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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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含依跟於島在寅時的時候,從醉竹軒的hòu mén走了,劉媽媽手中拿著一件純白色的鬥篷站在竹月兒的身後。見著少閣主和於公子漸漸遠去的背影後,劉媽媽這才將鬥篷披在竹月兒的身上,伸手拍了拍竹月兒的肩膀輕聲說道:“月兒莫要擔心,少閣主不會有事的。”

    竹月兒盯著前麵漸漸與夜色融為一體的兩道殘影,輕輕歎了口氣點了點頭,什麽話也沒說便轉身往裏醉竹軒裏麵走,她現在要做的。便是守好醉竹軒,等到少閣主需要的時候,出一份力罷了。

    “雲景,休息一下吧。”於島一邊將馬勒停,一邊對著邱含依說道。他沒將竹月兒與他的對話告訴邱含依,一是他覺得沒必要,二是……他的確想要護著這個女子。

    邱含依給於島的感覺很特別,見過這個女子堅強的一麵,也見過她令人心疼的那麵。於島活了將近二十年,除了打心底想要保護自己的母親外,再沒有這般想要護著誰。

    “好。”邱含依聽到於島的聲音後,便也將馬勒停,翻身便從馬背上下來,轉頭朝著於島笑了笑。雖說邱含依體內脈蠱的huó dòng已經漸漸減弱,但她身上的箭傷還是沒好利索,長時間奔波還是會感覺到疼痛。

    於島取出一個水囊遞給邱含依,看了看她還是略有些蒼白的麵色有些擔憂的問道:“不要緊吧?也不必這麽著急趕去鄭州的,實在不行今晚就在外麵住一晚。”

    邱含依接過水囊往嘴裏灌了一口,用手背抹了抹唇角的水漬,將水囊又遞還給於島,對著他搖了搖頭道:“我這次一傷,已經耽誤了三天多的時間,怕是祁遠他們已經到了徐州。我得趕快過去,若是找不到廖銘天,那我也好想想別的辦法。”

    於島見邱含依一臉嚴肅,當下便點了點頭,朝著她笑了笑道:“好。”

    邱含依二人在一旁的石頭上,休息了能有一盞茶的功夫,便起身準備上馬。而就在邱含依翻身上馬的時候,她就感覺自己胸前的傷口一痛,眼前一黑,便往馬上摔了下去。而離她不遠的於島見狀,連忙從馬背上站起,伸腳輕踹馬背一下,便往邱含依跌落的方向衝了過去。伸手將邱含依摟在懷裏,這才緩緩落到地上。

    邱含依在於島的懷裏微微晃了晃頭,嚐試這睜開眼睛後,這才抬頭看了看於島。見到於島眉頭緊皺,正準備開口說什麽的樣子,她不由得輕笑了一聲,微微一掙脫便離開了於島的懷抱,輕巧的翻身上馬,在馬背上坐穩後這才對著於島揚了揚眉道:“走啊?”

    “你沒事?”於島在馬下仰頭看著她,表情竟是有些不悅。

    “於兄可是把我當成大姑娘了?”邱含依扯開嘴角便露出一抹笑來,手中的馬鞭一揚,就在馬鞭要落在馬屁股上的時候,她也開口道:“這點傷不算什麽,還是快些上路吧!駕!”

    話音剛落,邱含依便駕著馬已經向前跑出去很遠,於島還想開口說什麽,結果見到人都走遠了,這才歎了口氣上了自己的馬。

    申時末,於島和邱含依這才到了鄭州的城門口,兩人依舊是尋了鄭州城內,最好的客棧住下。但與以往不同的便是,邱含依放下行李後拉著於島便出了門。原本應該夜裏漸漸冷清的大街上,如今卻是張燈結彩。於島看了看街道上的繁華,心中默默算了下日子,這才發現今日正是中秋。

    “這就是燈會啊。”一個清悅的聲音從於島耳邊響起,於島偏過頭去看自己身邊那個身著白袍的清秀男子,就見他的眼中亮晶晶的,對著周圍的一切都帶著些好奇。邱含依感覺自己正被人盯著,偏過頭便看向被自己拉著袖子的於島,朝著他眯眼一笑道:“怎麽了?”

    “沒,沒什麽。”於島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熱,輕咳一聲便將頭撇向一邊。

    “我從小就沒離過家,燈會什麽更是第一次見。”邱含依又將聲音壓低,語氣中帶著些漫不經心的說著話。

    “這是……第一次?”於島又將頭轉了回來,見到邱含依輕輕點了點頭,便感覺自己心髒被人揪了一下,想了想他這才掙開邱含依拉著他袖子的手,反手便握住邱含依略有些涼意的手,朝著邱含依笑了一下後他這才開口道:“走,我帶你逛。”

    邱含依聽到於島這話眼睛便又亮了亮,臉上的表情也帶著孩子般的欣喜,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手正被一個男子握著。

    “來串糖葫蘆。”於島從懷裏掏出幾枚銅板,放在那人手中後,便選了串麥芽糖裹得較厚的糖葫蘆遞給身旁的人。

    “你不吃嗎?”邱含依接過糖葫蘆眨了眨眼睛。

    “不吃。”於島對著邱含依笑了笑,拉著她便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那東西小時候吃多了,如今也不喜了。”

    邱含依咬下一顆山楂在嘴裏咀嚼著,聽了於島的話點了點頭,心中又感歎著別人的童年和自己的童年。正在心中感歎著,她的餘光便撇向一旁的攤子,晃了晃於島的手。於島略帶些疑惑的回過頭,卻是見到邱含依鼓著嘴吃東西的模樣。

    邱含依朝著於島眨了眨眼睛,將嘴裏的山楂咽下後,這才用手中的半串糖葫蘆指向一個攤位,語氣中略帶些疑惑的問道:“那是什麽?”

    於島順著邱含依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就見著那個攤子周圍圍了一圈人,從人群的縫隙中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名老人正在吹東西。於島見了,心裏便有了數,拉著邱含依便往人群裏鑽,兩人擠到攤子前時,於島已經從懷裏摸出了銅板,放在桌案上說道:“來個燕子,來個大雁。”

    剛吹完一隻小老虎的攤主,笑眯眯的將桌案上的銅板收了起來,一邊攪動著一旁鍋內的麥芽糖,一邊問道:“是老夫吹還是自己來?”

    “自己來。”於島對著攤主點了點頭,偏過頭在邱含依的耳邊輕聲道:“這東西叫吹糖人,等下我先吹,你一看就明白。”

    “好。”邱含依眼中帶著些好奇,朝著於島便點了點頭。

    沒過一會的功夫,攤主便在手上沾滿了白色的粉末,從一旁的鍋內,舀出一小勺的熱糖稀放在手中揉搓。不大一會的功夫,熱糖稀便被搓成了條狀,這時攤主便將手朝向於島二人的方向,於島見狀連忙俯身銜住露出的那端。就見他沒費多大力氣,攤主手中的熱糖稀便起了個泡。於島見狀便鬆了口,攤主將手中的糖泡,迅速放進二rén miàn前的木模內,見他又朝著木模用力一吹。攤主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看公子這模樣倒不是第一次吹?”

    於島點了點頭,對著攤主也笑了笑說道:“兒時隻要有這攤子,家父家母都會帶著去吃。”

    說話的功夫方才吹出的燕子便成型了,攤主將做好的糖人遞給於島,隨後便又像方才那般操作起來,而這次吹的卻是邱含依。邱含依將於島方才的樣子學了個似模似樣,卻是到最後的那一吹出了問題。她沒把握好力度,並沒將糖人吹起來,於島見狀連忙將頭湊了過去。

    等到大雁成型後,攤主一邊將大雁遞給邱含依,一邊說道:“你們兄弟的感情真好啊。”

    邱含依本身就比於島小些,他倆在一起被看成是兄弟也沒什麽奇怪的,正當於島想開口說什麽的時候,邱含依卻搶先開口道:“那是,我大哥可對我好著呢。”

    邱含依話中的語氣帶著些歡喜,活脫脫像是個被慣壞的小少爺般,這話一出便將於島想說的話都堵了回去,於島心中生出一絲失落,兄弟麽……

    離開吹糖人的攤子後,於島便將手中的糖人遞給邱含依,開口道:“也不知是哪個燕,索性都給你吧。”

    邱含依聽完他這話先是一愣,便又反映了過來,對著他點了點頭,晃了晃手中的燕子道:“燕子的燕。”

    兩人又在燈會中逛了逛,邱含依吃了些以往沒吃過的東西,又猜了幾個燈謎,這才準備往回走。正當二人轉身離去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陣輕響,於島聽到這聲音後便連忙轉過身,用手拍了拍額頭說道:“我都忘了,還有煙花。”

    邱含依轉過身的時候,正巧看到煙花剛在天空炸起,銀白的煙花將整個天空都照亮,邱含依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景象,眼中竟帶了些癡迷。於島沒有去看天空中的煙花,卻是側頭看向一旁的人。

    於島動了動唇,最後還是輕聲呢喃道:“情為何物?”

    這話邱含依自是沒有聽到,她如今的眼中心中隻剩下了那在空中綻開的朵朵煙花。等到煙花放完,邱含依二人才真正的往客棧走去,回去的路上邱含依便一直處於興奮狀態,手舞足蹈的說著天上炸開的煙花,興奮的模樣活脫脫像個孩子。

    於島就在一旁安靜的聽著,時不時便留意一下身邊的情況,確定沒有危險這才又接著聽她的話。等快到客棧了,邱含依也冷靜下來了,此時她卻有些頹然。於島見她這樣,連忙問道:“可是傷又疼了?”

    邱含依搖了搖頭,輕聲歎道:“今兒是中秋,也不知祁遠他們如何了。若是沒有我,他們如今也該在家中與父母團圓吧?”

    “說什麽呢。”於島伸手拍了拍邱含依的肩膀,麵上帶著些不滿。邱含依和祁遠他們的事情,一路上也多少聽她提起過,當下他便開口道:“葉辭衍會沒事的,他們也不會怪你,若是沒有你,他們今年不也是一個人?”

    邱含依想了想,當下也就點了頭,他說的沒錯,若是沒有她,祁遠今年可能要自己一個人浪跡天涯,而葉辭衍也會在鬼市中待著,而小靈兒和梓瑩……如今也不知道梓瑩如何了……會不會還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