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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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封府官員家屬被殺一案就這麽不了了之了,楚嵐從別院裏出來後與公良燁四人告了假,拉著祁遠便往另一邊走去。楚嵐和祁遠走到開封府內的一處小溪邊,找了個石頭便依偎著坐下。

    “嵐嵐。”最先開口的是祁遠,就聽他的聲音裏帶著些不舍,舔了舔嘴唇這才又說道:“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才再見……”

    “總會再見的。”楚嵐將頭轉向祁遠,朝著祁遠展顏一笑,原本英氣的麵容卻帶了些尋常女子的嬌俏。

    祁遠也將頭轉向楚嵐,看著她的笑容,不由得伸出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抿了抿唇便要往楚嵐的麵前湊去。結果還沒靠近,祁遠就見一個拳頭直接打了過來,鼻子一痛便感覺有兩股溫熱的液體從鼻子中流出。

    而行凶者卻是一下子從石頭上站起,向後退了幾步居高臨下的看著祁遠道:“都說了,成婚前你再敢親我,就把你嘴給撕了。”

    祁遠從懷裏拿出楚嵐給他的帕子捂住鼻子,表情有些哀怨的看向楚嵐,心想著:我當時還以為你開玩笑呢,怎麽說動手就動手啊。但麵上依舊笑著點了頭,連說道:“記住了記住了,保證沒有下次了。”

    當天下午原本重兵把守的城門變得能夠正常通行,第二日寅時剛過,靖江王和國舅的馬車一同離開,將近辰時的時候祁遠也駕著馬車離開,未時左右六扇門的人也駕馬離開。就在所有人都離開後,一名穿著素色長裙帶著白色麵紗的女子站在一旁的山丘上,懷中還抱著個雕刻著鴛鴦圖案的箜篌。

    “星火大人,一切都處理完了。”突然不知從哪裏冒出個黑衣人,單膝跪地對著星火輕聲說道。

    “好。”星火眼睛定定的看向下麵官道上的幾匹快馬,開口道:“辛苦了,我們回去。”

    “是。”

    再次上路的祁遠四人,顯得格外沉默,蚩靈一整天都坐在車廂內,照看著昏迷不醒的葉辭衍。而祁遠除了在外頭駕車,跟車廂裏的兩人再無了任何交談。在兩個心中都裝有事情的rén miàn前,楚煙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雖說這些日子跟蚩靈和祁遠相處的也都很好,但她依舊無法真正了解他們。

    正當祁遠四人趕往徐州時,於此同時還在河南府醉竹軒內的邱含依卻是悠悠轉醒。

    邱含依在昏迷的第三日清晨,終於緩緩睜開了眼。這幾日她體內的脈蠱使勁折騰她,雖說也有清醒的時候,但清醒的時候總能感覺胸口一陣鑽心的疼痛,恨不得一死了之。

    “少閣主,你醒了。”在一旁端著碗湯藥的竹月兒連忙上前,把湯藥碗放在一旁後,伸手便將邱含依扶了起來。待邱含依靠好後,這才又將放在一旁的湯藥碗拿了起來,一邊輕輕攪動一邊說道:“把藥喝了吧,應該能減輕一些痛苦。”

    “不必了。”邱含依的麵色蒼白,嘴唇也有些幹裂,聲音也透出了些沙啞。伸出手有些無力的,將竹月兒湊過來的碗往回推去,望了望四周後,這才問道:“於島呢?”

    竹月兒起身將湯藥碗放在房內的圓桌上後,正要拿起桌上的茶壺給邱含依倒一杯溫水,聽到她的問話後,手上一僵便停了動作,隨即便聽到竹月兒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殺了。”

    “什麽?!”邱含依一驚也不顧自己正隱隱作痛的胸口,伸手將被子掀起便要下床,還一邊說道:“他可救了我的命啊!你怎麽能……”

    邱含依的話音剛落,站在不遠處的竹月兒便來到她身邊,伸手便點住她的穴道,見邱含依不在動彈後,竹月兒這才將她又扶了回去,麵上帶著些怒意的說道:“他重要還是你重要?”

    邱含依睜大眼睛瞪她,雖然說不出話,但她眼神中還是帶著怒色。

    “我給你解了穴,但是你別鬧。”竹月兒將清水塞進她的手裏,想了想後這才說道:“他沒死。”

    說完這話竹月兒才伸手將邱含依的穴道解開,邱含依也不顧自己手中還有水,一把抓住竹月兒的手便問道:“那他在哪兒?”

    “你先告訴我,你怎麽會中蠱?”竹月兒的眼中帶著些厲色,儼然一副不說實話我可還要點你的架勢。

    邱含依見著竹月兒這副神情,微微垂了垂眸,猶豫片刻這才說道:“先前靖江王去剿匪,正巧被我們碰上了,那群山匪也是可憐人,便想著幫上一把。卻沒想到我被靖江王傷了……”邱含依想了想,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就是前幾日tuō yī服時,露出來的那個傷口。”

    前幾日為了避開那些個江湖人士,邱含依清醒過來的那段時間,便將身上的外衣去了,隨便扯了一旁的紗簾披在身上,而衣服脫下的時候,就見著她胸口處,除了一個新受的箭傷外,還有一處已經愈合留疤的傷口。

    竹月兒想到那傷口的樣子,張了張嘴卻是沒發出聲,就聽邱含依輕歎一口氣接著說道:“當時我還差一步就要踏入鬼門關了,蚩靈為了救我,便用了脈蠱為我續命。”

    竹月兒伸手握住邱含依的手,眼眸低垂似乎是在想什麽一樣,過了許久她這才又抬起眼,鬆開邱含依的手便起身走向了自己的衣櫃。伸手在衣櫃中,似乎觸碰到什麽開關,就聽衣櫃發出一陣響動,原本掛滿衣服的衣櫃便露出一個洞口,竹月兒朝著裏麵冷聲道:“出來吧,少閣主醒了。”

    過了半晌,斜靠在床上的邱含依,這才看到一身狼狽的於島,從衣櫃中走了出來。邱含依見到於島的樣子,眉頭便是微微皺起,就見他嘴角開裂,身上的衣服也被利器劃破,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更是傷痕累累。

    “竹月兒,你就是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邱含依將手中的往地上一擲,便聽到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就聽她的語氣中還帶著怒氣,看向竹月兒的眼神也淩厲無比。

    竹月兒聽了邱含依的話,連忙跪下頭微微低垂,語氣中絲毫不顯慌亂的答道:“當初我以為是於公子給少閣主下的蠱。”

    “那他說什麽了?!”邱含依感覺自己胸口堵了一塊棉花,呼吸都有些不順。

    “他說沒有。”

    “那你還打他了?”

    “若是他真想對少閣主不利,又怎麽會承認?不用些特殊的手段,有些人又怎麽會招?”竹月兒將頭抬了起來,眼中盡是坦然之色,“月兒一向認為,除了自己誰都不要相信,若是少閣主因為一些事情而殺了月兒,那月兒定不會有任何怨言。”

    邱含依被竹月兒的話噎了一下,張了張嘴卻什麽話也沒說出口,想到先前自己要去闕來客棧,竹月兒給自己的忠告,這才微微歎了口氣,揮了揮手道:“起來吧。”

    竹月兒順從的從地上起了身,又搬了個圓凳放在床邊,走到方才茶杯打落的地方,便要彎腰去撿,邱含依見狀連忙說道:“等會讓丫頭收拾吧,你別忙活了。”

    竹月兒點了點頭,便要往門口走去,卻聽到邱含依又開口道:“月兒,你就別走了,又不是外人。”

    竹月兒聽完這話,便又返身走了回來,尋了個地方坐下後,便望向邱含依。

    屋內突然沉默起來,邱含依將頭低下也不知在想什麽,而這時於島卻是開了口問道:“你……你的傷?”

    “目前沒什麽大礙了。”邱含依抬起頭朝著於島笑了笑,舔了舔嘴唇這才說道:“我替月兒前幾日的莽撞,想你道歉。也多謝你,這幾次的出手搭救。”

    於島見邱含依笑了,臉上也微微泛了紅,有些靦腆的搖了搖頭後,這才開口道:“沒事,都說了等你傷好了我們來比試比試的,我怎麽可能讓你這麽快就死了?竹姑娘的心情我也理解,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邱含依朝著於島點了點頭,伸手便朝著於島拱了拱,語氣中帶著些豪氣的說道:“邱某這條命是於兄救的,那今後於兄若是遇到什麽困難,闕燕閣必定為於兄排憂解難,在所不辭。”

    於島看著邱含依這幅模樣,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什麽,伸手握住邱含依抱拳的手,搖了幾下,隨後又重重的點了點頭,這才表示明白。

    邱含依身上的傷已經開始慢慢愈合,脈蠱的huó dòng也沒有先前那麽猛烈,又休息了幾日後,她便決定啟程趕往徐州。無論如何,不親眼見到葉辭衍,她心中始終放心不下。而於島表明,他還得等邱含依傷好比試比試,也要跟著一同前往。

    就在邱含依和於島啟程的前一天夜裏,竹月兒趁著邱含依熟睡的功夫,打開衣櫃的密室便走了下去。見到於島還沒有歇息後,竹月兒這才走到圓桌旁坐下,語氣中帶著些淡漠的開口道:“於公子是喜歡我們少閣主的吧?”

    於島聽到她這話明顯一愣,手中倒茶的手也是一滯,抿了抿唇這才將頭低下。竹月兒見他沒說話,伸手拿過一隻杯子,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水,又開口道:“我看於公子也是值得信任的人,雖說之前我對於公子有些偏見和誤會,但自從少閣主醒了我也看清楚了一些。”

    於島還是沒說話,低頭看著手裏茶杯中豎立著的茶葉梗。

    “若是於公子真是從心裏便喜歡少閣主,那還請於公子在路上多多照拂一下少閣主。少閣主再如何扮成男子,但她終究不是男子,有些事情做不得。”竹月兒眼中的神色變得凝重,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少閣主此次出來,是為了自己母親和闕燕閣眾弟子報仇的,若是真出了什麽意外,那也還請於公子伸以援手。”

    竹月兒話中的意思已經在明白不過:若是我們少閣主有生命危險,還希望於公子你能挺身而出,替我們少閣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