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珺的話，晟傑歎一口氣，轉向她說：“喂，我說你這個人，不要在這個時間較真好不好？”

    張珺低頭不語。

    晟傑再次來到她的身邊，說：“你家裏有親人吧，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他們想想啊！”

    張珺抬起頭來，看著晟傑，片刻之後，她說：“我不希望以後每天晚上都要作惡夢，都要活在恐懼中。”

    晟傑再歎一口氣，道：“過個一兩年，你就不記得這件事了！”

    “我真的非常感謝你的好意。你別再勸我了，我心意已決。”

    “還心意已決！你……你……唉，你等一等。”

    晟傑沒想到其他話去勸，氣急敗壞，走出了房間。他看到剛才審問自己的男jǐng chá還在。

    “借你的槍來使一使，可以嗎？”晟傑微笑著問。

    男jǐng chá大怒，大喊道：“大膽狂徒！”

    喊聲把公安局裏的其他人也驚動了。

    一陣風在身邊掠過，在自己眼前的晟傑突然不見了。男jǐng chá大慌，正要把手放在槍的位置，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就是借一會而已。”

    晟傑抽出男jǐng chá的配槍，還把他推倒在地上。

    張珺還坐在椅子上，驚恐地看著門外。晟傑再次走進門來，然後用冷峻的槍口對著張珺，淡淡地說：“跟我走。”

    看著那個隨時會飛出子彈的槍口，張珺頓時臉色發白，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其他jǐng chá趕到，都向晟傑舉起了槍。

    晟傑迅速跑到張珺的身後，把她提起來，擋在自己前麵。

    “我現在要出去，拿這個女的當人質，你們別亂來啊，不然我一槍斃了她！”

    張珺還是頭一天見到晟傑，她完成不清楚他是一個怎樣的人。當晟傑說出斃了自己這樣的話時，她的眼淚就禁不住流了出來。

    晟傑往前走一步，jǐng chá就往後退一步。

    “快把人質放了，有話好好說！”jǐng chá就是這麽勸著，聲音裏聽不出任何底氣。

    晟傑往門口的方向走，所有jǐng chá都麵向他，慢慢往後退。

    突然，晟傑的身後先是傳來幾聲爭執，然後就是一句罵聲：“他媽的！在這裏都敢撒野！”

    嘣的一聲。

    子彈從槍管裏噴出。

    在晟傑麵前的所有jǐng chá都驚呆了。

    子彈落在晟傑的背上，穿過了衣服，在晟傑的皮膚上壓下去一個洞，然後又被彈了起來，不帶一滴血。叮咚一聲，落在地上。

    “嘶——”晟傑露出痛苦的表情，“真他媽的痛！”

    回頭看時，隻見是被自己奪去shǒu qiāng的那名男jǐng chá，正全身顫抖著。

    晟傑並沒有理會他，然後把頭擺正，大吼道：“還真把老子說的話當耳邊風是嗎！”

    張珺心頭一震，她擔心著晟傑會把自己殺了。

    晟傑使勁地在張珺的手臂上抓了一下，雖然隻是一抓，已經讓張珺痛得大叫起來。

    “陳晟傑！你敢亂來，我們就不客氣了！”

    晟傑鬆開手，哼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經過關押雲飛的房間，晟傑往裏麵看了看，見雲飛也正看著自己。

    晟傑沒有說話，雲飛也沒有說話。

    兩人相視著，再次用眼睛去對話。

    過了一會，晟傑呼一口氣，然後迅速把槍口指向雲飛，大喊道：“你！出來！”

    雲飛沒有驚慌，沒有意外，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他舉起雙手，慢慢走向門外。

    “你們想幹什麽！”jǐng chá大喊道，“謝雲飛！張珺！你們敢走出這個門口，就是逃犯，罪加一等！”

    晟傑馬上笑道：“真是可笑，你們是不是都瞎了？是我拿他們作人質，他們哪是自願的啊！我現在就是覺得兩個人質更加安全，你們有意見嗎！”

    晟傑讓雲飛和張珺走在自己的前麵，用槍指著雲飛，用一隻手擰住張珺的脖子。

    這時候，有一名沒有穿警服的人跑到領頭的jǐng chá身邊，低聲說：“上頭說還有五分鍾就能到！”

    聲音很小，一般人或許都未能聽到，但晟傑和雲飛都聽到了。

    晟傑已來到公安局的門口，往外麵看了看，然後說：“給我們準備一輛車！馬上！”

    jǐng chá沒有動靜，明顯是想拖延時間。

    “好吧，我要一個人質就夠，你們給這個女的收屍吧！”

    晟傑做好了開槍的動作，張珺也絕望地把眼睛閉上。jǐng chá大喊道：“等等！我們馬上準備！”

    一名jǐng chá跑向停車場，可十幾秒過去，依然沒有其他動靜。

    “車呢？”晟傑不耐煩地問。

    “很快的，在找車鑰匙！”

    “唉，我已經殺了那麽多人，反正是死罪一條，多一個不多……”

    “鑰匙在這裏！”

    jǐng chá把鑰匙呈到了晟傑的麵前。

    晟傑接過鑰匙，然後讓雲飛拿著。因為晟傑催得緊，jǐng chá給他準備的是一輛警車。

    張珺先上車，晟傑坐在她的旁邊。雲飛坐在駕駛座上，槍口一直對著他的後腦。

    “開車！”晟傑惡狠狠地跟雲飛說。

    車子啟動。

    “後會有期了！”

    晟傑向jǐng chá揮一揮手，車子離開了公安局。

    jǐng chá們當然也不會就此罷休，馬上坐上警車去追。街道上，響起了一片警笛聲。

    特警車來晚一步，公安局的院子裏已經是空蕩蕩的。

    聽到消息之後，車上的人並不惱怒，而是露出陰險的笑容：“也罷。抓到是甚好，抓不到也不礙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呢！”

    把追擊的警車拋開一段距離之後，晟傑放下了槍，也鬆開了抓住張珺的手。

    “晟傑，我們有地方可以去嗎？”

    “當然有，不過我們先要換一輛車。”

    聽到這樣的對話，張珺吞一口唾沫，心裏暗道，糟了，原來他們是一夥的。

    晟傑轉向張珺，露出溫柔的笑容：“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張珺轉過臉，避開他的目光，她不知道，晟傑是否笑裏cáng dāo。

    “你們抓我來幹什麽？”

    晟傑一聽就笑起來，道：“喂，原來長得漂亮的人都不怎麽聰明呢！第一，你說的‘你們’不對，就是我抓了你啊，跟我這位兄弟沒有關係。第二，我也沒有抓你，我是救了你，你還不知道嗎！”

    “我不需要你救！”張珺的眼睛變得水汪汪的，“你現在把我變成逃犯了，知道嗎！”

    “對啊，”雲飛一邊開著車，一邊插進話來，“整個案件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大概就是有個男的qiáng jiān未遂，然後晟傑你把那個男的殺了是吧。那……那……不好意思，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張珺。”

    “好，張珺，她本來就沒罪啊，你幹嘛把她抓出來，你這樣是害了她！”

    “雲飛！你有所不知！”

    晟傑這麽說，雲飛馬上意識到，事情原來還另有蹊蹺。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說來聽聽。”

    “雲飛你知道的，隻是我告訴jǐng chá的，但那並不是事實。我去到案發地的時候，那個男的已經，已經……”

    “他已經死了，”張珺低著頭說，“他要**我，然後我用力反抗，他的頭撞到了旁邊的石頭上。我那時候很害怕，我……我摸到他的後腦，全是濕濕的……”

    “唉，張珺你也不要認定，他那時候就死了。就撞一下石頭，哪有這麽容易死的，我估計他那時候就是休克了，突然的撞擊和失血，很容易休克。張珺，你千萬不要有什麽心裏負擔，你真的沒有shā rén。shā rén的是我，我去到的時候，再給那個qiáng jiān犯一拳。我那一拳，鐵漢都吃不消，他就是因為我那一拳死的。”

    張珺開始抽泣。

    晟傑再說道：“張珺我跟你說，雖然我是去認罪，但我是不會坐牢的。我還打聽到，那個qiáng jiān犯家裏很有錢。你應該清楚，有錢人家死了兒子，能這麽容易罷休嗎？我逃了，一個謝罪的人都沒有，他們當然不會服氣。剩下最大嫌疑的人就是你，即使你是無辜的，他們也會把罪都怪在你頭上。而且，你現在也不看證據，自己認定自己就是凶手，你這樣不就把罪坐實了嗎？張珺，我不是把你抓出來，我是把你救出來的。你相信我，我隻是想幫你。”

    張珺還是繼續哭泣。

    “雲飛，你覺得我這次做的有錯嗎？”晟傑轉向了雲飛。

    “嗯……嗯……”雲飛支吾半天，沒有說出道理來，“我也不清楚。隻是晟傑，你平時也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啊，怎麽這次……是看到人家……”

    “喂，臭小子，說什麽呢！我那天連她長什麽樣都不清楚！別用你齷齪的思想來衡量我！”

    “是吧……”雲飛的語氣還是很不相信。

    “信不信我廢了你！”

    “喂，我完全相信你的話啊！”

    離開城市之後，雲飛他們又穿過了村莊，最後警車停在一片樹林邊的農田上。

    前方有一堆幹枯的草，分明蓋著某些東西。

    晟傑下了警車，揮手一撥，草下露出一輛嶄新的車。

    “哇，你什麽時候買的？”雲飛驚訝地問道。晟傑的家境一向不好，買這樣一輛車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買的還不止車呢。”晟傑得意地說。

    雖然不清楚晟傑從哪些渠道得到這麽多錢，但雲飛可以肯定，那是一些不法的渠道。不過也無所謂了，相對於晟傑殺過那麽多人，這也隻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

    張珺已經收起了自己的淚水，但她整個人都很茫然，完全看不到自己未來的路。

    “你現在這個狀態是不會把事情想清楚的。”晟傑走到她的身邊說，“我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先在那裏安頓下來，然後再慢慢想。以後何去何從，都由你來決定。好嗎？”

    張珺沉默半天，最後點了點頭。

    三人上了車，這次由晟傑來駕駛。雖然不清楚晟傑要把自己帶到一個什麽地方，但雲飛也沒有多問。

    看到窗外的農田、樹林、草地，雲飛感慨萬分。一個多月前，他還是舒心地在這裏下車，然後再好好欣賞一番。而現在，自己已經是戴罪之身，心裏總是時刻擔心著身後有一名jǐng chá跟著。物是人非了啊！

    車子經過一條村道時，有一群小孩在道路的中間玩耍。晟傑響了幾聲喇叭，小孩依然沒有反應。

    “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雲飛正要下車。

    “我跟你去吧，說不定有詐。”

    雲飛和晟傑小心翼翼地走到孩子們的邊上，雲飛喊道：“你們可以到邊上一點嗎？我們的車要過去！”

    孩子們轉頭看向雲飛，在他身上打量著。雲飛發現，這些小孩的目光似乎有些異樣。

    突然，其中一名小孩奔向雲飛，遞上一個信封，道：“剛才有一個叔叔說把這個交給你！”

    雲飛先是一愣，然後問道：“哪個叔叔！”

    “不知道！他就是讓我把這個信封交給你！”

    雲飛猶豫了半天，才把信封接過。

    孩子們見事情已經完成，就都散開了。原來他們是特意把車子攔下來的。

    雲飛正要拆開信封，晟傑抓住他的手：“究竟是什麽人啊？jǐng chá都找不到我們，他怎麽知道我們會在這裏出現？雲飛，還是小心一點，把信封扔了吧。”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覺得這個信封沒問題，隻是給我的一條信息。是禍擋不過，先看看再說吧。”

    雲飛用顫抖的雙手撕開了信封，裏麵隻是一張紙，再無別的東西。

    紙上寫了這些字：

    謝雲飛，你的女朋友康瀅萱現在在我的手上。

    你一個人來，熊貓樂園。

    如果你不是一個人來，也沒必要來了，因為你看到的將是康瀅萱的屍體。

    雲飛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神情變得凝重。他本來是想安頓好之後，就去找瀅萱和藍鳳。但沒有想到，見麵方式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