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遇玲瓏假戲退紛擾

字數:5379   加入書籤

A+A-




    從過午送別風父,到此時晚霞鋪天,風伊一番經過講下來,比故事傳記更扣人心弦。



    “竟然……世間竟然有這般偉力?”風俐聽得瞠目結舌,難以自持。



    “是啊,所以,你老弟我是沒臉回杭州了。姑且不說諸位大宗師神通廣大,天神兵神奧非凡,就說與我差不多年歲的軍方子弟、門派世家,先天宗師比比皆是,虧我還一直以為自己進境超群,當真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



    “你也不要這樣說,此番大戰,三國最強大的戰力、最傑出的弟子,全部匯聚,有如此多的先天高手可以想象。”風俐聽了弟弟的話,哪還能不清楚,自己這個被寵著、慣著、捧著、讚著的風家獨子,從小就得天獨厚,集萬般寵愛、諸多保護於一身,根本就沒有經曆過多少挫折和失敗,如今乍見同齡人俱是強於自己,嬌弱的內心如何受得了?



    “姐,我隻是失落,並沒有絕望。”風伊看著擔憂自己的姐姐,麵上神情一變,開解著說。



    “嗯,當然,你會有一個光明遠大的將來。”



    “不過,老姐,我已經在先天門外卡了接近四年,我可是和爺爺打賭一定晉級先天才回家去的。”風伊又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這……你姐我比你年長五歲,你姐夫更是比你大七歲,如今我二人不依然是被卡在先天門外?溫養內在,鍛煉髒腑,豈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你三歲開始習武,筋脈被不斷洗練了整整一十七年;皮肉骨骼,想想你內服外用了多少天材地寶?唯獨祭煉內在髒腑,沒有半分捷徑可尋,隻能是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走過來。”



    “嘿,老姐,這生完孩子就是不一樣啊,”風伊嬉笑著說:“以前一向幹練灑脫的老姐,現在也變成絮絮叨叨的老媽子了。”



    “找打吧你!”



    就這樣,風伊暫居在了伊吾城的長姐家中。



    一晃眼的功夫,風伊在金家待了三天,把身體狀態調整到最佳。這一日看晴空萬裏,風伊也就偷偷出府一個人溜達溜達。



    西北之地,自古民風質樸剽悍,短短一道街區,就見到三起爭鬥,皆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既不理論是非,也不考慮上告官府,爭鬥的雙方還都是武徒、武生一級的武者,根本不入風伊的法眼,也就是純粹圖個樂子,畢竟看慣了宗師、大宗師往來爭殺,也得在低級武者身上找回點兒自信不是?



    “風伊?”一聲略顯遲疑的呼喚,讓風伊一愣,回頭看去,竟是遇到了一個故人。



    “玉煒?你怎麽會在這裏?”



    “還真是你,這大半年未見,我都不敢相認了。”試探著呼喚風伊的麗人身形高挑、皮膚白皙,爽朗一笑:“我本就是西北兒女啊,倒是你,戰事已畢,你沒有隨軍回江南嗎?”



    看著麵前幾乎同自己等高的秀měi nǚ子,風伊眼中一陣恍惚,好似時時掛念的人兒從心底裏蹦出來,一時間竟有些癡了。



    見風伊直勾勾盯著自己看,玉煒麵上泛起一抹紅暈,推了風伊一把:“傻了?聽說男子在軍中待個一年半載,見到女人就走不動路,我原以為誇大其詞,沒想到你……”說著說著自己才反應過來,這本是調侃對方的話,卻怎麽把自己也搭進來了。



    玉煒這邊止住話語,卻不想愣神的風伊反應過來:從來都是咱們風小爺戲弄她人,什麽時候被反壓在身下了?



    “瞧mèi mèi說的,”風伊笑道:“mèi mèi貌比昭君,天香國色,古人怎麽說來著?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玉家身負胡漢血統,玉燁本就比一般江南女子高上半頭,玉煒雙腿修長,身形更高,甚至超越部分大宋男子。



    文采卓卓,武藝高超,麵如冠玉,語如滾珠,玉煒看著出乎預料見到的男子,心下的感受連自己都分辨不清楚。



    “油嘴滑舌,”玉煒沒好氣道:“早晚讓我姐好好修理你一番。”



    “哈哈,”風伊笑了兩聲,有些勉強地停下,不知道萬裏之外的璧人是嫁為人婦,還是折柳望歸。



    “好了,莫在玩鬧,說正經的,你怎麽沒有隨軍南歸?”看著兩人之情的氣氛有些不對勁,玉煒趕緊轉了話題。



    風伊想了一下,為免對方擔心,換了個說法:“你也知道,我自小居於江南,從未外出,這一次隨軍出征大開眼界,想來這西北風土,日後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因此小住一段時間。”



    “西北之地,冬寒夏燥,哪裏是你這雅致溫潤的江南才子受得了的?”玉煒抿嘴笑笑,“要不要我給你做個向導,帶你逛逛?”



    “哦?你們玉家不是世居西州嗎?對這伊州也很熟悉?”



    “廢話,河西絲綢之路,我都不知道走過多少趟了,況且如今家族已經打算紮根伊州,怎麽能不多加熟悉。”玉煒說著,就拉著風伊走起,向一家西北特色餐館而去。



    盡管有礙於軍方封口令,但一些見聞傳說,仍被風伊說的動人瑰麗,也讓目前還是武生境界的玉煒大呼過癮,約定了明日下午兩人再度同遊伊吾。



    憑借著大宋風家獨子、金家將來主母親弟的身份,風伊上午在金家書房,閱覽藏書;下午與玉煒同遊伊吾;晚間打坐調息,凝練髒腑: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



    “這座沃教宮殿,據說建於三百年前,期間因戰亂被毀壞又翻修過數次。”伊吾城外,一棟充滿異國韻味的宮殿外,玉煒和風伊介紹道,隨同的玉氏家仆遠遠護衛在側。



    “道家講究無為,佛家倡導忍受,儒家宣傳恭順,不過都是為了迎合當政者代天牧民罷了。”熟讀典籍、自小接受精英教育的風伊,對於各路宗教並不感冒。



    “玉煒!這個男子是何人?!”遙遙傳來的一聲質問,打斷了風玉兩人的交流。



    “奈莫拓!什麽時候我要事事同你交代了?!”在風伊看來一向調皮可人的玉煒,卻第一次表露出不一樣的霸道和潑辣。



    “不愧是西北女兒。”風伊看了一眼來人就不放在心上,反而是暗暗觀察起玉煒的神色,倒是別有一番風情。



    “玉煒,你明知道我在追求於你,還天天同這小白臉同遊伊吾,你說,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有沒有把我們奈莫家放在眼裏!”來人身材壯碩,麵龐黝黑,金發濃密。



    玉煒神情一變,側身在風伊之後,附耳說道:“好姐夫,你可是以後要作玲瓏姐夫的,咱們也算是一家人。這個莽漢快要煩死我了,此時你不幫我,更待何時!”



    看著兩人當著自己的麵仍親昵交談,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奈莫拓怒火中燒,大喝道:“這小白臉是不是你的情郎?玉煒你當真也是如此膚淺嗎?這種漢人看起來俊秀,其實文弱得狠!”



    一番話,說得風玉兩人一愣,待回過神來,風伊麵露尷尬之色,而玉煒倒顯得神情嬌羞起來。



    “果然是,你們,你們,你們怎麽能如此!”風伊看著被喚作奈莫拓的黑壯漢子暴跳如雷,頗感無語,有心開口解釋……



    “沒錯!我就是心有所屬了,正是你麵前的男子,這與你何幹!”玉煒一把將風伊拽到身後,針鋒相對地道。



    “……這是之前商量好的嗎?”風伊也被玉煒“剽悍的”話語震驚,深感無奈地想著。



    “小子!我要跟你決鬥!按照我們回鶻族的傳統,生死鬥!”被氣得漲紅了臉,顯得越發黝黑的奈莫拓,聲嘶力竭地道,噴出的口水隻差沒落到玉煒身上。



    看著玉煒眼神一通狂眨,風伊歎了口氣,表情萬般不願地站了出來。



    “嘿嘿,怎麽,漢家小子怕了?”發覺風伊的不情願,奈莫拓嘴角滑過一抹殘忍,尖聲笑道。



    雖然不知道對方哪裏來的自信和狂妄,但一而再、再而三被人無禮稱呼,終於導致這位“京杭小魔王”不快,雙眼微眯,風伊冷冷道:“上來送死。”



    如果說玩鬧杭州十餘年的風伊隻是少年心性,恃寵而驕,那麽經過近乎一年的隨軍出征、陣前對持、衝鋒拚殺、觀看宗師比武等等經曆,早已是令其心誌堅定,殺伐果決。



    “虛張聲勢,給我死來!”五指一張,握緊成拳,奈莫拓一臂擊出,好似攜帶千鈞雷霆,又仿佛懸崖落石,滾滾而來。



    “武士巔峰,倒是不錯的拳法。”麵對衝勁十足的一拳,風伊身形滑動,一閃而過。



    直衝之拳落空,並沒有讓奈莫拓身形趔趄,而是緊跟著回過頭來,怒視風伊道:“這麽大的空檔都不敢出擊,果然是文弱無膽的漢人!”



    “嗬,愚蠢的激將法。”本就是大漢民族主義者的風伊被氣得一樂,什麽時候鬣狗居然膽敢對著猛虎亂吠,“既然你不想要臉,我也就不客氣了。”



    “風中勁草!”



    麵對奈莫拓再次出拳,風伊一步踏出,如鬼魅近前,另一腳踢出,痛擊其手肘、胸口、氣海三處要穴。



    “轟!”三擊快若疾風,聲音合成一道,暴擊而去。



    看不清的腿功襲來,奈莫拓整個人飛將出去,重重摔倒在地,用了兩次力,吐出一口血,趴到在地,無法站起。



    一擊!僅僅一擊,伊吾城郊赫赫有名的年輕雄壯漢子,重傷倒地,不知道驚爆了多少人的眼球。



    “不堪一擊。”風伊搖搖頭,自顧自地向玉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