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林

字數:20859   加入書籤

A+A-




    



    



    夜幕蔽日,月明星稀,微寒的風吹過茂密的樹冠,帶起一片鬼魅般晃動的陰影。鳥寂獸伏,蛇盤蟲鳴,深夜裏的叢林,潛藏著無數的殺機,無疑是大陸上最危險的地方。



    



    一棵爬滿枯藤的古墓上,一條色跡暗淡的毒蛇,正潛藏在無數的長藤中,吐著猩紅的信子,用血紅的雙眼盯著它即將襲擊的獵物。



    



    那是一個人類,身材瘦小,舉著一個暗淡的火把,正通過火把照亮的有限的空間,眯著蠕蟲般小眼睛搜尋什麽,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接近。



    



    毒蛇將身體緩緩彎曲,在樹木上立著盤起來,眼睛緊緊盯著下方緩緩靠近的獵物。



    



    當那個毫無防備的獵物來到樹下的時候,就是它彈起進攻的時刻。



    



    那個人類並沒有察覺到黑暗中潛伏的危機,舉著火把,一邊四處張望著,一邊一步一步地接近死亡。



    



    三步,兩步,一步。



    



    毒蛇猛地彈了起來,如同子彈一般朝人類撲了過去,閃爍著寒光的獠牙瞄準著人類的後頸,以它的毒性,不需一秒,這個人類就會被獵殺,變成它的一頓美餐。



    



    它的嘴成功碰到了人類的後頸,但是,卻沒能咬下去。



    



    因為,就在前一刻,一道寒光閃過,將它從七寸處截成了兩段,隻有腦袋到達了那個人類後頸的它,已經變成了一條死蛇。



    



    它的後半段被釘在了樹上,還在蠕動著,暗藍色的血液順著殺死它的凶器流了下來,分叉,浸染,在黑暗中,勾勒出了那凶器的模樣。



    



    並不是刀劍,而是一個彎曲的,裏麵夾雜著泥土和血肉的角質體,換言之,那是野獸的利爪。



    



    隻是,這個利爪並沒有長在野獸的身上,順著利爪向上的,是一個毛絨絨的手,沒錯,是手,而不是獸掌,這個利爪並不屬於野獸,而是屬於已經進化成了構成大陸文明的重要部分之一的高級物種——獸人。



    



    “人類,如果你不再小心一點的話,這個森林隨時都可以成為你的葬身之地。”粗獷的聲音伴隨著騰騰的熱氣噴到了前麵瘦小的人類的脖頸上,將那個人類嚇了一跳。



    



    那個人類猛的轉過頭來,想要說話,但是看到狼人泛著碧綠邪光的雙眼後,理智地將自己的抱怨咽了回去。



    



    該死的瑟斯爾,竟然讓我出來尋找那兩個逃跑的奴隸,而且還是和獸人一起。



    



    前麵的人類一邊惡毒地想著,一邊深一腳淺一腳地從布滿枯葉的濕土上踩下去。



    



    要不是獸人這裏的黃金十分廉價,加上獸人購買奴隸時異常的豪爽,他根本就不想做獸人的生意。



    



    獸人居住的這種到處都是原始森林的地方,光是見到買主,就要冒不少的風險了,護衛隊的雇用也是不小的開支,賣掉奴隸的錢扣掉這些,進了他的腰包的根本沒有多少。



    



    可是作為著名的捕奴團,想要不和獸人接觸是不可能的,獸人的國家是重要的奴隸產源。而在這裏huó dòng,想不和獸人的高層打交道是不現實的,他們不可能拒絕那些獸人提出的交易,除非他們不想在這裏混了。



    



    這次的交易,就是將兩個膚白貌美的精靈奴隸,進貢給一個獸人的貴族。而和他們接頭的,就是那個獸人的狼人護衛隊。



    



    原本那兩個精靈奴隸雖然珍貴,但是獸人貴族的出價也不低,這隻是一場沒有賺頭但是並不虧本的以拉關係為目的的交易罷了。



    



    前提是那兩個奴隸沒有在接頭的前一刻逃掉的話。



    



    媽的,就不該給那兩個奴隸吃飽飯!這個名叫約瑟爾的人類惡狠狠地想道。



    



    獸人購買精靈奴隸,其用處不言而喻,精靈這種種族,沒有力氣,又從事不了什麽生產,男性的話,基本都殺掉了,隻有女性才會作為奴隸chū shòu。



    



    去用來做隻有女性才能做的工作。



    



    為了不讓這兩個奴隸餓的狠了,影響到容貌和價錢,他才最近給那兩個奴隸加了夥食。



    



    這真是個愚蠢的決定。



    



    不過,約瑟爾並不擔心那兩個奴隸真的跑掉。



    



    精靈族那孱弱的體力,根本跑不了多遠,更何況,自己這邊,還有著狼人護衛隊的跟隨。



    



    沒有人能逃過他們的鼻子。



    



    這樣想著,約瑟爾和身後的狼人,緩緩越過了古木,帶著火光漸漸遠去。



    



    森林裏再次恢複了寂靜。



    



    又過了許久,火光已經浸沒在叢叢樹葉的遮擋中,腳步聲也已經聽不到了,蛇的血液也已經幹涸。



    



    那條樹上,一片葉子稍微動了一下,接著,茂密的枝幹被撥開,一個月光般明亮的眼睛帶著小心和疑懼向外張望了一下。



    



    樹枝被撥開,一個渾身髒兮兮的精靈少女輕輕爬了出來,將樹枝後的另一個精靈少女拉出。



    



    兩個少女剛一出來,就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來。



    



    從剛剛起,她們就一直在與樹後鳥糞的惡臭相伴,這是她們唯一能想到的,躲開狼人靈敏的嗅覺的方法。



    



    作為純潔的精靈,她們本來寧死也不會弄髒自己的,可是如果落到捕奴團的手裏,等待她們的將是生不如死的生活。



    



    兩隻精靈少女都外貌俊美,大一點正值二八芳齡,小一點的隻有十一二歲,麵貌上有七分相似,看上去是對姐妹。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姐姐,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年幼一點的精靈少女一邊大口呼吸著,一邊問道。



    



    姐姐趕忙豎起一根手指表示噤聲,先是四處張望了一下,才壓低聲音說道:“小點聲,我們先離開這個森林”



    



    獸人國家裏的森林裏,到處都充滿危機,尤其是對於她們這樣的精靈來說,不管是森林裏的野獸還是過路的獸人,都是致命的威脅。



    



    “嗯”mèi mèi點了點頭。



    



    姐姐小心地爬下樹,踩在枯葉上,靜靜地聽了一會。



    



    耳畔除了氣流拂過樹葉的響聲,並沒有異常。



    



    姐姐稍微鬆了口氣,朝樹上招了招,呼喚mèi mèi下來。



    



    mèi mèi的爬樹能力明顯差了許多,兩隻手抓著樹幹有些害怕,發出咯咯的顫抖聲。



    



    姐姐在下麵緊緊盯著,尖尖的耳朵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忽然,姐姐的身體忽然顫抖了一下,眼睛裏先是一陣不可置信,接著帶上了焦急和驚恐。



    



    她聽見了腳步聲。



    



    沉悶的,如千鈞一般將枯葉踩得擠壓到極限的腳步聲,那不是人類的腳步聲。



    



    是狼人!



    



    姐姐趕緊去用手撐住mèi mèi的腿,想要將她抱下來,她不能說話,寂靜的森林裏,自己隻要發出一點聲音,都會將那有著野獸知覺的獵手引過來。



    



    mèi mèi顯然也聽到了腳步聲,顯得更加害怕了,雙手緊緊的抓著樹幹,身子一直顫抖。



    



    姐姐有些急了,手上加了些力氣,想要將mèi mèi拉下來。



    



    這時,mèi mèi的手上忽然間失去了力氣,從樹上掉了下來。



    



    姐姐一把抱住了mèi mèi,但是卻也被壓倒,摔到了枯葉上。



    



    嚓嚓,被擠壓的枯葉就像是抗議一般,發出了讓精靈姐妹絕望的沙沙聲。



    



    那個腳步聲停止了,接著,迅速朝兩個精靈少女這邊跑了過來。



    



    “快跑!”姐姐再也顧不上噤聲了,猛的一推mèi mèi的身體,帶著她跑了起來。



    



    身後響起了野狼的怒號,腳步聲變成了野獸四足的奔跑,風一般地向兩個精靈少女逼近過來。



    



    隻是跑了兩步,當精靈少女回頭的時候,就見到了狼人血紅的雙眸。



    



    脖頸後已經感受到了野獸吐出的熱氣。



    



    “快走!”姐姐忽然停下腳步,回身猛的一拳打在了身後狼人的腦袋上。



    



    哢擦,隨著一聲脆響,少女隻覺自己打在了一個鋼板上一樣,手瞬間疼的失去了知覺,應該是骨折了。



    



    狼人猝不及防下被打得頓了一下,但是馬上晃了晃頭,沒有受一點傷,人立起來,巨大的前爪探出,一把將精靈少女抓了起來。



    



    精靈少女被抓地一聲痛呼



    



    “姐姐!”跑到前方的mèi mèi聽到後麵姐姐的慘叫,轉過身來,哭著大聲喊道。



    



    精靈少女被狼人抓在手裏,眼前就是狼人猩紅的雙眼,她掙紮著,可是她的力氣,在那野獸進化來的種族麵前根本微不足道。



    



    狼人人立著,一隻手抓著精靈少女,朝著mèi mèi走去。



    



    mèi mèi渾身顫抖著,竟忘了逃跑,站在那裏,淚水在眼睛裏打轉,卻一動也動不了。



    



    這時,被抓住的精靈少女猛地把手一揚,一團捏成了團的潮濕沙子朝著狼人的眼睛丟了過去,直直砸在了狼人巨大的眼珠上。



    



    狼人吃痛,哀嚎一聲,鬆開了精靈少女。



    



    精靈少女沒有馬上逃跑,而是迅速繞到了狼人的身後,將身上早已經破爛了的衣服猛的撕了下來,擰成繩子,兩隻手抓著纏住了狼人的脖子。



    



    “趁現在,快跑!”精靈少女對著mèi mèi大喊道。



    



    看著姐姐手上一股股淌出的鮮血,mèi mèi嚇壞了,明明聽到了姐姐的聲音,卻忘了逃跑。



    



    狼人怒號一聲,兩隻爪子抓著少女的衣服就要往下撕,可是此時長長的利爪卻成了阻礙,讓他抓不牢那貼在脖子上的衣服擰成的繩索。



    



    精靈少女忍著手上骨折的傷痛,猛的用牙咬住了那隻手上攥著的衣服,手和頭同時用力,將那件衣服使勁勒緊,狼人頓時發出一聲哀嚎。



    



    “快跑啊!”少女再次含糊不清地喊道。



    



    mèi mèi驚恐地後退了幾步,終於還是一轉身,沒命地鑽到了樹叢中,流著淚著逃掉了。



    



    狼人怒吼一聲,放棄了去扯衣服,轉而用鋒利的爪牙拚命地向後撓了起來。



    



    精靈少女的後背頓時被長長的利爪撓出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血痕,皮開肉綻,可是她仍然拚命地勒著狼人的脖子,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背後傳來的劇痛刺激著精靈少女神經,她感覺到自己的內髒都已經被刺穿了,可是,她不能鬆手,她將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和頭上,一邊拚命地勒緊繩索,一邊用已經泛起耳鳴的聽覺捕捉著那一點一點離去的腳步聲。



    



    再撐一會,再撐一會。



    



    再撐一會,mèi mèi就可以跑的更遠,這個信念支撐著少女傷痕累累的身體。



    



    心肺被貫穿,一股熱流順著氣管湧了上來。



    



    鮮血染紅了嘴上的布匹,精靈少女逐漸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一定要逃掉啊。”



    



    失去意識前,少女衝著那已經聽不到了的腳步,發出了最後一聲呼喚……



    



    風吹過樹葉,帶起一陣重物墜地輕響,和一股血腥的氣息。



    



    森林的某處,兩道暗藍色的光輝亮起。



    



    與傳送開始時發出的金光不同,目的地亮起的光輝,與黑夜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即使有人站在附近,如果不是一直盯著這裏看的話,也察覺不到。



    



    兩道人影就那麽悄無聲息地踏上了這片大陸的土地。



    



    藍發的少年一落下,就迅速地一個翻滾,從地上撿起一物,朝著自己身旁亮起的光輝射去。



    



    那道光輝裏伸出一隻白皙似璧般的玉手,兩根纖纖細指夾住了少年拋出的暗器。



    



    “淩風,才剛來到大陸,你怎麽就偷襲人家呀。”藍光落下,一個絕美的少女出現在了少年麵前,長長的碧藍長發瀑布般灑下,身上的淡藍色長裙在昏暗的森林裏,似深邃的夜空一般與少女身後閃爍著星光的精靈之翅交相輝映,映襯著少女的容顏仿佛讓滿天繁星都黯然失色。



    



    “哦,是德莉莎啊,我還以為是敵人呢,你怎麽會和我傳送到一起了?”少年收起了警惕,站了起來說道。



    



    聽到淩風叫自己德莉莎,德莉莎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失落,果然“淩風哥哥”“莉莎”這種昵稱,再不可能出現在她們之間的對話裏了。



    



    “是巧合吧。”德莉莎眼睛看著天空,語氣不自然地說道:“也許,月神希望我們兩個一起完成任務呢?”



    



    她當然不可能承認,是自己放棄了自己的傳送,用間隙之石將兩個人聯結到了同一個位置。



    



    “是麽?”德莉莎的樣子有些可疑,不過淩風並沒有深究,畢竟德莉莎從小就是個老實的孩子,應該不會說謊。



    



    他不知道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做違反規定的事情,而且還是違背了神旨,但是她不後悔,她隻為能和他不再分離。



    



    可能是因為心虛,德莉莎轉移話題道:“呐,淩風,你的神旨是什麽?方便告訴我嗎?”



    



    淩風皺了皺眉頭,那種東西本來是應該保密的,如果對麵不是德莉莎的話,他可能已經翻臉了。



    



    不過對方既然是童年的玩伴,淩風也不打算隱瞞什麽,他根本就不在乎那個王位誰去做,他來到這個大陸的目的不是那個。



    



    “喏,你自己看吧。”淩風將握在掌心裏的月之石收到口袋裏,掏出一個已經泛黃了的羊皮卷軸交給德莉莎。



    



    那就是他的神旨。



    



    德莉莎小心地接過,打開,隻見上麵寫滿了特殊的符號。



    



    那是鮮有人識得的古精靈文字,但是難不倒優等生的德莉莎。



    



    “一,二,三……六,五百萬分之零?”德莉莎疑惑地看著卷軸,除了這個數字外,卷軸上什麽都沒有寫。



    



    “這是什麽意思啊?”德莉莎問道。



    



    “神知道。”淩風拋著樹枝說道“難不成神旨都是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東西嗎?”



    



    “不是啊”德莉莎掏出自己的卷軸,張開,遞給淩風。



    



    上麵用古精靈文寫著一行字“去尋找以下物品。”下麵是一串名字,名字後麵還有圖畫。



    



    “五色彩羽,幽冥水晶,天使遺環……你這個怎麽這麽詳細啊。”淩風看著德莉莎的卷軸,不爽地喊道。



    



    德莉莎點點頭,收起卷軸:“是啊,不過上麵的東西在哪裏並不知道就是了。”



    



    “那也比這個摸不著頭腦的數字強啊。”淩風使勁抓著自己的頭發。



    



    雖然這樣,不過他臉上並沒有什麽煩惱的表情,事實上,他這樣做完全就是做給德莉莎看的,那個卷軸怎麽樣跟他有什麽關係,他來這裏,隻是為了尋找那月之石的主人。



    



    德莉莎沒有接話,氣氛忽然沉寂了。



    



    淩風撓頭的動作也逐漸停了下來。



    



    半晌後,德莉莎先開口了“淩風,哥哥,你在我麵前,就不要掩飾了,好嗎?”



    



    淩風歪了歪頭,笑了一下“德莉莎,你在說什麽啊,我不明白。”



    



    德莉莎的手收進懷中,慢慢地掏出一個東西,伸到淩風麵前,張開了手掌。



    



    淩風的表情抽搐了一下,那是他經常去的,獨自發泄的那個海灘裏,所特有的貝殼。



    



    “我隻是碰巧來看夕陽而已。”德莉莎緩緩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是淩風每次在那個海灘幫助完德莉莎,都會說的一句話。



    



    “我在那個海灘遇險,可不是碰巧哦。”德莉莎笑了笑,眼睛有點發紅了。



    



    淩風歎了口氣,他不止一次在那個海灘幫過德莉莎,不過都以為是巧合罷了,現在想想,果然次數太多了。



    



    既然那個海灘已經被德莉莎發現了,自己就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畢竟,自己心裏想的,都對著大海說過了。



    



    “淩風哥哥嗎,好懷念的稱呼啊。”淩風苦笑了一下,說道:“你為什麽要說出來呢,莉莎。”



    



    德莉莎眼圈紅紅地,帶著哭音說道:“因為,我看著淩風哥哥裝瘋賣傻的樣子好難受,聽著大家議論淩風哥哥的時候也好難受,明明淩風哥哥那麽強,比所有人都強,卻要被當成廢物對待,這不公平!好不容易來到了大陸,這裏沒有人認識淩風哥哥,隻有德莉莎,德莉莎想看到淩風哥哥真正的樣子!”



    



    淩風愣了一下,笑著摸了摸德莉莎的頭頂“你在說什麽啊,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啊,從沒有裝瘋賣傻過什麽啊,隻是有些事情……不想去爭了就是了,不過你說的對,我在莉莎麵前,是不該wěi zhuāng的。”



    



    感受著淩風手掌傳來的溫度,德莉莎的情緒慢慢平穩了下來,她知道淩風並沒有完全展開心扉,不過這樣就夠了,那隱藏在淩風心裏的傷痛,她不想去激起。



    



    至少,他肯叫我莉莎了。德莉莎這樣安慰著自己。



    



    見德莉莎漸漸恢複了平靜,淩風也收起了手上的動作,看著四周判斷道:“看來,要先找個地方過夜了。”



    



    這裏顯然是一片森林,雖然不知道裏麵住著什麽,但是夜晚的森林無疑是危險的,尤其是對他們這些外來人,更是凶險萬分,而且這附近飄蕩著一股隱隱約約的血腥味,很容易引來捕食者。



    



    淩風已經有十年沒在rén miàn前露出這種冷靜的表情了,德莉莎看著不禁一呆,四處看了一下,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那個地方有火光,應該有人。”



    



    淩風順著那個方向看去,除了黑漆漆的陰影,什麽都看不到。



    



    德莉莎是屬於夜空的星耀精靈,夜間的視力遠超常人,她的話是讓人信得過的。



    



    淩風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就先去那邊看看吧。”



    



    叢林本就是容易迷失方向的地方,在夜間更是如此,不過在德莉莎過人的視力帶領下,兩人很快就來到了一個營地前。



    



    巨大的篝火在一片空地的中心熊熊燃燒,周圍紮著帳篷,邊緣處,雖然簡陋,但是打上了木製柵欄,看樣子是一個大型集團的營地。



    



    營地的中央,篝火旁,隻有一個人類靜靜地坐著,是守夜人嗎?其他人應該睡了吧。



    



    人類,在天心島的記載中,不是一個邪惡的種族。



    



    淩風決定和他接觸一下。



    



    帶著德莉莎走了出來,淩風朝著那個人類大喊了一聲:“嘿,大哥。”



    



    那個人類本來坐在篝火旁,已經昏昏欲睡了,忽然聽到了有人叫他,猛的驚醒起來,手下意識的就握上了腰間的彎刀,不過隨即就見到一個英俊得讓男人簡直想一巴掌呼上去的青年朝著自己走了過來,不禁一愣,但是眼睛馬上就注意到了少年臉旁,那不屬於人類的尖尖的耳朵。



    



    精靈?



    



    人類心中疑惑了一下,出於職業習慣,他下意識的就想拔出彎刀,不過隨即看到了淩風身上穿著的,碧綠色雕有絢麗花紋的王子禮服。



    



    好高貴的衣服,是異族聯邦的聖精靈嗎?



    



    人類握刀的手不禁遲疑了一下。



    



    大路上的精靈分為兩種,一種是居住在異族聯邦的聖精靈,一種是居住在其他帝國裏的普通精靈。普通精靈的話,隻是一些苟延殘喘的小種族,沒有什麽力量,唯一的用處,就是被捕奴團抓走,作為奴隸販賣,過著和牲畜一般的生活。



    



    而異族聯邦裏的聖精靈則完全不一樣,不但自身有著不弱的實力,而且更是貴為異族聯邦裏的貴族,每一個聖精靈進入別的國家都有登記,一旦出了意外,那個地方整個國家都會受到異族聯邦的施壓,是萬萬惹不起的存在。



    



    如果這隻精靈來自於異族聯邦的話……還是不要冒風險的好。



    



    這樣想著,人類收起了刀,換上了一副笑容:“呦,沒想這種地方還能遇到尊貴的精靈族大人啊,您有什麽事嗎?”



    



    異族聯邦裏的精靈都極度自戀,先討好再說。



    



    那個精靈果然挺開心的樣子,笑著說道:“啊,我們來這個森林旅行,不想旅途中遇到了些麻煩,耽擱了些時間,現在已經入夜了,森林中過夜終究不安全,不知道能不能在大哥這裏暫住一晚。”



    



    異族聯邦的精靈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不過那副自然的樣子,也不像是外麵的那些膽小如鼠的精靈。



    



    人類越來越拿不準這個精靈的身份了,本著小心為上的想法,繼續陪著笑臉道:“好說好說,小兄弟你一個人住?”



    



    淩風搖搖手說道:“不不不,還有我的mèi mèi”說著,他招手讓德莉莎走了出來。



    



    看到德莉莎的那一瞬間,那個人類瞬間就呆住了。



    



    我的親娘啊,世界上還有這麽漂亮的女人嗎?那臉旁,那身材,嘖嘖,簡直就是仙女下凡啊,這要是賣出去……不,這種精靈簡直是無價之寶,應該進貢給那些,達官貴人,不不不,應該進貢給皇帝,這樣的話自己……



    



    想到這裏,那個人類的笑容漸漸邪惡了起來,什麽異族聯邦什麽聖精靈都被他拋到了腦後,這裏是獸人的地盤,異族聯邦就算施壓,倒黴的也是獸人,跟自己有什麽關係,而且獸人帝國實力強大,未必就買那個異族聯邦的賬。



    



    想到這裏,邪念已經在人類的腦海中成型了,不過還不到實施的時候。



    



    聖精靈實力強大,自己一個人可能要栽在這裏。



    



    那個人類想到這裏,對淩風說道:“哦,原來是這樣,那兩位先在這裏坐一下吧,我去帳篷裏問一問,看看能不能給兩位騰出一頂帳篷來。



    



    淩風點了點頭,領著德莉莎在篝火旁坐下,說道:“那就有勞了。”



    



    人類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土,鑽到了一頂格外巨大的帳篷裏。



    



    那帳篷蒙著厚厚的牛皮,半點光也不透,黑壓壓的,從外麵根本看不出裏麵有什麽東西。



    



    一進入帳篷,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盞暗淡地油燈,油燈旁,坐著一個足足占了帳篷一半空間的巨大身影,布滿全的身烏黑剛毛,閃爍著寒光的利爪在燭火下照映下像染著血跡的利刃。



    



    狼人頭領,沃夫達。



    



    “貢品還沒抓回來嗎,瑟斯爾。”狼人粗獷的聲音伴隨著血腥氣息撲麵而來,仿若隆隆雷聲。



    



    這個見慣了各種血腥,早已不為所動的人類,捕奴團頭領,瑟斯爾嘿嘿奸笑著:



    



    “進貢泰爾斯大人的貢品還沒有抓回來,不過來了一隻足以進貢給獸皇大人的貢品,您感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