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花開花落,已成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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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紅色的岩漿在崖地洶湧滾動,黑煙滾滾噴湧而出,燒得崖地的岩石火紅刺眼,烤得鬼尋山周圍寸草不生。

    大軍將鬼尋山腳圍個水泄不通,可還是有無盡的鬼魂與邪靈湧向山裏。

    地熱烤得大君寸步難行,隻得在原地駐紮。

    辭染心神不寧地站在山腳,滿腦子全是魚戈,便不顧一山的怨靈,隻身殺進了鬼尋山。

    山臊與一眾大將將他攔住:“神君,去不得啊!去不得!”一位老將擋在辭染身前,焦急喊道。

    辭染將詭隱拔出來,揚起刀刃便對象他,冷聲道:“本君,要做什麽,幾時輪到你指手畫腳!”

    那老者,一見詭隱正對著自己,嚇得兩腿一顫,不敢多言半句。

    擋在他前麵的幾位大將無奈退了條道來,辭染抬腳便走。

    身後盡數大將紛紛齊跪地上:“望神君,保重!”一片浩瀚。

    辭染聞言,腳步一頓而已。他要去就他心愛的女人,這一次隻為她而去,沒有利用,沒有背叛,沒有天下蒼生。

    辭染一路殺到鬼殿宮門口,一路鮮血,一路血腥。

    迎麵便見一席白衣在宮門口廝殺,一席白衣不染一絲血色,隻是鞋尖沾了點血跡。妖櫻沐一劍結束了門口的羅刹,擦了擦額間的虛汗搖搖晃晃轉身,望了一眼辭染,劍鞘上的黑血順著劍鋒牽成一條線流淌下來。

    “去救她,這兒交給我!”語畢,便不再顧他,石階上源源不斷的怨靈羅刹爬下來,白影在其中尤為顯眼。

    辭染收了眼神,麵無表情地朝鬼殿深處尋去。

    魚戈被鐵鏈鎖在石塔之上,石塔之下是萬丈深淵,流淌著洶湧澎湃的岩漿,好似隨時會噴發將魚戈融為岩漿的一部分。

    魚戈奄奄一息地靠在石壁上,嘴角的血跡早已幹涸,岩漿將她烤得兩腮通紅,嘴唇幹裂,蓬頭垢麵費勁地挪動有些麻木的雙腿,卻痛得吸一口燙氣,兩指粗的鐵鏈深深地穿過她的小腿和胳膊骨肉裏,輕輕一動新鮮的嫩肉和著血從血窟窿裏冒出來,被綁在石塔上,輕輕動一下,便痛不欲生,鮮血直流,汗水還未落到地上便被岩漿烤為氣體。

    “嘭”她麵前跪下來個人影,魚戈拚命睜開因鮮血結痂而睜不開的眼睛,隻睜得開一條縫隙,隻見那個人影跪在那女子身前哭腔道:“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她的,求求你放了她。”

    那女子抬手端起她的下巴,嫌棄道:“你還真是賤,當初是誰跑來求我幫你的,如今卻又求著我放了她,可能嗎?”

    “求求你,你讓我做什麽都行,隻要你放了她。”額頭不停地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著。

    她眼神一冷,一腳踩在她肩膀之上,用力一踢,她地上滾了好幾尺,卻還在不停的哭求著。

    “我看你是連你的孩子也不顧了,她就這麽好?搭上你孩子的性命也要救她嗎?”眼光陰冷寒毒道。

    魚戈聽不清她兩在說什麽,隻覺得不遠處抽泣聲越來越小,便睜大眼睛看向那女子,卻渾身一怔,竟是她!魚戈收回眼光耷拉著腦袋不再看戲。

    那女子走進抒月兒,一把掐著她的脖子,將抒月兒撈起來狠狠道:“記著,你是誰,是你,是你親手殺了她的姐姐!你不殺她,她定會殺你,對你她絕不手軟。”

    抒月兒麵色蒼白無力掙紮著,瞳孔放大,眼看就要咽氣。

    那女子一把將她扔在地上,她捂著脖子咳嗽半天,才緩過氣來,抬眼便瞧見辭染一臉冰冷站在洞口,抒月兒不可思議慌忙解釋道:“不是的,辭染,你聽我解釋。”

    辭染於她一冷眼,扒開她的雙手,將她推得老遠,眼中極其厭惡。

    抒月兒不停嚷嚷著:“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那女子唇角勾笑:“神君好情種人家可懷著你的孩子呢!你這般對她就不覺得過分殘忍嗎?”

    辭染抬眼便瞧見魚戈渾身是血的綁在石塔上,心口一緊,心疼無比,握緊詭隱便欲飛向魚戈。

    那女子淡淡瞥了一眼,抬手布了個**陣,將辭染困在其中。

    辭染在空中連連碰壁,周旋許久也尋不到出口,卻見一白影亂入,將他推了出去:“去救魚戈!”

    辭染聽聞一躍而下,落到魚戈麵前,卻被震得不知如何下手。

    魚戈感覺有人觸碰自己的臉龐,便抬眸一瞧,卻將頭別到一旁,焦急的看向妖櫻沐。

    辭染心地一痛,指甲掐如血肉裏。

    揮起詭隱砍掉幾條鐵鏈,便打算將她抱起,卻被她無情的撥開。

    視線之中,那抹紅影正被那女子輕而易舉奪走手中的利劍,蹂躪於身下,一席白衣不僅染滿了鮮血還布滿了灰塵。

    四肢無骨,踉踉蹌蹌閃躲著,早不是那位素來高傲潔身自好的上仙,最終他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睛望著魚戈,帶著他那要命的招牌微笑。

    魚戈被辭染攔腰抱起,欲跨過懸崖下方的岩漿回到地麵,身下激起的岩漿將她烤得生痛,團團怒火將她二人裹住,裸露在外肌膚被烤得滋滋作響,連同方才留下的淚水也烤幹了,她仿佛覺得掉入這炙熱岩漿才是她最好的歸宿,事實上,她也這麽做了,一個轉身扒開辭染摟住她腰的手,轉眼落入了一望無際的深淵。

    辭染一驚緊忙死死抓住魚戈的手腕,山臊與辭冰趕來時,恰巧撞見這一幕,此時山臊急化身為鳥,飛往辭染上方,鐵鏈一擲纏繞辭染腰間,拚命將二人拉回岸上,炙熱的岩漿幾乎快要將鐵鏈開化開,根本不足以承受兩個人的重量。

    辭染還死死拽著魚戈的手腕不鬆開,滿眼深情:“抓緊我。”

    魚戈終於對他有所回應,抬眸看向他,一雙眸子清透無比,帶著些許笑意,語氣滄桑,悲涼,暗啞:“我以為,我會恨你一生一世,卻發現終究不過是與你置氣罷了,我自許清高,從小蠻橫霸道野慣了,便容不得身後有人嚼舌根,更容不得我所愛的神朝三暮四,索性,瀟灑大方些將他棄了,我這一生最顧麵子了,辭染,倘若千年後,有哪位仙人問起:大羅天小公主與你的這段往事,勞駕你與他講,是我落魚戈不要你的。”

    一語方畢,魚戈含笑抬起血淋淋的右手,將手腕上辭染的手指掰開,辭染卻死死扣住,魚戈便揚手砍向辭染手脈上,辭染吃痛,卻還死不鬆手,但手已經被魚戈重傷,魚戈的手腕正一點一點從他手中滑下,手指在魚戈手臂上摳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傷痕。

    突然辭染手中一輕,心跌入了穀底,魚戈朝炙熱的岩漿落去。

    辭染撕心裂肺的呐喊著,掙紮著,咆哮著可山臊依舊把他拖回了地麵,辭冰上前一步將盡乎發瘋入魔的辭染一掌劈暈了過去。

    魚戈早已淚眼滂沱,她那麽小心翼翼,沒想到還是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她要的不多,隻想要一個人能陪她去看花開花落,雲卷雲舒就夠了,可惜沒能等到。她不怨他利用她,但卻極恨他背叛她,卻又讓她知道,有時她在想若如那天她沒有過去該多好。

    她這一生,苦困於情一字,一心一青,當是傷得遍體鱗傷,滿身淤青,才懂得。

    腳底冒出的熱氣幾乎要將她烤焦,她含淚笑道:“這樣也好。”身旁卻倏地出現一個身影將她裹在懷裏,一股衝鼻的血腥味纏著絲絲縷縷的暗香。

    魚戈會心一笑,將手環上他脖子:“你怎麽那麽傻。”

    “你知道那次,我為何不同意展給你看嗎?”妖櫻沐緩緩問道。

    “不知道。”魚戈回道,將頭埋在他懷裏,想起半年前自己曾無意間知道他是隻白孔雀,聽姐姐說孔雀開屏極為美妙,便天天嚷嚷著要他孔雀開屏,吵著多次他都不見給她看。

    “因為,我的真身是孔雀,孔雀開屏,隻為求偶。”語畢。魚戈些許驚訝失魂。

    一聲輕響,待她回神已被裹在雪白的絨毛裏,看見了這世間最美的一隻孔雀開屏了,通體雪白,猶如雪地裏的雪蓮花,嬌豔美麗妖治。

    接而雙雙墜入血色的岩漿之中,被吞噬得一幹二淨,岩漿更加肆意洶湧的翻騰著,怒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