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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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不知,琴嫣殿有道hòu mén,一般是緊鎖的,唯獨徐總管有鑰匙。

    有時父皇翻了貴妃牌子,又因批奏章去太晚不想驚動宮人,便會選擇繞近路開hòu mén。

    起初貴妃以為有外來者闖入嚇大跳,習慣後便吩咐宮娥每晚都留幾盞燈在小道,隨時做好侍寢準備,今夜同樣。

    說同樣卻有點不一樣,今夜的皇貴妃,無論臉子眸子都素淨得很,不複往日豔麗。

    她將一頭如瀑的長發散到肩頭,泡壺銀針茶,茶氣在窗口嫋嫋升起,老遠便叫父皇聞得停了腳步。

    銀針是陽歌的特產茶,每次父皇移駕陽歌行宮,我母妃都會把烹茶的看家本領拿出來,將並不昂貴的銀針烹出他最愛的味道。

    有次他喝著喝著皺了眉,母妃下意識問,“怎麽?”

    別人眼中的天子像個五歲孩子,短短的胡須撇到嘴角一旁:“我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就不能大手筆些?”世人都知她恭良節儉,但也太節儉。

    母妃得令,轉身泡來壺貨真價實的雲霧。父皇喝一口,怎麽喝怎麽不對味兒,又嚷嚷著換回來,引我母妃嫌棄,“臣妾隻聽過嘴被養刁的,還沒聽過刁變平的。”

    男子將她往懷裏一藏,“我還沒見過哪個帝王和愛妃分居兩地呢,不也依了……”

    話沒完,不施粉黛的女子掛上那隻脖子,嚴嚴實實堵住對方的嘴。

    今夜的宮廷,銀針淡香成功勾起父皇對我母妃的想念,方步入琴嫣寢殿,便見淡眉素目的皇貴妃正倚著窗戶梳妝。聽見動靜,貴妃回頭,忽一笑,眉和眼的弧度都控製得恰好,舉止皆是風情。

    女子起身,規規矩矩地福了福,半句話還沒開講,就被頭腦一熱的男人健步上來,秤砣似地將她壓至窗前。

    在皇貴妃的記憶中,從沒見過這樣的皇帝。

    她眼角餘光不過輕閃,周身已經一涼,心口軟綿綿的白雪被攏個正著。

    男人一上來就動作粗魯,卻到底滿足了女子虛榮心,慣於承-歡的身體三兩下也動了情,熏熏欲醉著開始主動探索。

    身上的小手如蛇,分分寸寸恰到好處,連呼吸都透著嬌媚,令男人血脈逆行,就勢挑開半掩的窗戶,將她掐著腰肢翻個身,死死按在手下。

    此時若有人經過,便能見貴妃衣襟鬆垮垮大開,一陣風過,還驚起過雞皮疙瘩,她卻不覺冷,火燒一般。

    不久前剛下過雨,在不遠處的小窪裏積了灘水。就著月光,隱約能窺見水麵的女人正被一雙繭子大掌rou得麵色酡紅。

    可這種看不見對方的新鮮更刺激了女人,當下難耐地拱起背磨蹭後方,兩隻玉臂把著窗角,細細哼唧。

    很快,光這樣蹭也不再滿足。那人下半衣袍盡褪,卻故意隻在桃花附近遊弋淺探,就是不如她願,逼得她最終開口撒嬌,“陛下……”

    哪料竟被猛一扯頭發往後,鬢角都歪了小半,窺見一雙猩紅眼,“叫朕的名字。”

    貴妃起初不敢,太吃痛了隻能麻著膽叫一聲:“懷光……”話落,終於迎來期待的滿足,酸意從腳趾傳上大腦,惹起尖叫,“啊!”

    眼前畫麵比秀色還可餐,男人忍到極限,此刻如狼吞如虎咽,次次劍走巔峰,根本不給她停歇的機會。

    皇貴妃沒曆過這樣激烈的燕-好,大腦幾次三番想應該叫停,然而渾-圓卻是不自覺往後迎得更高,光滑背脊的手感如羊脂似地,一匹黑綢緞晃得比那汪水還蕩漾,原想壓著的聲音早就不管不顧泄露了出去。

    數不清多少來回,貴妃腿肚子和嗓子已統統發麻,偏偏身後人還不放過,尋著某個點斜斜衝刺。女子當下潤得一塌糊塗,瞳孔失焦,茫茫然側手用力抓男子腰背,卻一抓一滑,如海上風打浪帆,終顫抖到失聲。

    李侍監在宮裏當了十幾年差,見過我母妃,也對她的行事風格有了解,所以才教這晚的貴妃另辟蹊徑。

    事實證明這帖藥下得恰到好處,等交鋒完畢,父皇竟心情頗好地攬著她,躺在軟塌休息,似乎今夜不打算離開。

    見勢已到,貴妃輕歎口氣,佯裝不經意提起應念暈倒的事情:“小家夥不知什麽時候結識那宋家姑娘的,還給治得服服帖帖,一聽她被關,和我鬧脾氣。”

    “瞎鬧就賞他兩巴掌,自古棍棒出孝子,縱著好不了。”

    “是,”皇貴妃應聲,又抬臉,“不過,臣妾思來想去,還是想向陛下諫言,望陛下先恕罪。”

    得到首肯,女子下床行禮,盈盈目光纏著不再威嚴的麵容。

    “臣妾懇請陛下,釋放宋家小女,宋卿好。”

    那人聞言臉色變了變,卻靜靜聽下文,沒開口阻止。

    見狀,皇貴妃大定,說出的話又平添幾分底氣。

    “古話雲,民心安,則國本安。民心散,則國本亂。宋氏為舉國大戶,一朝被滅,必引猜測動蕩。陛下聖明,自不會平白冤枉好人,但宋不為多年來為朝廷稅收做過巨貢,宋家兒郎也曾為陛下舍卻性命,若刀下一個活口不留,恐遭世人口誅筆伐,說我朝隻記仇、不念舊。”

    “再者,臣妾曾與那宋小主有過幾麵之緣,瞧著單純聰慧,想她應該並未參與到謀反計劃中。若陛下趁著帝慶大赦之機饒過對方,給宋家留後,恩威並施,應該能安撫人心,還能收獲仁君盛名……”

    “豈非一箭雙雕?”

    更深霧重,皇貴妃跪於琴嫣殿,遲遲沒得到應聲。

    李侍監算好時辰在外邊聽動靜,耳根子都快貼牆上還是沒風聲。為了試探帝心,他吩咐宮娥進去送西域進貢的葡萄,以此打開話匣子。

    皇貴妃見救星出現,自己接了葡萄,跪匐到玲瓏床邊,小心翼翼捧給男子。

    父皇終於動了動身子,卻連碰都不碰晶瑩剔透的果實,緩緩越過銀盤伸手捏住女子下頜,逼迫她抬起頭來,“朕不知,這張柳眉嬌麵上若掛幾滴眼淚,是何風景?”

    暗含威脅的語氣叫貴妃一抖,手中珠圓玉潤的小東西們也跟著盤子滾一地。

    隻見那身著單衣的人猛一叩首,“陛、陛下,臣妾實乃關心八殿下安危,怕他醒來再鬧別扭才一時失言,並非有意幹政,望陛下-體諒臣妾愛子心切……”

    父皇總算輕飄飄放開她,“說吧,誰的主意。”自己的女人多少斤兩,他如何能不知?

    以皇貴妃的心智,頂多給別人使使小絆子拿拿架子,萬不會想到在政事上多言。現下,他不過施施壓,李侍監就被當成箭靶推到台前。

    被傳喚的李侍監進來時嗓子眼兒發緊,噗通跪下,心裏琢磨了一萬句:他可能跟了個假主子。

    “皇上息怒!奴才隻是不忍見貴妃娘娘為八殿下憂思過度,才好死不死提這麽出建議!皇上,奴才……”

    父皇直起身,在戰場上練就的偉岸骨架不用huó dòng,都氣勢壓人。

    他踱步到李侍監身邊,神情不怒自威:“枉你在宮中侍奉十餘年,竟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李侍監幾乎把頭磕進地裏,“奴才愚鈍!皇上恕罪!恕罪!”

    那人轉身,居高臨下瞅著他,沉吟半晌道:“肚子裏有點本事,耗在後宮這樣的是非地算什麽出息?拿去輔佐朕的皇兒才是道理。”

    話鋒轉太快,李侍監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有宮娥正為父皇穿衣。

    不一會兒,男人黃袍加身、鬢發整齊地往外走,臨到門口揮手留一句:“去俸祿司領半年的賞。”恍若未見跪在地上的二人,豆大汗水收都收不住。

    其他不說,李侍監當蛔蟲還真有兩下子,父皇的確拿著宋不為的事情難辦。

    一來,宋不為在民間地位舉足輕重,更是中原商會理事之一,做太絕怕引發猜忌bào dòng。

    二來,父皇又不敢不絕。

    那日父皇衝動下叫宋不為吃了苦頭,就算他真沒過分行為,以後與皇家也必是虛與委蛇了。若允他回到沽蘇,等於放虎歸山,從此天高皇帝遠。

    如此一來,幹脆將造反之名給他扣死,再留個宋卿好堵悠悠眾口,的確是個折中的辦法。不僅能彰顯父皇的容人之量,一個遺女應該也翻不起大浪。

    “不過,”回甘泉宮路上,父皇背著手喚心腹徐福,“傍時,老五也來養心殿向朕提過類似意見,你怎麽看?”

    他素來最恨結黨,尤其後妃與皇子結黨,這是每任朝廷的大忌。

    徐福穩穩地跟在半寸後方,“此事關係甚重,奴才不敢妄下定論。眼前最緊要的是妥當處理宋氏一家,其他的,陛下不妨再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