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中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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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乃多義詞,在本篇中使用“心”這個義項,指內心;“經”,即經略、治理。戰國時期,隨著人文思潮的興起和等級觀念的打破,人人追求個性解放,盼望實現自身價值,力圖在社會政治舞台上扮演角色,占有一席之地。縱橫策士們無權無力又無錢,但有計謀和智慧。所以,《鬼穀子》主要講如何運用計謀智慧,施展權術,以掌控別人,壯大自己,在政治鬥爭中無往而不利。本篇的就是如何運用內在的精神去處理外部的事物,以收服人心,控製別人,掌握主動權,並列舉了內動心計、外以製人的具體方法。 原典 中經,謂振窮趨急,施之能言厚德之人。救拘執,窮者不忘恩也。能言者,儔善博惠;施德者,依道。而救拘執者,養使人。蓋士,當世異時,或當因免闐坑,或當伐害能言,或當破德為雄,或當抑拘成罪,或當戚戚自善,或當敗敗自立。故道貴製人,不貴製於人也;製人者握權,製於人者失命。是以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聞聲和音,解仇鬥郤,綴去,卻語,攝心,守義。《本經》,紀事者,紀道數,其變要在《持樞》、《中經》。 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者,謂爻為之生也,可以影響、形容、象貌而得之也。有守之人,目不視非,耳不聽邪,言必《詩》、《書》,行不淫僻,以道為形,以德為容,貌莊色溫,不可象貌而得之。如是,隱情塞郤而去之。 聞聲和音者,謂聲氣不同,則恩愛不接。故商、角不二合,徵、羽不相配。能為四聲主者,其唯宮乎?故音不和則悲,是以聲散、傷、醜、害者,言必逆於耳也。雖有美行盛譽,不可比目、合翼相須也。此乃氣不合、音不調者也。 解仇鬥郤。解仇者,謂解羸微之仇;鬥郤者,鬥強也。強郤既鬥,稱勝者,高其功,盛其勢;弱者哀其負,傷其卑,汙其名,恥其宗。故勝者聞其功勢,苟進而不知退;弱者聞哀其負,見其傷,則強大力,倍死者是也。郤無極大,禦無強大,則皆可脅而並。 綴去者,謂綴己之係言,使有餘思也。故接貞信者,稱其行,厲其誌,言可為可複,會之期喜。以他人之庶,引驗以結往,明款款而去之。 卻語者,察伺短也。故言多必有數短之處,識其短驗之。動以忌諱,示以時禁,其人恐畏。然後結信以安其心,收語蓋藏而卻之。無見己之所不能於多方之人。 攝心者,謂逢好學伎術者,則為之稱遠。方驗之道,驚以奇怪,人係其心於己。效之於人,驗去亂前,其歸誠於己。遭淫酒色者,為之術,音樂動之。以為必死,生日少之憂。喜以自所不見之事,終以可觀漫瀾之命,使有後會。 守義者,謂以仁義探其在,內以合也。探心深得其主也,從外製內,事有係,曲而隨之。故人比人,則左道而用之,至能敗家奪國。非賢智不能守家以義,不能守國以道。聖人所貴道微妙者,誠以其可以轉危為安、救亡使存也。 譯文 所謂“中經”,的是前去解救陷於困境和處於危難中的人,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一定是那些能言善辯、德行深厚的人。救援那些被拘執而身陷囹圄的人,這些走投無路的被救援者是不會忘記救援者的恩德的。能言善辯的人,能夠多做善事,廣施恩惠;廣施厚德的人,能憑依大道,行為合乎道義準則。救人出囹圄的人,必定能夠豢養、驅使那些被援救的人。那些士rén miàn臨時代變異,有的能在戰亂中九死一生,免於死亡;有的能言善辯,反遭讒害;有的棄文從武,據兵稱雄;有的橫遭拘係,無辜定罪;有的心憂戚戚,固守善道保全自己;有的危敗相連,卻仍能自強自立。由此而論,為人處世之道,貴在zhì fú別人,而不能被人zhì fú。zhì fú別人者,便能夠牢握權柄;被別人zhì fú者,命運就掌握在別人手中。所以,應當講求“見形為容、象體為貌”,“聞聲和音”,“解仇鬥郤”,“綴去”,“卻語”,“攝心”,“守義”等處世道術。《本經》講述的隻是一般的處世道理和技巧,至於其權變的要領,則都在《持樞》、《中經》篇之中。 所謂“見形為容、象體為貌”之術,是指猶如在占卦時看到卦爻就可推測吉凶一樣,可以通過一個人的言語行事、外在形貌體態等方麵來探知其內心世界。有操守的人,眼睛不看非禮的東西,耳朵不聽邪惡的聲音,言談必以《詩經》、《尚書》的禮義為依據,行為既不過度也不邪僻,以道為形,以德為容,麵貌莊重,表情溫和,沒法用外貌形態去判斷他們的內心世界。碰到這種情況,就趕快隱藏起自己的實情,堵塞自己言辭中出現的lòu dòng,早早離他們而去。 所謂“聞聲和音”之術,的是聽到對方的聲音便用相類的聲音去應和。如果聲音、言語的性質不同,感情就不會相通。這就像五音中商聲和角聲不能相合,徵聲和羽聲不能相配一樣。而能夠主宰、協調以上四音的,大概就隻有宮聲了。五音不和諧,聲調必然悲愴難聞,不能感動人。所以,就像散、傷、醜、害諸音難聽一樣,意氣不投之人,言語聽起來一定不順耳。即使他們有美好的操行,備受讚譽,彼此間也依舊不能像比目魚、比翼鳥那樣恩愛無間,密切合作,同氣相求。這就是因為彼此意氣不投,言語便不相合、協調的緣故。 所謂“解仇鬥郤”之術,解仇,的是調解弱者的仇鬥;鬥郤,的是促使有嫌隙的強大者之間相互鬥爭。讓有嫌隙的強者發生爭鬥,對勝了的一方,則宣揚其功業,張大其聲勢;對失敗的一方,則對其失敗表示哀憐,對其位勢表示傷心,並他此番實在是玷汙了自己的名聲,還累及祖宗蒙受恥辱。這樣,勝方聽到我們稱道他的功業和威勢,便隻知進攻而不知適可而止;而敗者聽到我們哀歎其失敗,見到自己被損傷,就必然奮發圖強,拚盡全力,忘死而戰。這樣,無論多麽強大的對手,都會因此而受到削弱,為我方所脅迫、並吞。 所謂“綴去”之術,的是向即將離去的人傾吐挽留他、關心他、讚美他的話,令他人走了還十分留戀我們,使彼此關係不斷。所以,對將要離去的忠貞守信之人,要稱讚他的德行,鼓勵他的誌向,他可以幹一番事業,並歡迎他返回再次相見。他領會後,一定會滿懷期望和喜悅的。再引用昔人所做過的相類似的成功事例來驗證自己的話,並表明自己的深厚眷念之情與至誠心意後彼此分手。這樣,他人雖離去了,但心還留在這裏。 所謂“卻語”術,其關鍵是考察、窺伺對方的短處。話多了,必定有失誤,暴露出很多短處。我們就把對方的短處默默記在心裏,加以研討、驗證。必要時,把他何時所講犯了什麽忌諱、觸動了哪條當前禁令的事講給他聽,使之震動,他必然十分恐懼害怕。然後我們再安慰他,與他交好,請他放心,自己會為他保密。而自己卻把這些把柄藏在心裏,退到背後去挾製他。由此而論,我們千萬不可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有見識、經驗豐富的人,以免自己有把柄被對方抓住。 所謂“攝心”術,的是碰到那些喜歡學習技藝道術的人,就替他宣揚,使其名聲遠近皆知。然後用我們的知識去檢驗他學到的技藝道術,做出恰切評價,使他驚訝於我們知識的廣博和看法的高明,內心佩服我們。然後我們把他的道術技藝推廣到實踐中,在眾rén miàn前呈獻出來,幫他檢驗以往之不足,整理當前之經驗,使他心悅誠服地歸附我們。如果遇到那種沉湎於酒色不能自拔的人,則采用另一種手段。先用音樂、道術感動他,使他猛醒過來,認識到這樣下去必早早步入死亡的深淵,從而產生擔心生命短促的想法。然後我們再用他未曾見過的美好事物使他振作起來,指出他的光明前程,最終了解到人生的廣闊境界,使他對我們感激倍加,希望與我們再會。 所謂“守義”術,的是用仁義道德律條去探知對方的內心世界,看其是否真正符合仁義標準。探測對方的內心世界並把握了其主流,我們就可以用相應的權術從外部控製他的內心。這樣,若有事委托他辦,他必然會曲心下意地迎合我們。由此可見,若人效仿我們的做法,就會用左道旁門之術,致使人們家破國亡。所以,除非大智聖賢之士,不能用仁義守家,不能用大道守國。聖賢之人所以看重那些微妙無比的道術,是因為運用它們的確可以使國家轉危為安,可以救亡圖存。 以史為鑒 假裝糊塗寬待人 北宋年間,宋太宗趙光義有次在宮中設宴,並召殿前都禦侯孔守正與左驍衛大將軍****前來陪同暢飲。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孔守正和****二人很快便喝得酩酊大醉、糊裏糊塗的了。 宋太宗趙光義不知怎地,談著談著,他們就在皇帝麵前爭論起各自在邊境建立的戰功來,雙方各執己見,分別強調自己所發揮的作用更大,互不相讓,唇槍舌劍,終於爭吵起來。最後,他們竟在皇帝麵前互相破口大罵,汙言穢語不堪入耳。這種行為可是嚴重違反了宮廷禮儀,冒犯了皇帝威嚴。一旁的侍臣們驚詫萬分,也惶恐不已,紛紛請求將他們送交刑部依法予以懲處。趙光義卻不以為然,沒有同意,隻是命人送他們各自回家休息。 第二,孔守正和****酒醒後,才想起昨陪皇上飲酒時的荒唐之舉。他倆知道自己酒後亂性,已嚴重違反了當朝律條和宮廷禮節。於是,他們急忙趕赴金殿承認罪過,自請處分。 不料,趙光義卻輕描淡寫地道:“兩位愛卿所所做之事,我現在半點都想不起來了。當時,我也喝醉了,大概不比你們醉得輕呀!” 見到皇上對昨的事情善加否定,對自己不遵守禮法的行為也不予追究,不禁讓孔、王二人感到十分意外,因此更對皇上感激涕零了。從那以後,他們誓死效忠報答君王,畢生為國效命。群臣眼見皇上如此寬宏大量,愛護臣僚,內心也更加欽佩、尊敬趙光義,從而同心同德,為國盡忠盡職地辦事。 趙光義在此運用便是“攝心”術。知道臣下是酒後失言,而非不顧場合故意胡言亂語,所以便假裝糊塗不予追究。鄭板橋曾:“聰明難,糊塗難,由聰明轉糊塗更難。”如果沒有對人情世事的深刻感悟與體察,缺少豐富的人生閱曆,鄭板橋恐怕也不出這樣智慧的語言。人人都會做錯事,甚至好人也會無心辦壞事,所以為人處世,待人理事,很多時候都不要太認真,懂得在適當時機裝裝糊塗,反而更好。趙光義貴為一國之君,對待臣下都能做到“難得糊塗”,一般人還有什麽理由不這樣做呢?這可是贏得人心的妙方啊! 商界活用 絲毫無損的讓步 談判中讓步的實質,就是將自己的一部分利益轉讓給對手。那麽,能不能做到既讓對手滿意,同時又不犧牲自己的利益呢?請看下例: 美國廣告商大衛?奧格威在創業之初曾遇到過這麽一件事,從而使他深深體會到了善於傾聽的妙處。 有一次,奧格威去拜訪一位年事較高的美籍俄國人亞曆山大?柯諾夫,此人生產拉鏈賺了大錢。在領著奧格威參觀了他在奈瓦克的工廠後,柯諾夫讓奧格威搭乘自己的卡迪拉克轎車回到紐約。此時,奧格威注意到,柯諾夫手裏拿著一本《新共和》,這種雜誌在當時隻有很少的訂戶,於是他便問道:“您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 “我是社會主義者,我曾經參加過俄國革命。”聽得出來,他對自己過去的經曆頗感自豪。 “那您認識克倫斯基?”奧格威又問。 “不是那次革命,”柯諾夫輕蔑地,“那是1905年的革命!在我還是孩子的時候,每都得赤著腳在雪地裏走5英裏去一家卷煙廠幹活。我的真名叫卡岡諾維奇,聯邦調查局還以為我是卡岡諾維奇的兄弟,其實他們搞錯了。”談到得意處,他大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又接著:“我剛來美國的時候,在匹茲堡當機械工,每時隻掙50美分。我的妻子是繡花工人,她每周能繡出14美元的活兒,可是從來都沒有領到過工錢。” 這位頗為自豪的百萬富翁接下去又告訴奧格威,在列寧和托洛茨基被流放期間,自己和他們過往甚密。 奧格威隻是饒有趣味地、靜靜地聽著,結果對方成為了他的客戶。 《中經》篇中到的“聞聲和音”,是一種美言結人術,即用高超的談話技巧使對方信任自己,由於同聲相應,同氣相求,便使對方覺得自己找到了知音,從而語言投機,感情融洽,放心結交。但有時候你的傾聽勝過萬千的美言,正所謂“此時無聲勝有聲”。傾聽不僅是一種獲取信息、了解對方需要的手段,也是向對方作出的一種絲毫無損的“讓步”。在談判中,你必須注意話者的眼睛,保持警覺,坐得挺直,稍稍靠近對方,仔細去聽對方講話,給對方以備受尊重的心理滿足感。因為誰都不願意對牛彈琴,當著一群毫無反應的人大談特談的! 職場活用 “好老板”不如“壞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