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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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禦的房間的確很糟糕:滿地煙頭像滿天星鬥散落在床周;鞋子橫七豎八地占據了門口鞋櫃前的一角,鞋櫃上反而很多地方空著,似乎眼巴巴地等著地上的鞋子能自己走到鞋櫃上;衣服也像蜘蛛網一樣散布在每個可以勾掛的角落,都已經分不清哪些是幹淨的,哪些是髒了待洗的,反正每天早上都是隨手抓到什麽就穿什麽;最壯觀的得算電腦台,除了鍵盤前的位置可以放下雙手以外,其它地方都被什麽煙灰缸、咖啡杯、亂七八糟的書籍擺得滿滿當當;電腦桌的周圍擺滿了啤酒**,每天晚上歐禦會就著方便麵喝一**啤酒,似乎啤酒就是方便麵的下飯菜,這毛病就像在廁所裏方便時一定要抽煙一樣已經成了歐禦生活的必修課。隻要歐禦不經意沒挑好路徑,就會碰倒一片酒**,然後房間裏就響起叮叮咚咚的碰撞聲,歐禦也不去扶起這些酒**,反而很享受這種雜亂無章。
如果說歐禦吸煙是為了思考或者是想要記起什麽,而喝酒卻是為了想要忘記那些無法忘記的往事。歐禦時而在煙霧裏微笑,又時而在醉眼裏模糊每個愛過和恨過的身影。
一連兩個月未刮的胡須像拋荒田地裏的野草般蓬勃地侵略了歐禦曾經白淨的臉孔,右手食指尖和無名指尖骨節處的皮膚被煙頭熏得焦黃,暴飲暴食和沒有規律的作息習慣使歐禦的體型也像塑料被發泡了一樣發福。要改變一個人有時真的不難,兩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夠讓一個斯文儒雅的男生變得邋遢頹廢,甚至在不耐煩的時候大爆cū kǒu。
葵葵看著滿屋子雜亂無章的東西,抹了把汗,點點頭,躊躇滿誌地放開了手腳打掃戰場。歐禦麵無表情地看著葵葵像個陀螺一樣地在房間每個角落轉來轉去,隻覺得自己愜意的生活突然被葵葵冒犯了,有些惱怒,麵對葵葵澄淨的眼時卻又覺得無法指責什麽,隻好呆滯地任葵葵在自己的天地裏來來往往、進進出出。
葵葵絲毫沒發覺歐禦的不滿,反而覺得歐禦的呆滯是宿醉後的正常反應。也許是一上午粒米未進,歐禦覺得肚子咕咕直叫,嘴巴卻苦澀得似乎連哈氣都可以噴出黃連味。葵葵也聽見了歐禦腸胃發出的咕咕聲,有點懊惱地在甩了甩馬尾,轉身進了廚房玩魔術般端出一碗瘦肉粥,出來時還一邊往粥裏撒蔥花。歐禦本來還想酷一把的,卻怎麽也無法抗拒瘦肉粥飄出的香味,堅持了兩秒鍾的冷漠瞬間瓦解,咂吧了嘴,偷偷咽了口水,雙手還逞強地按著胃不讓它繼續召喚美味。葵葵好笑地看著歐禦,猜測著歐禦是否會主動繳械投降,於是挑起眉,還故意端高了碗,右手拿著湯勺不停翻攪瘦肉粥,嘴配合著不停朝歐禦吹香味。歐禦有些鬱悶地看著葵葵翻攪粥水,似乎葵葵翻攪的是自己的腸胃,腸胃也非常不爭氣地隨著葵葵的節奏唱和伴奏。歐禦舉起雙手,臉上終於擠出一絲笑。哈哈!誰能推卻雪中送炭?誰能拒絕久旱後的甘霖?
歐禦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瘦肉粥,那哪裏是吃,根本就是倒下去的,那速度可以用風卷殘雲形容。吃完了一碗粥後,歐禦心底慢慢升起了一絲絲溫暖,對待葵葵也沒那麽冷淡了,反而有些諂媚地雙手托碗,似乎乞求葵葵再給盛一碗,還回味無窮地咂吧著嘴。葵葵滿意地接過碗,幾乎是跳躍著進了廚房再盛了碗粥過來。歐禦在吃第一碗時根本沒嚐出瘦肉粥的味道,所以決定在這第二碗好好品嚐。粥煮了很久,非常粘稠香糯,瘦肉放下去的時間也恰到好處,使瘦肉吃起來很嫩,嚼完後不會有渣滓,而香蔥不但起到了點綴作用,還更添上了一份綿長的香味。
歐禦已經習慣了照顧楚楚,今天忽然被人照顧,感覺很是受用,這種久違的嗬護讓歐禦感覺自己似乎是被寒風肆虐了幾個冬後,心終於在一縷細微的春風裏開始解凍。葵葵也很開心,也許被人欣賞的感覺遠遠超過所有的辛勞,臉上泛起的笑像極了盛開的向日葵,眉眉眼眼裏都是陽光。
歐禦的房間已經被葵葵整理得煥然一新,給歐禦帶來了一絲家的感覺。葵葵像領導一樣經常會到歐禦宿舍視察,小孩一樣調皮地在房間裏挑毛病:哪裏髒了,哪裏什麽東西位置放得不對,哪裏應該加上什麽家具,哪裏需要修理,都會一一提出,甚至還經常會給歐禦整理的房間打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歐禦開始配合著葵葵拾掇房間,似乎怕自己的懶惰破壞了葵葵給房間帶來的整潔溫馨。
歐禦的生活因葵葵悄然地發生了一些改變,由不得歐禦自己承不承認,葵葵的影子已經走進了歐禦的生活:床周不再滿地煙頭,鞋子都會老老實實地呆在鞋架上,衣服有條不紊地掛在衣櫃裏,電腦台前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放上了一盆風信子,啤酒**早被清理給了收垃圾的,時不時會從電腦裏飄出動聽的音樂,就算在房間裏跳舞,也不會被什麽東西絆倒,陽光也在會在清晨清脆的拉窗簾聲裏灑進房間。
除了環境的改變,歐禦本身也開始默默地在調整自己:因為不再熬夜,所以當第一聲鬧鍾響起時,歐禦就會條件反射地坐起來開始一天的新生活、充滿活力的生活!每天開始在鏡子前刮胡須,也會站在衣櫃前挑選得體的衣服,看著半年前的衣服已經小了一碼,就有了減肥的計劃,接著開始戒酒,又開始戒煙,焦黃的手指開始變白皙,偶爾也會在閑暇時間裏下廚自己做頓好吃的犒勞自己。
如果說愛情是縷陽光,歐禦就是沐浴在陽光裏不斷合成葉綠素的葉子,因這縷陽光年輕、因這縷陽光充滿活力。給歐禦帶來陽光的是葵葵,可能歐禦自己也不肯承認自己的改變是因葵葵而起,因為葵葵比自己小了十幾歲,而且歐禦自己也還是深陷圍城的人,哪敢對葵葵有半點非分之想?而葵葵卻從來不介意歐禦的過去,也許是刻意不去在意。
有時聽著音樂,歐禦會隨著節拍唱起來,似乎從來就沒發現自己可以唱出這麽動聽的歌曲。對於音樂,葵葵在一個陽光滿屋的周末發表了自己獨特的見解:笑笑是首低沉的曲子,讓歐禦發不出聲;楚楚是難起的高調,歐禦就算捏著嗓子唱假音也跟不上節拍;隻有葵葵才是適合歐禦的key,能讓歐禦自然地把心聲流淌出來。說完這些,葵葵亮晶晶的眼裏藏滿了yòu huò,居然還小孩一樣對著歐禦說:“你就這麽的從了吧!”於是歐禦就鬼使神差地這麽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