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2 “光頭哥”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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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菱形的窗戶花格,內堡的大廳裏光線明亮,甚至可以看清楚無數的塵埃正在漂浮——周圍隻剩下一片安靜,直到年輕人的靴子硬底與木椅相互摩擦,發出陣陣“吱吱”的聲音。
“老波特,和我說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位年輕人表情嚴肅,說話時候習慣性的微微抬首——隨著角度的晃動,身邊的人隻看到一團耀眼的光芒,來自他的頭頂。
如果格羅斯仍舊留在此地的話,那麽一定可以認出這位年輕人。弗雷德·沃爾夫,狼伯爵薩瓦倫·沃爾夫的長子,伯爵爵位的第一繼承人,宮廷劍師奧爾佐格的學生,王室直屬鐵劍騎士團的騎士長。在遊戲之中,玩家們將他稱呼為“光頭哥”,當然,在他眼下二十五歲這個風華正茂的年紀,頭頂還有一點不多的秀發正在負隅頑抗。
“光頭哥”的稱號暫時名不副實。
而他在遊戲之中之所以聞名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別致的造型,更由於與王室公主薩曼莎之間纏綿悱惻的戀情——這一段故事很好反駁了某種荒謬的言論:沒有頭發的男人不配擁有女神的垂青。
他現在正站在貝內特勳爵的城堡之內,兩道銳利的目光盯著身前的老波特,就像出鞘的利劍一般,將這位身份卑微的中年男人刺得愈發心驚膽顫。
老波特很清楚,弗雷德少爺從來都不喜歡有人在他麵前隱瞞或撒謊——雖說王國的貴族之間私下流傳著一句諺語“封臣的封臣不是陛下的封臣”,但是貝內特勳爵本人卻從未宣布從伯爵的家族中獨立出去,從嚴格意義來說,勳爵仍然算得上是沃爾夫家族的一員,而老波特自然也屬於沃爾夫家族的仆人。
他張了張嘴,終於在忐忑不安的情緒中將昨天發生的事情斷斷續續說了出來——年輕人的眉毛越豎越高,過了片刻又舒緩下來,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滑到佩劍的劍柄上,不過現在已經鬆開。
“先後兩夥人?後來的一夥還幫助你們擊敗了前麵的那一夥?有意思。”
弗雷德·沃爾夫的麵龐上似乎露出了一點笑意,他放下那隻踩在椅子上的靴子,然後一屁股坐了下去——“城堡裏的財物損失確定了嗎?”
他問道。
“沒有,沒有什麽損失,除了老爺書房裏的一些書籍。”
老波特老老實實地答道。
“真的如此嗎?老波特。”
強盜攻入了城堡,最後隻是搶走了一些書籍。這件事情聽上去就像迪爾的骨頭架子偷偷服用聖水那麽令人難以置信,弗雷德頓時愣了一愣,他打了一個響指,“帶我去看看。”
“好的,弗雷德少爺。”
隨著老波特急匆匆的腳步,兩人很快來到二樓的書房——貝內特勳爵的書房平日裏由他負責整理和打掃,所以,對於書櫃之中的書目他還有著一些印象。
“遊記、大陸風情記載,還有兩本武技手冊,一共15本。”
站在書櫃前,老波特仔細查看了一番後得出了結果,他向著身邊的年輕人答道。
“你確定他們是一夥強盜而不是什麽狗/屎一般的吟遊詩人?”
“為首的那個是一位山民。”
“山民?!”
在埃蘭特王國境內,山民差不多就是代指粗魯、缺乏教養和大字不識等等這些糟糕的形象——如果兩位貴族彼此有著很深的矛盾,有時一位貴族會對另一位使用一種充滿惡意的諷刺:“你的祖上也許來自山民……”,若是另一方不願忍氣吞聲的話,一張白手帕將會就此丟了出來,然後雙方來上一場關於名譽的決鬥。
喜歡讀書的山民?他們能夠讀懂書寫的文字嗎?
弗雷德感覺這是一個並不幽默的玩笑,但事實擺在麵前時,卻由不得他不信——“其他的東西,真的沒有損失?”他依然懷疑,於是試圖確定這是否隻是一個順手牽羊的行為。
“其他的都在,武器、弓弩和鎧甲什麽的老爺出發時全部帶走了。”
“我知道,貝內特騎士已經和父親見過了。”
在諾戈的塔倫城,弗雷德·沃爾夫早在五天之前與卡倫·貝內特勳爵相遇,兩人是在城主府的前花園裏碰上的,並且還聊上了那麽一會——對於那位勳爵,他一直尊敬地稱呼“貝內特叔叔”,自從他孩子時候擁有記憶開始,卡倫·貝內特就已是他父親麾下的騎士了。
多年以來,一直忠心耿耿的騎士。後來奉命鎮守在外,也就是眼前的這座城堡。
因為王都求學和出外曆練的緣故,他已足足七年未與那位老騎士見麵——弗雷德還記得當他看到那張枯皺、掛著下垂眼袋、布滿褐色老年斑的蒼老麵孔時,他甚至不敢確認這是他熟悉的貝內特騎士。
曾經那位笑容可親的大叔,每次來到城主府時總是到上一些可口的小零食——狼伯爵薩瓦倫·沃爾夫對於子女要求嚴格,盡管他們並不缺少雷爾,但是甜食之類的東西卻很少有機會流入城主府中。不過每當那位騎士從懷裏給他塞上一把糖果時,父親大人也隻是淡淡一笑。
可惜多年過後,曾經的騎士已經老去——卡倫·貝內特勳爵這次來到塔倫城,和父親辦理了交接的手續。據說他的小兒子費拉在卡爾薩斯附近置辦了一座莊園,他打算投奔過去,從此開始一心養老。
而父親早已將這座城堡和附近的兩個村莊作為貝內特騎士的封地並且賜予了勳爵的爵位——老騎士似乎對此並不在意,仍然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也許他的大兒子凱文在“霧鬆戰爭”中陣亡是一個很大的刺激吧!
短短片刻之內,弗雷德想到了很多的東西。他歎了一口氣,然後轉身離開書房,回到了樓下的大廳——這次前來,他受父親的委托暫時接管這座位於翠鳥森林邊緣的城堡。
弗雷德向著城堡內的仆役和守衛宣布了這一消息後,那些跟隨他前來的輕裝步兵陸續解除了身上的武裝,開始在內堡中整理和收拾房間——站在城堡之中,他望著遠處青鬱的山巒,眼神精光流動,似乎若有所思。
“強盜?山民?書籍?”
他發覺自己的生活好像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