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看緊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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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霜到府,春風連忙迎了上來,從杜七爺的車上接過了自家姑娘,又向杜七爺行了禮。

    杜七爺沒多坐,將她送到府門口,便複又坐上馬車,回去了。

    春風屏退眾人,打著燈籠,將寒霜送到她的院子裏。湊到寒霜的耳邊小聲說道:“姑娘,人跟丟了。”

    寒霜卻並不意外。

    她知道杜七爺今日同她見麵,極有可能是要讓她見更上麵的人。因為她跟在展照白的身邊,又是買官進去的,所以既知其事,又能得到他們的信任。展照白的這件事,憑杜七爺的能耐恐怕很難獨自操作,自然要找更上麵的人。而再叫寒霜過去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她當時就跟在展照白的身邊,對這些事,自然能知道得多些。

    所以,在去之前,寒霜就已經吩咐了春風,定要看緊了杜府,看到時候究竟是何人過來,最終又會去往何方。

    但今日同那齊老的見麵,寒霜卻知他非常人也,那春風跟丟了人,也沒什麽意外的了。

    “無礙,丟了就丟了罷,查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完成的,不必急在一時。”

    春風道:“隻是如此委屈了姑娘,不能回京任職,卻隻能在兗州做一個可有可無的書記,實在有些大材小用。”

    寒霜“噗嗤”笑了一聲,“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也?”

    她撩起簾子進去,“對了,最近我便不去衙門了,你警醒著這事兒發展的動向,隨時跟我匯報,旁的事,便暫且不用理會。”

    春風在後麵應了。

    “喏。”

    後麵的時日,寒霜果然聽從齊老的安排,沒有半分插手此事。

    曲、昭二人自然也得避嫌,從不來找她,隻春風在外麵查了消息,每日前來同她匯報。

    案件的發展很是有些戲劇化。

    先前爆出來展照白買官一事,在爆出來之後不久便被另外一件事給衝擊了下去。

    原來所有的增稅之事,全是地方上縣官們的手筆!他們將那些銀兩通通藏諸家中,禁軍們查出來的時候,那些金磚鋪了滿屋,小屋子整個閃閃發亮,簡直叫人震驚!

    而相較起來,雖然展照白是買官而來的人,但其屋中清貧,跟一個窮酸秀才也不逞多讓。兩相對比,簡直是對先前展照白買官說辭的有力反擊!

    為什麽一個買官而來的富家子,身價卻沒有那些縣官們多?

    百姓們自然有這樣的困惑,而緊跟其後,寒霜曾經告訴齊老的,關於展照白日日夙興夜寐,為民生計的事情也跟著爆了出來。

    消息很快在民間傳開,百姓們都覺得自己是誤會了知州大人,反而是那些縣官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妖魔,甚至連知州大人買官一事,沒準兒都是假的!

    百姓們感到了被欺騙的憤懣,而因著陛下先前嚴查此事的舉動,他們一心以為陛下定是為民的,所以群情激奮,要讓曲飛泠下令查那些縣官們的不是,且強烈要求放了知州展大人。

    寒霜在這樣的布局裏明顯地見到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齊老出手的時機非常迅速,在曲飛泠還沒有找到展照白切實的證據之前,就已經將那些縣官們的證據放了出來,並運用輿論,逼迫曲飛泠甚至不得不中途放棄對展照白的調查,而轉而調查那些縣官們。

    更重要的是,因為他所給出的證據的充足,那些縣官們也著實不堪一查,所以在非常迅速的時間裏,曲飛泠也相信了“展照白是被人陷害的”這樣的說辭,底下的人看臉色行事,有些能放過的地方,自然不會再揪著展照白不放。

    寒霜在最後的複盤裏都忍不住為齊老鼓掌了。

    寒霜本以為這事兒還要耽擱些時日,卻不想短短十餘日的功夫,展照白身上的冤屈便是一清,而那些縣官們卻挨個兒地入了獄。

    若非他是賣官鬻爵一案裏麵重要的人物,寒霜簡直要為他拍案叫絕了!

    她捏著春風傳回來的消息,一時沉默住,沒有說話。

    春風在她旁邊道:“姑娘,展大人已經被放了出來,陛下說後日正式處置兗州的那些縣官們,姑娘明日可要去?”

    寒霜道:“這個不急,我們先去看看展大人。”

    她當日就遞了帖子過去,展照白聽聞她過來,立馬叫人請了她進來。

    “素白”

    遙遙的,展照白就同她招了招手。又嫌棄她走的慢了些,於是連忙衝著她跑了過來,站在她麵前,嘻嘻的笑開了。

    “素白素白,還好有你,我今日才能安然出來。”

    展照白已經換了衣裳,重新整理過了儀容,再度恢複了從前翩翩公子的模樣。

    寒霜斂襟行了一個禮,“全賴展大人吉人自有天相,素白不過是跑了一趟罷了,擔不得什麽的。”

    展照白將她拉起來,笑,“你便不要謙虛了,杜七都同我講了,你去尋了他,並將諸事都說了個明白,否則我又豈能這樣輕易出來?”

    他帶著寒霜往裏麵走,一直走到後麵的小花園,卻見杜七爺已經坐在那兒了。

    寒霜愣了一下,雙手交握在身前,行了禮,“七爺。”

    杜七爺笑著點了點桌子,“好了,今日不過是我們幾日私下的聚會,不要那樣客氣了,你且坐下罷。照白說的不錯,這次若不是你,他這案翻得,可沒有這麽痛快。”

    寒霜於是不再推脫,隻是乖巧地坐了下來。

    杜七爺自斟了一杯酒,舉起杯來,笑道:“今日便恭賀展弟終於能自牢中出來,罪名亦是一清,實在值得慶祝,來,幹了這杯酒。”

    展照白立即舉起杯盞來,和杜七爺碰了碰,“還多虧了杜兄在其中斡旋,否則僅憑著照白,也做不到如此。”

    他複又看向寒霜,同她碰了碰杯盞,“素白,這杯酒照白也要敬你,若不是你,怕是照白今日也沒機會再在這兒喝酒了。”

    他照顧素白是個姑娘家,怕是酒量也不是特別好,於是舉了舉杯,笑著道:“這酒我幹了,素白你隨意就好。”

    寒霜遂抿了抿,“不論如何,展大人能夠出來,實乃大幸,的確是值得慶祝的。”

    展照白眨了眨眼睛,“素白,現在怎麽還叫這麽生疏的稱呼,你大可喚我照白就是了。”

    寒霜從善如流,“照白。”

    若要得到他人的信任,稱呼本也是極為重要的一步。左右不過一個稱呼罷了,寒霜自然也不扭捏。

    三人隨意說了些話,這方才進入了正題。

    展照白道:“此番最應該感謝的,倒是齊老。隻可惜他久居京城,今日卻請不來他了。”

    杜七爺同他的杯盞碰了碰,“想來齊老應是不在意這些的。何況他那樣繁忙,你真要因著這些事情去特地請了他來,恐怕反而讓他不喜。”

    他道:“說起來,我早同你說過,你手底下的那些縣官們怕是心有不軌,你卻不信,非要說他們的好,現在可知道了?”

    展照白:“誰曾想他們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從前隻知萬事都應該與人和善,哪裏知道他們這樣不明道理,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倒是顯得我見得少了。”

    他說著笑了一下,“可是就算如此,他們不也沒什麽好結果麽?他們隻想著打鷹,卻不知有一日仍會被鷹琢了眼,又豈能怨他人?”

    “好了,此事既然已經大致算了了,就不要再因著這些人動氣了。說起來,明日陛下就要開堂審理他們這些人了,想來也不會糾結太久了。左右不過一些縣官罷了。”

    杜七給展照白斟了酒,杯盞輕輕碰了碰展照白的,算是讓他一杯酒泯恩仇。

    展照白果然不再說了。

    寒霜在旁看了看他們,咬了咬唇。

    這樣的動作沒有逃過杜七爺的眼睛,他看向寒霜,“冷小五,怎麽了?”

    寒霜的手指碰了碰嘴巴,有些遲疑地開了口:“說起來,齊老到底是什麽身份啊,真是厲害極了,竟然能在當時處處不利的情況下扭轉局麵,實是讓人意想不到,素白原還以為,定要再多些日子呢。”

    杜七爺看著她笑了,“第一次見齊老的人都不免震動,你又是個姑娘家,自然更是如此了。不過七爺還是要告訴你一句話,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了不該有的好奇心,也還是熄了比較好。否則七爺也不一定保得住你。”

    寒霜身子一顫,頓時不敢說話了。

    “你嚇她做什麽?”

    展照白伸手摸了摸寒霜的腦袋,笑著道:“素白,你若是想見齊老,下次我們同齊老見麵的時候,你一同去便是了。不要聽杜七誇張,齊老又不吃人,說那麽可怕做什麽?”

    寒霜連忙搖了搖腦袋,“我不過有些好奇罷了,又沒什麽重要的事,還是不要打擾齊老了。照白你不必屆時將我帶上的。”

    展照白看了看她,無奈地笑了,“既是如此,那好罷。”

    一旁的杜七看了看冷素白,端起酒杯來,輕輕抿了一口。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