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怪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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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莫娜,你的溫暖的有了傷痕。
你哭著,我卻要笑這奇遇。
——果爾蒙
米雅是個俏麗的姑娘。瓜子臉,桃花眼,微笑唇,栗色梨花卷發。她橘紅色的短款羽絨服從大門口滑向電梯,似乎能點燃醫院內消毒水味的空氣似的。
她走到15門口的時候,陶夕正在看前一天晚上電視劇的重播。
男主角說:“你不要再纏著我了!”
女主角說:“沒有你我會死的。”
男主角說:“你想死就死吧,關我屁事!”
“有病。”陶夕嘲諷地換了個頻道。
米雅敲響房門。
“進來。”
“陶夕……”她提著書包,笑嘻嘻地走了進來。對住院病人來說,睡懶覺是最好的福利。她不想打破這種福利,所以特意來得晚了一些。
陶夕一直認為,她這輩子差不多所有的運氣都用在了遇到米雅上。
“米雅,你怎麽來了?”陶夕眼前一亮,卻隻高興了片刻,就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身體。
“安老師在班上說你得了急病,需要休息。”米雅把包放在床頭櫃上,“本來我還想組織同學來慰問你的,但他說打擾你休息會影響你的康複。”
“他是這麽說的?同學們相信了嗎?”
“忙著複習備考的人誰會去深究啊,也就是我這樣的班長兼國好室友才會追問。”米雅看她一眼,挑起一縷頭發說,“因為我在晚報的頭看到你的zhào piàn,雖然用的是化名……”
陶夕緊張起來,忙問道:“還有誰看到了?”
“現在的大學生還有幾個喜歡看報紙呀?”米雅不以為然地把那縷發絲纏在食指上,“我也沒跟別人說,就跑去問了安老師。”
陶夕微微放心了一些:“他是怎麽說的?”看米雅的表現,安道臨說的肯定不是實際情況。
“嗯,他說了哦,不然我怎麽會在這裏?”米雅放下糾結的頭發,瞪大眼睛,“真可怕啊,你在回家路上好好走著都會遇到變態shā rén狂!幸好他在行凶途被人發現,不然……”她截住話頭,憤憤不平地捶了兩下病床:“怎麽會有這麽變態的人啊,詛咒他全家死一戶口本。”
陶夕聽見那句“死一戶口本”,變了臉色,很快又強笑道:“米雅,你別說了。”
米雅以為她是不願回憶恐怖的事件,自覺失言,忙換了話題:“好了我不說了,喏,這是我給你帶的kǎo shì重點——我們昨天考完的,不算特別難。安老師叫我告訴你補考是二月號,這段時間你能不能恢複啊?”說著,她拍了拍櫃上的書包。
“我可以。”
“嘻嘻,你在這裏一定很悶的吧?”米雅說著就從包裏掏出,“雖然不能來看你,但是我還是拍了幾個同學祝福你早日康複的shì pín哦,你要不要看?”
陶夕點點頭,然後說:“這個墜子挺漂亮啊。”
米雅一聽,喜滋滋地摸了摸上的魚骨圖案掛墜:“情侶款哦。”卻像感應到了什麽,響了起來。
很多事情就是這麽巧,撥來diàn huà的人耳邊的上,同樣掛著魚骨掛墜。
“喂?我在醫院不方便接diàn huà啦……哪裏?嗯……可以……好,拜拜。”她急急掛上diàn huà,抬頭,正對上陶夕不怎麽好看的目光。
“又是那個所謂懷才不遇的插畫師?”陶夕無奈一笑,“你怎麽還和他在一起?”
“哎喲,陶夕……”米雅比她更無奈,撒嬌道,“你怎麽總是對他有偏見呢?他的藝術氣息真的很有魅力嘛。再說,他對我挺好的……”
陶夕擺打斷她:“好吧好吧,對你好才是真的好。我們看shì pín吧。”
看完同學的祝福shì pín,又聊了一會兒,米雅就起身離開去赴約了。而幾乎是前後腳的,藍越提著飯盒走了進來。
“她看見你了嗎?”
“怎麽可能。”藍越把書包往外挪了挪,將保溫飯盒放在旁邊,“我在外麵等了大概十分鍾,不過豬肝湯還是很暖的,口感不會變差。”
陶夕看著他骨節分明的,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半晌,她又補了一句:“我覺得自己不配得到她的祝福。”
藍越笑笑,卻不回應她的話,把話題轉到了別處:“你的朋友沉浸在熱戀呢。”
陶夕微微一愣,皺起眉,不甘願地說:“是啊。”
“你似乎很介意。”藍越似乎被湯碗燙了一下,伸捏住耳垂,“我認為你是能理解愛情的。”
“我能理解愛情,但我不能理解米雅為什麽會愛上他。”陶夕抱臂冷笑,“說是很有藝術天分的插畫師,可論實際的,他根本沒有固定的工作;論藝術的,他也沒得到主流承認啊。如果哪一天他的作品獲獎了,我自然就看得起他了。”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藍越用濕紙巾擦拭湯匙,“執著於愛情的人,我也知道一個,是我最近見的一個病人告訴我的。”他放下湯匙,轉頭看向陶夕:“你想聽嗎?”
“我覺得,就職業道德而言,你不應該告訴我。”
“我已經決定聘請你做我的助理,所以你有權知道任何一個病人的情況。”
陶夕有些猶豫,但還是點點頭:“你樂意說,我就樂意聽。”
藍越在床邊坐下:“說起來,那個病人你可能認識。”
“誰?”
“甘儒,同甘共苦的甘,焚書坑儒的儒。”
陶夕在腦海內搜索一會兒,恍然大悟道:“啊,上一屆的學生會主席……”
“是的,他今年大四,在一家物流公司實習——通俗點說就是送快遞。”
從外貌上看,甘儒一點都不像快遞員,更像體驗生活的老板兒子。熨燙平整的外套,一塵不染的球鞋,頭發不長不短,永遠梳得齊齊整整。這是一個能把快遞員外套穿出便衣味的人,不愧是曾經的學生會主席。
故事從一件包裹開始。包裹上寫明這是一條裙子,桃紅色雪紡的,是夏天流行的款式。在冬天dìng gòu夏天的裙子,多半是個頭比較緊的小姑娘。什麽樣的買家都有,他也不以為意,騎著車來到包裹上寫著的地址,撥通了上麵的diàn huà。
等待音響了四聲,diàn huà被接了起來。這年頭不用彩鈴的人可不多了,他想。
“喂……”那邊的女人似乎沒睡醒般有氣無力。
“喂,您好,請問是劉燕琴xiǎo jiě嗎?”
女人陷入沉默,似乎他表達了多複雜的意思似的,半天才回應道:“是。”
“您好,有您的快遞,請問您方便簽收嗎?”
“好。”同樣是極其緩慢的說話速度,但與之相反,她掛diàn huà的速度真是堪比光速。
甘儒心裏有些不快。不過奇葩的買家海了去,他很快釋懷了,鎖上摩托車,捧起包裹就往樓道裏走去。轉過幾道彎,甘儒微微喘了幾口濁氣,便調整好姿態按響門鈴。
似乎過了半分鍾,有些年頭的防盜門吱呀一聲開了。
甘儒看著眼前的女人,太陽穴突地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