是母親精挑細選的,雲安自然是喜歡的。”

    她順著越沛的手往前走了兩步,轉過身來,拉著越音的手,一道向裏麵走去。

    越沛注意到她的這個動作,笑了一下,道:“七弟和弟妹的感情,倒是好極。”

    越音隻是微笑。

    越沛說的母後是夜華的皇後,太子的生母,在夜華的後宮掌權多年,對生母出身不是很好的越音,卻向來沒有什麽好感。這次送來東西,想來也不過是看在她是錦繡公主的份上。

    一箱箱的珠寶齊齊整整地擺在大堂之中,越沛一一給她開了箱,笑著說道:“弟妹來看。”

    雲安一一看了一眼,笑著說道:“母後真是客氣了,特地送了這麽多東西來,叫雲安真是受寵若驚。”

    越沛躬了躬身,笑著道:“這些都是母後的一片心意。”

    他一邊說,一邊從身後丫鬟的手中接過了一個盒子,展開在了雲安的麵前,笑著道:“這是母親特意贈予弟妹的珍珠手串,是我夜華每一任皇子妃必戴的一種珠串。弟妹晚間也要入宮見過父皇母後,到時便將這珠串帶上吧。”

    他將那珠串拿了起來,作勢要為雲安帶上。

    雲安連忙接過了那珠串,笑著道:“二哥客氣了,雲安自己來便好。”

    越沛卻沒鬆手,輕輕拽了拽那珠串。

    卻見先前還好好的珠串,在瞬息之間就分崩離析,穿著珠串的線從中間斷開,珍珠頓時灑了一地。

    雲安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質問越沛這是怎麽回事,卻不防越沛先聲奪人,當即誇張叫道:

    “啊呀呀,弟妹啊,你怎麽就這麽不小心弄斷了這手串呢!這可是我夜華每一任皇妃必備的東西啊,見長輩的時候必然得帶上的啊!你如今碎了這珠串,可不知如何是好啊。唉,唉,唉。”

    貓哭耗子似的唉聲歎氣。

    雲安當即氣笑了,“二哥,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先前安分明已經說了這手串我自己來戴就好,二哥又何必硬拉著不放手,否則又何至於有了現今的局麵?”

    越沛仿佛被她嚇了一跳,當即挑眉反刺了回來。

    “七弟妹,藥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分明是你扯斷了這珠串,平白攀扯我做什麽?我今日好心好意給你們送了這些賞賜來,也是一片的赤誠之心,你卻反而這樣攀扯我!七弟妹,人可不能昧著良心說話啊,這又不是在你們錦繡,能容得你如此放肆!”

    雲安聽得心火蹭蹭地往上冒,她上前一步,正要反駁,卻不防身後有人拽了拽她的袖子。雲安怒目回視,看到那人的刹那,原本凶狠的目光卻瞬間軟化了下來。

    原來是寒霜拉住了她的袖子。

    寒霜走上前來,微微彎了彎腰,“二皇子殿下,事已至此,煩請二皇子賜教,接下來應該如何是好?”

    她當然不能昧著良心說是雲安的錯,但態度依然擺的很正。

    越沛卻隻是冷笑。

    “要怎麽辦,不是應該你們公主拿主意?來問我又有什麽用?保不準到時候你們又反打一杷,說是因為我說了怎麽怎麽,這才出了亂子,我可再不敢有半分的好心了。”

    他袖子一甩,徑直出了門去,隻有冷笑聲還傳了過來。

    “總之這珠串在今晚上是必須戴上的,不要說二哥沒有提醒過你們,否則單單今日的家宴,你們就是不守規矩,還如何做我夜華的皇妃,早日回了錦繡才是正經!”

    他走出老遠,才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回過身來,居然笑了一下,說道:“對了公主,我夜華皇妃的珠寶,卻不是人人都能碰的的,還請皇妃若是要續好的話,煩請自己動手才是。”

    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

    雲安怒極了,看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整個人的身子都有些顫。

    寒霜捏了捏她的手,將她拉了回來。

    她看了看灑落一地的珠串,道:“雲安,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先把晚上的晚宴應付過去才最要緊。”

    雲安深深地呼吸了一次,看向了一旁的越音。

    越音隻是沉默著過來拉住了她的手,“抱歉,雲安,讓你受了這樣的委屈。”

    雲安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她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笑了一下。

    從曲飛泠找她談話的那一次,她就明白,這世上的爭鬥躲是躲不過去的,既然已經如此,還不如直接正麵迎上去,才不負她身上流著的錦繡王朝曲家的血液。何況越沛所做的這些事,其實本來的目的不在她,而在越音的身上。

    雲安一顆顆地將散落在地上的珍珠撿了起來。

    越音道:“這手串的確是每位皇妃都有的,珠串上的珠子一共一百零八顆,代表圓滿。珠子都會有些不規則,取其天然之意,也是告誡勿忘民生。”

    雲安把一八零八顆珠子一一撿了起來。越音從來沒有過問過後宅之事,府中的丫鬟也有些龐雜。她不能確定這些丫鬟裏麵誰是誰的人,所以在越沛說了最後一件事之後,隻能親力親為,甚至寒霜想要上前來幫忙,都被她拒絕了。

    最後這一百零八顆珠子都擺在了她的麵前。

    連帶著那根已經斷裂成了一段一段的線。

    她掐著線條看了一眼,切口處整齊均勻,一看就是被人為弄斷的。要說不是越沛下的苦心,她信都不信。

    她將那些斷掉的線扔回到了托盤裏,然後撚起了那些珠串。

    果然如越音所說,這些珠串都是不規律的,雖然裏麵的打孔還是齊整,但要將這種軟綿綿的線穿過去,其實難度並不小。

    她叫丫鬟拿了新的線來,自己往裏麵串了一下。

    線太綿軟,根本穿不過去珍珠內部,全部堆積在入口處,完全過不去。費了好大的功夫,也不過將將穿過了一顆珍珠罷了,而後麵還有一百零七顆。

    雲安抿了抿唇。

    宴會是酉時末戌時初開始,而現在,已經是未時了。

    根本來不及。

    她抿了抿唇,看向了越音。

    先前沉穩的麵上,如今卻有了一些不知所措。

    她問道:

    “越音,怎麽辦?”

    她身上其實還有這錦繡公主的身份,夜華到底比錦繡小的多,夜華的人絕對不敢在大庭廣眾下真的對她怎麽樣。但是越音卻極易因此收到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