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經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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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氏名下所有的產業都是杜七爺的產業。所有帶著“杜氏”二字招牌的,都是他擺在明麵上的買賣。而還有一些買賣,則隱藏在別的地方,比如寒霜今日所去的芙蓉落。

    芙蓉落是杜七名下的yǐn xíng財產中占比最大的一個產業,在錦繡諸地都有著芙蓉落的影子。芙蓉落的這個掌櫃的不知是個什麽來頭,但據春風所收集來的消息,此人卻對杜氏收下的產業有著極高的決定權,且其本人也姓杜。

    所以,寒霜大膽猜測,此人怕是顧家的長老。而今日寒霜與其見麵,說將竹裏館的酒都上到杜氏的產業之中,也是存著試探這位管事的心思。

    但事實證明:此人確有直接決定杜氏產業發展的能力。

    同杜氏的合同既然定了下來,寒霜自然極快地將竹裏館的酒盡皆運往了杜氏的產業之中。而後不過短短一月,杜氏的產業之中,盡皆有了竹裏館的酒香。

    這個時候,寒霜便吩咐春風,將所有出現了竹裏館酒水的商鋪全部記了下來。

    商人重利,卻也絕不會肆意違反諾言。尤其是寒霜與那管事白紙黑字記下了的事。錦繡的商人還是很有幾分擔當和責任的,既是答應了的事情,自然會好好地去落實。更不要說寒霜還另許了一成的利益。以杜家名下的諸產業計,這筆賬每月至少能得白銀近三十萬兩。那管事為著每月三十萬兩的銀子,自然也會將此事推行下去,否則他向上報備的時候,數額就不見得好了。

    寒霜雖給了兩張酒的方子,但總體說來,照樣是用的雙贏的法子,所以自己這一方也談不上吃虧。尤其是杜家名下的諸多產業,chū shòu酒水之後能給寒霜帶來巨大的利益。在商言商,真要自己貼錢去做此事,不說她自己心裏不爽利,就是那杜家的管事,怕是也覺得此事過於輕巧,反倒覺得是個陷阱了。

    春風的消息一如既往的快速,很快她就將杜家明裏暗裏的產業全部給挖了出來,同時擺到寒霜桌子上來的,還有每家店鋪每日進店的人數,以及自己算的一個大概營收金額。

    春風將那摞厚厚的數據全部擺到了寒霜的麵前,道:“姑娘,春風按照夫人名下的產業,對杜家的產業做了一個大致的估計,給了一個數額區間出來,雖不能具體到確切的數字,卻也能令姑娘看得分明些。”

    她恭敬說完,而後躬身退到了一旁,隻靜待寒霜再次吩咐。

    寒霜笑著翻了翻,打趣她,“春風現在可真是獨當一麵了,不知是不是會有人來,想要將你挖走。這些數據都有理有據,就隔霧看花而言,已是非常清楚了。”

    春風唇角帶了些笑意,“都是夫人和姑娘教得好,所以才能如此。”

    寒霜笑著看了看她。直看得春風不好意思,於是複又低下了頭去。

    寒霜這方才將那摞卷宗翻開,慢慢看了起來。

    杜氏名下的產業在整個錦繡,大大小小有二百餘個,從芙蓉落、杜氏酒坊這樣的大物,到零零碎碎接些小宴席的村宴,都是他們名下的產業。產業有大有小,收入自然也有大有小,且又因其所在地域不同,亦各有分別。

    春風這份卷宗做得非常細致,每一家店鋪的來店人數都做了統計,寒霜按照那店鋪所在地方的來店人員數量,在心裏過了一圈之後,來判斷這家店麵在當地算是怎樣的規模,又再依靠來店人數來判斷這家店能夠賺到多少錢。而判斷了規模之後,自然還能再加上一個大概的對外收入的款項,如地方豪族的包場及請大廚去其府中烹飪。

    諸多事項從她的腦中盡皆閃過,得益於寒霜上一世對於文書的良好處理能力,這些卷宗雖然看起來嚇人,但寒霜看時卻仍是極快,速度令一旁站著的春風瞠目結舌。

    她自己看著這些數據整理的時候,因著有著下麵人送上來的一些更精細的數據,所以還多少有著一些對這些數字的判斷。但姑娘則不然,全靠眼睛看過去,手中的算珠一刻不停,竟是極快地就將這些數據給對了過去。

    不過三個時辰,姑娘就看完了其中的一冊卷宗。

    春風被寒霜這樣的速度驚呆了。她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自家的姑娘,呆呆地道:“姑娘果然大才。”

    寒霜靠在椅子上,喚了春風過來為她捏了捏肩膀,笑著道:“不過是因著多看了一些這個罷了,你那估計的錢款倒是估計得挺準的,長進不少。”

    春風的麵上登時露出笑容來,“能為姑娘解憂,乃是春風的福氣。”

    她笑了起來,手上的力道適用,給寒霜好好地揉了揉肩膀。

    寒霜在極快的速度裏就將杜家名下的產業估值全部算了出來,包括其收入和純粹的盈利。而與此同時,她讓春風遞了消息回去,詢問完顏昭,杜氏及其名下的那些yǐn xíng產業每年所交的稅收是多少?

    完顏昭很快就給了回複。

    寒霜一筆一筆地對了過去,最後卻在一家典當行裏察覺到了不對勁。

    按照寒霜所算出來的數值,典當行每年的盈利不應該低於七千兩,但是這數據最後報到完顏昭手中,卻隻剩下了兩千兩。

    寒霜的筆懸在空中,看著這兩個數值之間五千兩的誤差,目光沉了下來。

    她看著那兩個數值許久,同春風說道:“吩咐人去一趟這家典當行,去找到他們的賬簿。”

    春風頷首,“喏。”

    這是分而劃之,若是所有的目光盡皆停留在杜家本家身上,按照杜家那樣嚴密的防備,寒霜斷然找不到機會進去尋到那賬簿,更不要說賬簿數目良多,想要全部搬運出來,或者全部默背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那些數量巨大的賬簿,就算是拿回來,對於寒霜而言,光是看,也會是一種負擔。更不要說還要從那堆厚厚的賬簿裏,找出不對勁的地方來。

    實在不是件什麽容易的事情。

    但寒霜這樣分而劃之之後,就有了明顯的不同:典當鋪裏的守衛自然不會如杜家本家那樣嚴格,更容易得到,也更容易帶出,在查看的時候,也更容易找到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事情發展果如寒霜所料,春風派了人去了那典當鋪,不過短短三日,賬簿就擺到了寒霜的書案上。

    寒霜翻看賬簿,很容易就發現了不對勁:

    典當行自然不止做典當的生意,若是有人shàng mén來看寶貝的,自然也會將某些死當的東西轉手賣出去,來賺取這個差價。但寒霜所派去的這個人找回來的這本管事的私人賬簿裏,卻發現在賣給有一位客人的時候,東西全是虧本賣出的。也就是說,若是典當行花了五千兩銀子買來一樣東西,可能隻用了一百兩銀子就轉手賣了出去了。非常明顯的一個lòu dòng。

    寒霜看著上麵的“宋百先生”四個字,久久沒有說話。

    就是此人了。寒霜在心中肯定道。

    但就算知道是這個叫“宋百先生”的人,但這名字是真是假,尤未可知。又究竟應該怎樣查出這人的消息和蹤跡來,也還尚且不知。

    寒霜看著那賬簿,心想:“倒是也應該問問,曲行之那邊的事情進展的怎麽樣了。”

    曲行之走之前特意留了個法子,讓寒霜若有事找他的時候,便按著那法子來。他自然會出現。寒霜於是便在兗州城中不起眼的地方留下了記號。當天晚上,曲行之竟然就直接到了。

    寒霜正要熄燈,卻不想要蓋住燈盞的手卻被人抓住了。寒霜猛然抬眼,卻見曲行之的臉湊得極近,看見她抬頭,對著她笑了一下。

    寒霜下意識地去看了一眼窗子。

    果然見窗戶大開,此人正是從窗戶外翻了進來。

    曲行之帶著她的手向下,將那燈罩放到桌麵上,笑著道:“這會兒叫我回來,可是查出了些東西出來了?”

    寒霜點了點頭,將自賬簿中的所見所得,通通告訴了曲行之。

    她道:“我不知這人的名姓是真是假,亦不知應當如何求得此人的下落。所以才想著找王爺來問問,王爺那邊可有了什麽消息?以茲對證。”

    曲行之手中的扇子點了點,他道:“那王爭鳴死前所說乃是一個曲字,所以我深刻懷疑此乃皇室中人。你可從皇室中人的名中去看看,看有無與這兩個字掛鉤的。至於旁的,現在也都不過猜測罷了。”

    他手中的扇子轉了轉,最後扇子頭部被他輕輕立在了桌麵之上。

    他道:“你既問起來宅子那邊的動向,那還真有一些線索。”

    他抬頭說道:“你原來的猜測是對的,這宅子之中果然另有暗道,恐怕杜七要會的人,每回是從暗道中來回的,畢竟我問了山下的百姓,出了杜七之外,那山上卻少有人上去。”

    寒霜的目光停留在燭火上,過了一會兒,她道:“今日,已然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