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智光的意識，雲飛最終以超前的知識征服了醫生。整個下午和晚上，他都跟幾名資深醫生在一起探討和研究，最終確定了一個非常冒險的治療方案。

    剛從鬼門關裏出來的瀅萱，隻想早日擺脫傀儡生活，沒有多想，同意了方案。

    一夜未睡，雲飛在第二天差不多中午時才醒過來。原本來說，他的兩個大腦可以分時段工作，完全不需要睡眠，隻是他的身體隻有一個，也需要休息。

    雲飛來到瀅萱的病房。

    治療的方案還沒開始執行，瀅萱的臉色已比昨天好了不少。看到雲飛進來，她衝他微微一笑。

    “現在感覺怎麽樣，有不舒服嗎？”

    “暫時還好，那種藥很長時間才會發作一次，短時間內不會再出現。”瀅萱頓了頓，把頭低下，“你昨天是不是看到我那個可怕的樣子了？”

    “是啊，特別醜，像個瘋婆子。”

    “啊！”瀅萱大歎一聲，用雙手捂住了臉。

    “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

    “你……你什麽意思？”瀅萱的臉微微發紅。

    “過去的事情而已嘛，你病好以後，那副模樣就不會再出現。不過說實話，我想起來還會打幾個寒戰呢。”

    雲飛看著瀅萱如今好好的一個人，自言自語道：“如果是我，還真舍不得讓你做那個冒險的治療。”

    瀅萱聽到了他的話，道：“你睡一晚就改變主意了嗎？我昨天還征求你的意見呢，你信誓旦旦地說不會有事的。”

    “當然不會有事。”

    “雲飛，真的很謝謝你。”

    “謝謝的話我先收了啊，不過有些事情還要跟你算清楚。你這次治療啊，差不多用盡了我所有積蓄，每一項我都記在賬上。你別想賴賬。”

    想起從石門島回來以後，自己也向雲飛要求報銷，瀅萱不禁一笑。

    “我不會賴賬的。不過看了幾次病，我錢也沒剩多少了。我不想向家裏要錢。你不急吧，我日後再慢慢還你。”

    “可以是可以，不過得加點利息。”

    “唉，你這個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市儈啊！”

    兩人聊了一會，瀅萱看時間也不早，就說道：“你還有事情要做吧，要不先回去？”

    “回去？我回去了誰照顧你啊。”

    “有護士就行。我的治療起碼要幾個星期，你難道還想一直留在這裏啊？回去吧，我不想耽誤你的事情，不然我就更難還清了。”

    “但是……”

    “別但是了，你還有女朋友呢，天天跟我在一起，她會誤會的。”

    “那好吧，你有事一定要找我。我隔一兩天就來看你。”

    “嗯。路上小心。”

    跟瀅萱道別以後，雲飛驅車回到江陽市。

    在公寓的樓下，他見到了元汐。他不知道，元汐又是何時開始在那裏徘徊的。

    雲飛笑嘻嘻地下了車，喊道：“你怎麽過來了！”

    元汐剛轉臉，未見雲飛，先見他那輛殘破不堪的車。

    “發生什麽事了，你沒事吧！”元汐以為雲飛出了交通意外，跑上前去查看他的身體，發現他沒受傷，才鬆了一口氣。

    “哦，我開車時恍惚了一下，擦到路邊的護欄了。”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這樣該有多危險！”元汐頓了頓，又道：“算了，你沒事就好。我們去把車修一下吧，這樣上路太醜。”

    雲飛也想過修車，隻是他現在錢不多，能省的地方盡量省。反正他也不需要會客，車子不過是個交通工具，頂多走在路上會被人評論兩句罷了。

    “過段時間再修吧……”

    “不行！”元汐很堅決，“我不讓我的朋友看到你開這樣的車！”

    雲飛麵露難色。

    元汐不知是看透了他，還是因為生氣，說道：“你沒錢修，我就先墊著好了！”

    元汐自己先上了車，向雲飛投去一個嫌棄的眼神。

    雲飛無奈，隻好把車開到附近的汽修廠。修車的錢他還勉強能付，隻是後麵的生活會拮據一些。他不打算讓元汐付，覺得這樣太窩囊。

    車子進廠以後，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元汐看了看雲飛的臉，問道：“你早上去哪裏了，怎麽現在才回來？”

    瀅萱的事情不能告訴元汐，這是雲飛第一刻想到的。

    “哦，早上我去麵試了啊，就是開得急，才把車子撞成這樣。”

    “是吧……”元汐低下頭，語氣裏充滿不信任，“你沒有騙我？”

    被元汐這麽一問，雲飛變得慌張起來。他不清楚，元汐是看出了端倪，還隻是胡亂猜測。

    心虛的他變得吞吞吐吐：“就……就是這樣啊。”

    “你知道嗎，”元汐淡淡地說，“昨天晚上我又去找你了，以為你隻是晚一點回來，就在你的公寓裏等。誰知道，你整晚都沒回來，我在你公寓裏過了一夜。”

    雲飛後背直冒冷汗，原來元汐早就看出自己在瞎編了。

    沒等雲飛解釋，元汐又說道：“其實昨天打diàn huà給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說慌，七八年不見的大學同學，受傷了有什麽可能想到你呢。當時一個錄歌的同學在我旁邊，我才沒有質問你。”

    “元汐，可以聽我解釋嗎？”

    “可以啊，”元汐還算平靜，“你最好跟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也不是有意隱瞞你，隻是生怕你會誤會，才沒跟你說。昨天我跟瀅萱見了一麵，她病得很厲害，然後我就把她送到鴻明醫院去了。”

    “又是她！你竟然瞞著我，偷偷去見她！”元汐突然站住，發起飆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已經病入膏肓，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就算是普通人，我也會去救啊！”

    “她沒有父母嗎！沒有其他朋友嗎！為什麽生病的時候偏偏想到你！”

    “她不想父母擔心，沒有跟家裏人說。要說朋友，我的確是她很重要的朋友，想到我也很自然啊。”

    “哼！分明就是跟你藕斷絲連！”元汐轉過身，向另外一個方向疾步走。

    雲飛追上去，抓住她的手繼續解釋：“元汐，你都是瞎想！我以前就沒跟她在一起，現在就更不可能了！你相信我，我跟她真沒什麽！”

    “男人的話能信，母豬都能上樹！”元汐依然沒有停下。

    “我一直想不明白，她明明是你介紹給我的，為什麽你又處處針對她呢？”

    元汐停下了腳步，轉向雲飛，大喊一聲：“放手！”

    雲飛當即就鬆開了手。

    “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別跟著我。”元汐的語氣平和了許多，隻是顯得有些失望。

    雲飛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沒有追上去。即使追上去，他也不知道能再怎麽解釋，還不如讓兩個人都冷靜地想一想。

    元汐天生愛玩，倒沒有冷靜想想的打算。她隻要心情不好，就會找朋友傾訴，或是痛痛快快地吃喝玩樂。不巧的是，這次朋友都忙著，不能馬上來到元汐的身邊。唯獨張俊濤，聽到消息以後，馬上請假，從茂德市趕過來。

    兩人約在一家酒吧見麵，俊濤未到，元汐就點了些軟酒，自己喝上了。

    俊濤匆匆趕到，看到滿臉通紅、透著醉意的元汐，不禁會心一笑。

    “你還好吧？”俊濤在元汐的身邊坐下。

    “你怎麽現在才來！還當不當我是朋友！”元汐在桌子上敲了敲酒瓶。

    “唉，是誰把我們元汐弄得這麽傷心啊？”俊濤伸手要摸元汐的頭，元汐卻似醉非醉，下意識地躲開了。

    “我讓你從一個男人的角度，幫我評評理。他一夜未歸，還跟一個女人在一起。他說她是重病住院，我相信了，我沒有懷疑他們有不軌的行為。你說我算不算大度，我不刁蠻任性吧！他呢，到現在為止，一句道歉都沒跟我說過。他那個表情，好像就是覺得我不懂事理，什麽都是我的錯一樣！你說情侶間是不是應該坦誠相對，他已經不止一次隱瞞我了，美其名曰保護我，歸根結底是我在他心中的位置還不夠重要！”

    “他竟然這麽對你！”俊濤裝出生氣的表情，“即使我站在男人角度，也不會幫他。這明顯就是他的錯啊！本來我看到你跟他在一起，他的相貌、身形、家世不行，那起碼是一個暖男吧，沒想到唯一可能的優點都沒有了。”

    “對，你說得沒錯，他優點沒幾個，缺點卻有一大堆！他不愛衛生，做事又隨意……”

    元汐氣衝衝地把雲飛的缺點全數了一遍，俊濤也附和著，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就批雲飛的這件事上，兩人相當投契，聊得開懷盡歡。下午的酒吧裏人很少，兩人的說話聲基本充滿了整個空間，像是包場一般。吐出心中的苦楚和不快之後，元汐心情好了不少。

    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別人會勸元汐少喝一點。可俊濤非但沒有，還點了不少酒，大口大口地喝起來。不過一會，他就變得醉醺醺的。

    元汐雖然貪玩，卻也知道節製，特別是心情好一些以後，她覺得自己發泄的目的已經達到，可以收一收。看到俊濤忘我地喝個不停，元汐把他攔了下來，道：“今天應該是我心情不好，你來陪我的吧！怎麽現在好像是你想不開，還要我開解呢！”

    “我是不開心！看到你被人欺負，我就不開心！”

    “這……這個，可能也沒那麽嚴重吧……”

    “元汐，我們認識有多久了？”

    “應該有6年了吧。”

    “對，沒錯，我們已經認識6年了！那你覺得我對你怎麽樣？”

    看著俊濤迷離的眼神，元汐感覺有些不對勁。

    “挺好的啊，你就像我的大哥哥一樣，一直都照顧著我、關心著我。”

    “原來你還是知道的啊，我還以為你都看不到呢！但我不想做你的大哥哥，我想成為你身邊最重要的那個人！”

    俊濤說著，一把抓住了元汐的手。元汐滿臉為難，要掙脫，卻沒有掙脫的力氣。

    “我承認，一開始，我也把你當成mèi mèi看待。可幾年時間相處下來，我漸漸發現，我喜歡上你了……”

    “俊濤，你喝多了，先去洗把臉怎麽樣？”

    “我沒喝多！我說的都是心裏話！我也是喝了酒，才敢說出這些話。我是不是很沒用？每一次你交男朋友，我心裏都特別不舒服，但我竟然還默默祝福你。他們有哪一個，能比得上我？他們比我帥嗎？比我有錢嗎？比我體貼你嗎？都沒有！特別是現在這個李逸飛，最糟糕的就是他！一個老男人，長得又矮又醜，還沒有錢！我都不知道是他用妖術把你迷住，還是跟你上過床，你竟然會跟了他！”

    “張俊濤，你再這樣說，我就要生氣了！”

    “元汐，我真的很喜歡你。”俊濤使勁地把她往自己身邊拉，臉也慢慢向前，“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看到俊濤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元汐也越來越緊張，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起來。這是一張俊俏的臉，這是一個陪伴自己六載的人。那些一起度過的歡樂時光，那些無微不至的關懷，竟然在瞬間填滿了元汐的記憶。在朋友關係捅破之前，元汐從未對他產生過特殊的感覺。而此時此刻，元汐也產生了跟他親近，然後吻在一起的衝動。

    不行！在兩人的嘴唇碰到一起時，元汐清醒過來。如果真的這樣做了，自己就是出軌的那個人啊！

    元汐先是身體往後靠，然後要掙脫俊濤的手。俊濤因為沉浸在與元汐接吻的快樂中，早已鬆開了手。

    元汐迅速站了起來，說了一句“對不起”，就小跑到酒吧外。俊濤沒有追上去。雖然表白被拒絕，俊濤倒沒有沮喪，還微微一笑。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小酒，慢慢品嚐。

    元汐跑了一會，不見俊濤追來，停下並靠在了街邊的牆上。她的心跳很快，臉也**辣的。俊濤的突然表白，讓她現在還沒反應過來。他是開玩笑、一時衝動，還是真情流露？元汐用手指輕輕觸動自己的嘴唇，遐想不斷。多麽美好的感覺，元汐發自內心感慨道。可下一個瞬間，她就覺得自己太過邪惡，竟然產生了這樣不忠的想法。

    早上起床，雲飛習慣性地會打開手機看一看新聞。一個“江陽再現離奇凶案”的標題引起了雲飛的注意。死者一共有三名，一對成年男女，和一個小孩，目前推測是一家三口。他們的屍體在江陽東郊發現，身邊有野外露營裝備。最讓雲飛在意的，是他們的傷口。三名死者的身體，都有幾十個孔洞，但現場沒有發現任何產生這些孔洞的凶器。文章最後做出了推測，凶手極有可能跟千脈山凶案有關聯。

    才想了一會，智光的意識竟主動提出跟雲飛對話。

    雲飛：“這件事情不會是我做的吧？”

    智光：“不是我們做的。”

    雲飛：“那就是當日在千脈山基地出現，那個叫承誌的藍星人做的。”

    智光：“有可能。”

    雲飛：“你的回答讓我懷疑，還有其他人或藍星人，能夠使用控製水的能力。”

    智光：“這不是現在的重點。我想到現場去看看。”

    雲飛：“我也想，但這樣做太危險。凶案現場必定有不少jǐng chá，而我現在是通緝犯，我不能到那裏去。”

    智光：“我必須到現場去看看。”

    雲飛：“為什麽？我隻是好奇，那你的目的是什麽？”

    智光：“無可奉告。不過我不能阻止你去感受我的想法。”

    雲飛：“你直覺認為，凶手想跟你碰麵？”

    智光：“沒錯。”

    雲飛：“凶手九成就是藍星人。我不會讓你們見麵的，你們心懷叵測。”

    智光：“承諾還算數嗎？”

    雲飛：“你這麽快就要使用你的決策權？”

    智光：“現在正是時候。”

    雲飛：“我不願意，但我會遵守承諾。”

    智光：“合作愉快。”

    雲飛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除了對jǐng chá的畏懼，雲飛還擔心見到那個叫做承誌的藍星怪物。當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掉了“發現文明”組織的五個成員，血腥場麵仍然曆曆在目。此行必然極度危險。

    懷著可能是見元汐最後一麵的想法，雲飛在離開前把元汐約了出來。元汐還在生雲飛的氣，隻要站著，就會背對著他。

    “元汐，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想跟你道別的。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也很危險的事情。我……我先說吧。對不起，我之前做了幾件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你在我心裏，有著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沒有人可以替代。你別生氣太久，對身體不好。那……你有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呢……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

    雲飛等了一會，見元汐沒有動靜，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你究竟要去哪裏啊！”元汐轉過身，大喊道。

    雲飛猶豫片刻，道：“我還是不告訴你，反正是很重要的事情。”

    “謝雲飛！你說一套做一套！你不會又去見瀅萱吧！”

    “不是，絕對不是！”

    雲飛想，若不跟元汐道出實情，她必會猜疑，甚至不依不撓。他最終還是拿出手機，把凶案的新聞給元汐看了，然後說道：“我覺得那個外星人怪物可能會出現。隻要找到他，我就能洗脫嫌疑，生活也能坦蕩一些。”

    “但你貿貿然過去也太危險了吧！他見到你，說不定會傷害你！”

    “我盡量小心，發現他的行蹤，或者能拍到他的zhào piàn，都可以。”

    “但是……”

    “沒事的，我回來再找你。”

    沒等元汐多說，雲飛轉身就走。

    剛坐到駕駛位上，副駕位的門就打開了，元汐坐了下來。

    “元汐，我不能帶你走。”

    “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再撇下我。要麽帶我去，要麽分手，你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