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貼心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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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懷淵走得時候弄得細致,寒霜早上起來的時候就察覺了自己屋中點過了安神香。

    這個時候,香已經燃盡了,但是屋子裏依然殘存著嫋嫋的煙氣,連味道也還淡淡地留存著。她抱著被子,嗅了幾口那樣的味道,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複又將腦袋埋進了被子裏。

    過了半晌,方才呆呆地笑了起來。

    她不知道這樣的莫名其妙的感情從何而來,卻又不由自主地感到高興。被子裏太悶了,她能感受到自己雙頰的熱度,於是埋在被子裏笑了好一會兒,方又才揭開了被子,眼裏眉梢的笑意,卻無論如何都退不去了。

    隻有寒霜和顧懷淵兩個人的院子,就好像回到了他們都在南州的時候。但是這個時候,卻明顯和在南州的時候,又有了幾分不同。

    從前他們就愛一起下棋,在院子裏的時候,閑來無事,自然也要殺上一局。寒霜從前不覺得有什麽,但自從上次因著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顧懷淵妥帖讓她的緣故,總讓她在棋局的陣列之間,看出幾分溫厚的照顧的意思來。她從前覺得這樣的舉動是看不起人的表現,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對方是顧懷淵的緣故,同樣做出這樣的動作來,她卻有了幾分被人妥帖照顧的感覺。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明明是同一件事,自己的想法怎麽會有這樣的天差地別?

    她下棋的時候總是情不自禁地這樣想,於是導致下棋也不能專心,於是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

    太奇怪了。她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態度的轉變是從何時開始的,似乎從上一次同顧懷淵談過一次之後,她就從先前的被他當知己,似乎更進了一層。

    但是那一層之上是什麽關係?她沒概念,也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這樣的感情,算是友情以上,戀人未眠。

    她不知道,於是隻能自己在心中糾結。覺得自己是入了魔。

    也是因為那個人是顧懷淵,本身足夠優秀,人品也足夠好,寒霜才一直覺得是自己的心態沒有擺正,要是換了旁人,隻怕她察覺到自己的這樣的心意,就先一步想要退而遠之了。

    不管寒霜心裏是怎樣的想法,因著他們倆的日日相處,感情卻是越變越好,雖顧懷淵從未挑破什麽,但兩人之間的默契卻已經絕非旁人能及。就算是寒霜的母親上官繡,恐怕也不敢說比顧懷淵更了解寒霜了。

    說到上官繡,她因著寒霜的不辭而別,卻是十分著急。

    她自己當初就是因為失蹤的不明不白,所以沒人去找她的,但她自己本身對於這種音訊全無的事情非常唯恐,寒霜一沒了消息,她立馬就慌了神。

    所幸她也還記得這事兒決不能傳出去,於是一麵冷著臉打發了寒昧回京外的道觀,一麵給自己所有的手下下了死命令:務必要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盡快找到寒霜的下落!

    這就給她手下的人出了難題。

    雖則青樓楚館是消息雲集的地方,但要在不可以暴露一點點寒霜失蹤的事情的情況下去打探,無疑也是非常困難的。加上顧懷淵府中的人各個守口如**,他和寒霜待得院子保密工作又做的極好,所以上官繡那邊竟是煞費苦心,用了十多日才打聽到了寒霜的下落。

    再找不到,上官繡就要急死了!

    她得了消息,當天下午就到了國師府,直接請見顧懷淵。

    消息很快報到了顧懷淵處。

    顧懷淵修花的手一頓,而後擺了擺手,讓老七先出去,目光看向了寒霜。

    寒霜修了修手中的那支花的枝葉笑著道:“你看我做什麽?若是有事,隻管忙去就是了,我又不是瓷娃娃,難道還得人整日整日地陪著不成?”

    顧懷淵看了看她,笑著將手中的花**向著她的方向遞了遞。

    “那便麻煩寒姑娘,替某修修這支花,等花修好了,某就回來了。”

    寒霜聞言,不免睨了他一眼。

    太油嘴滑舌了,一點也不像顧懷淵平素說話的語氣。

    顧懷淵笑了一下,將花**推到了她的這一邊,道:“麻煩你了。”

    寒霜放下剪子笑著道:“真要我修?這可是放到你自己房中的,若是我修得不好,那你還怎麽擺進去?”

    顧懷淵道:“我平素都沒這些放花的習慣,所以我那屋子光禿禿的,你隨意修建些,就當是做好事了,將那屋子裝點裝點,看著也能賞心悅目一些。”

    言下之意,不管她剪出來什麽樣子,他都不嫌棄地會把那花**擺進去。

    寒霜無奈了,這得是有多心大?

    她將顧懷淵的那隻花**拿到了自己旁邊,“也罷也罷,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再推脫,倒是顯得矯情了。你去罷,等你回來,也便能看到這花,到底成什麽樣子了。”

    顧懷淵微微一笑,“辛苦你了。”

    聲音低沉回旋似的勾出來,寒霜握著剪子的手不免一顫。

    她沒抬頭,等顧懷淵走了,方才放下了剪子,拍了拍自己剛才突然加速的心口。

    顧懷淵很快見到了上官繡。

    上官繡見到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直接傾身拜倒,“國師大人!”

    這禮太大了,顧懷淵根本不敢受,連忙朝旁邊避了避,喊道:“上官夫人,請勿多禮。”

    上官繡不肯,固執地躬身道:“國師大人,還請國師大人將霜兒還我!”

    顧懷淵看了看那她,沒有多說話,隻是抬了抬手,“上官夫人,我們坐下來詳談,如何?”

    上官繡看了看他,沒有再繼續懇求,如他所言地坐了下來。

    顧懷淵的能耐不差,在朝中這麽多年地位都非常穩固,除了他本身是黃楊老人的徒弟之外,他本身的能耐也不可小覷。何況黃楊老人還是曲飛泠的師傅,真論起來,他和曲飛泠是師姐弟,關係比朝中很多人都要親近。就連曲明玉和曲飛泠之間,恐怕都沒有顧懷淵這樣親近。

    她離開權力中心太久了,就算和曲飛泠還有著曾經的那麽一絲半點的情分,但是也絕不會明麵上跟顧懷淵來作對。何況她現在手中沒有權力了。

    上官繡垂下眼睛,掩去了自己眼中的光亮。

    向顧懷淵詢問道:“霜兒現今,如何呢?”

    顧懷淵給她上了茶,道:“寒霜在這裏一切安好,還請上官夫人放心。”

    他抬眼,看見上官繡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知道上官繡心中掛念寒霜的下落,於是又加了一句:“至於寒霜是否願意跟上官夫人回去,恐怕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這畢竟是她自己的決定,我是不能替她應下的。”

    說得上官繡心下惘然。

    顧懷淵這話裏什麽承諾都沒有應下,但上官繡卻敏感地感覺到,但凡寒霜有一絲半點想要回家的心思,顧懷淵的語氣也不會這麽堅決,把自己從這裏麵完全摘出來。所以,雖然顧懷淵什麽都沒說,但是實際上,上官繡已經明白了寒霜不想回家的心。

    但是,那是她女兒啊,一直流落在外,要是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顧懷淵再好,他也是個男子,日日這樣處著,到底不是一件好事。更不要說寒安的前車之鑒就在不遠,寒安當時被別人的權勢壓得說不出話來,被輿論直接逼死了,這事兒自己也是知道的。若是顧懷淵真的動了什麽心思,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能力能夠保下寒霜!

    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心裏止不住地胡思亂想,對寒霜的擔憂到達了頂點。於是她也就顧不得什麽顏麵了,放下了姿態,說道:“國師大人,既然霜兒願意相信您,那想必家中的事情,您恐怕也知道了。從前是我對不住霜兒,繡也承認,繡並沒有盡好一個為人母的責任。隻是天下間,父母的心意卻是一樣的,繡對霜兒的愛護之情,卻是從來都沒有變過。還請國師大人從中斡旋,能讓霜兒早日回府。”

    把她們鬧別扭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不求外避於人,相當於是把自己的顏麵拋開了。畢竟是家事。

    顧懷淵玲瓏心竅,怎麽會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

    他抬了抬手,道:“上官夫人客氣了,寒霜既然將我當做朋友,這些話,某自然也應該代為傳達。”

    他話還未盡,卻看見上官繡灼灼的目光,像是無聲的催促。

    他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隨即道:“上官夫人請稍待,某這就去問問寒霜的意思,若是寒霜願意回去,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上官繡緊張得手指都捏在了一起,她彎了彎腰,“多謝國師大人。”

    顧懷淵應了上官繡,出來的時候卻有些踟躕。

    他是知道寒霜和上官繡的矛盾的,這事兒在寒霜心裏,也是一根刺,不可能裝看不見。他的行事,都稱不上是裝聾作啞,那晚和寒霜下棋和長談,寒霜肯定也知道這一點。但是心裏知道是一回事,要不要把這事兒給挑出來,又是另外一件事。

    所以,現在,他需要去把這根刺,挑出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