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陳蘊詩的調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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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蘊詩看著王嘯很誠懇的對著那兩個女人道:“這不是我的錯。而且,會好的,終歸會好的。”

    然後轉身就走。

    她就在心裏‘切’了一聲,想,你就站著說話不腰疼。別人都殘廢了,好了有什麽用?

    王嘯已經走出去好幾步,但那兩個女人,那群男人,都沒點反應。

    她見沒戲可看了,隻得叫道:“王嘯,你給我站住。”

    見王嘯停住了,她就對旁邊的幾人道,警察辦案,無關的人都散了。

    張傑也幫著清場,快散了快散了。

    陳呈看看哭得傷心的嫂子,又看看隻知道呆站著,連抬頭挺胸都不敢的幾個保安,知道今天這癟是吃定了。兩個小警察看起來也起不了什麽作用,而且要使得動他們,不知要打多少電話。

    隻得攙扶著嫂子,慢慢走了。幾個保安垂頭喪氣的跟在後邊。

    她今天終於見識了什麽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有錢有勢有權又怎麽樣,他一點都不放在眼裏。什麽黑道白道的,在他眼裏一定是弱暴了。她覺得,如果真有人對他用什麽手段計謀,他一定是有反製手段的。他的家人可能是個弱點,可他說夠膽你就去的時候那種極度危險的感覺,誰威脅誰還不一定呢。

    她覺得和這個卑微的小修理工比起來,以前見的那些各路大佬都是弱暴了的。

    …………

    …………

    王嘯無奈轉過身來,又是麻煩,最近總是麻煩不斷。

    誰知那女警的第一句話就讓他驚掉了下巴。

    那女警說:“王嘯,我們知道那些案子都是你幹的。”

    王嘯壓住心裏的驚濤駭浪,麵上卻不動聲色的作茫然狀:“什麽案子?”

    那女警開始數,劈裏啪啦列舉了一大串。

    王嘯仍是不動聲色:“那麽多都和我有關係嗎?你們之前不是隻想冤枉我和伍鴻城的死有關嗎?”

    陳蘊詩看王嘯那樣子,真不像被人揭破罪行的嫌疑人,可她還是認真的看著王嘯道:“你不要不承認,我們已經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你和這些案子有關。”

    說到這兒,王嘯就已經知道她隻是猜測的。想想也是,如果知道那些案子和他有關,真要抓他的話,怎麽可能隻來兩個一看就是菜鳥的警察。

    王嘯心中大定:“我有做過這些事嗎?我怎麽不知道?”

    陳蘊詩接下來的話,更是讓王嘯完全放心了,她一下就把底牌拋了出來:“那些案子發生前,你的車都去過案發地。我們有監控記錄。哼。”

    不過她打草的目的是達到,至於讓‘蛇’驚的目的,她的第一句話是達到了,後邊卻越說越讓‘蛇’安心了。

    王嘯苦笑,又是車殼子出的問題,不換是不行了。

    嘴上卻道:“不能因為我去過哪裏,就說哪裏的案子和我有關吧?那你們這破案,也太簡單了。”

    陳蘊詩剛想說話。

    王嘯又道:“警官,今天不是愚人節,您就別逗我了。沒什麽事,我就回去上班了。下次有什麽需要我配合的,您還是帶著傳喚證或者逮捕證來好了,免得浪費我們的時間。”

    說完轉身就走,陳蘊詩在後邊連著叫了幾聲,王嘯都沒有停頓一下。

    把陳蘊詩氣得直跺腳,嘴裏卻埋怨張傑道:“一個大男人,屁都不會放一個。又沒點威懾力,人家說走就走了,你也不阻止一下。”

    張傑開著車,聽著她碎碎念了一路。

    雖然她的突然襲擊並沒能讓王嘯露出蛛絲馬跡,但陳蘊詩心中卻是認定了這些破不了的案件肯定是和王嘯有關的。但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白說。

    日子又恢複了平淡,每天按時上班下班,看材料檔案,分析案情,陳蘊詩總能把自己搞得雞飛狗跳。

    這天,還沒下班,陳蘊詩因有約,就提前走了。熱心鄰居幫忙介紹了一個公務員,老媽下了死命令,必須去見,還不許穿警服。陳蘊詩顏值不低,身材也挺好。可因為喜歡宅在家裏,又因喜歡看韓劇推高了標準,所以一來二去的就拖到了29歲還沒男朋友。支隊裏、市局裏也有好幾個不錯的小夥子追過她的,但她實在不想身為警察還錄警嫂,都拒絕了。

    快到約定的見麵地點,在一個路口,她突然發現了王嘯那輛舊吉普車也在等紅燈。而這條路是通往鴻城大廈的,這麽巧碰上了,她決定跟過去看看。

    她是騎的電動車,不過速度能跑五十碼,在城裏的話,不比開車慢。

    王嘯的車過了鴻城大廈,往位於城鄉集合部的牛街方向去了。

    陳蘊詩發覺除了她,還有另一輛出租車似乎也在跟蹤王嘯。車後排坐的是一個年輕女孩子,一直抱著副駕的靠背,看著前邊王嘯的車。

    本來她都要放棄了,但看到這個情形,決定還是跟去看看。

    她吊在出租車的後邊,努力的跟著出租車。

    越走越荒涼,這一片都是已經拆遷了,但還沒開始動工新建的荒涼之地。道路兩旁都被圍牆圍著,看不到行人,偶爾有車輛駛過,牆高路窄,像走在迷宮裏,讓人壓抑。

    在一個大轉彎處,兩輛車駛出了陳蘊詩的視野。再往前,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已經沒有了兩輛車的蹤影。陳蘊詩正在徘徊,不知道該往哪條路去,正自躊躇,那調頭回來出租車給她指明了方向。

    她急忙追了過去,拐了兩個彎,看到一片與拆遷後工地不同的低矮圍牆,隻有一米五的樣子,一個女生正在大門旁邊的一處圍牆豁口處搬石頭。

    隻見她把一個較小的石頭墊在一塊較大的石頭上,然後站上去墊著腳尖向裏張望。望了一會兒,又下來再磊了一個更小的石頭上去,然後吃力的爬了上去,轉過身來,扳著牆,慢慢滑了下去。

    隻聽得一聲短促的驚呼,然後就沒有了聲音。

    於是,陳蘊詩停好電動車,鎖上。然後學那女生一樣,站到那個女生已經搭好的石頭上向裏張望。

    那個女生已經沒了蹤影,圍牆裏邊是很大的一個院子。兩側挨著圍牆的都是沒有了屋頂的小平房,滿目都是破敗的建築。中間的建築還稍微好一點,但也是極其老舊,可很高大,門也極大,是向兩側劃開的有軌道的大鐵門。看樣子,似乎是個倉庫。地麵上雜草叢生,通向那倉庫的水泥路麵已是破爛不堪,坑坑窪窪。

    她看了一會兒,決定還是下去看看。

    她爬上牆頭,一縱身,跳了下去。

    一跳,還在空中,她就看到了那個女生。躺在牆邊,一動不動,似乎……似乎被狗咬了!

    她剛落地,蹲穩,正要站起身來。突然一股大力推來,把她推倒了。

    她才倒下,就見一條大狼狗撲了上來。她連忙往旁邊一滾,然後雙手一抻,正要坐起,那狼狗又撲到,張開血盆大口,就向她的脖子咬來。

    想要往旁邊閃,已經來不及了,隻得雙手一放,身子後倒,躺到了地上。

    可本來也就是剛剛要坐起,就那麽點空間,完全沒有換到閃避的時間。狗嘴緊跟著咬上了她的脖子。

    陳蘊詩口中驚叫,緊閉雙眼,已經沒有了掙紮的餘地,認命了。

    誰知那狗並沒有咬下來,而是在牙齒碰到她的脖子後,就停了下來,把她的脖子含在了口中。

    一人一狗就這樣對峙著。

    時間仿佛靜止了,陳蘊詩一動不敢動。那狗也不動,如同雕像一般穩定,似乎連氣都沒有在喘。

    可她能感受到那狗的四顆虎牙對脖子的壓迫,還有輕微的刺痛,不知道破了沒有。狗嘴巨大,她感覺脖子兩側的大筋都在那狗的尖牙之下,隻要狗用力一咬,她絕沒有活的希望。

    陳蘊詩緊張得要死,她一直等著狗的判決,生,或者死。心下後悔自己的莽撞,都沒有看看牆角下有什麽,就往下跳。真是好奇心害死貓,今天這小命怕是難保了。

    可好久了,那狗還是這樣一動不動。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膽都差點嚇破了,就怕那狗因此而咬了下來。

    幸好沒有。

    那手機鈴聲一直響著,她也不敢伸手去拿電話,就任它響著。打電話的人很執著,一次沒接,又連著打了幾次,一直沒人接,才放棄了。

    陳蘊詩連咽口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那狗咬了下來。渾身上下,除了眼睛,再沒有別的地方敢動。

    渡過了最緊張的時刻,她變得有點麻木了,眼睛不再是向下緊盯著那狗頭,而是往旁邊看了起來。

    那女生就躺在不遠處,緊靠牆邊,也是一動不動,生死不知。一條狗在她旁邊同樣一動不動,看那位置,似乎也是咬著那女生的脖子,但不知道咬下去了沒有。

    而另一邊,牆下還蹲坐著三條同樣大小的狼狗,看起來一模一樣,也是一動不動,像雕塑一樣。

    這些狗太詭異了。

    頭不轉動,眼睛能看到的範圍實在是有限。陳蘊詩左右看了一會,看到的都是一動不動的,要不是有風吹過時,那些雜草隨風擺動的話,她一定以為被施了什麽法術,全都被定住了。

    她眼睛不再努力的看向四周,而是自然的看著天空,看著藍天白雲。平時覺得很平淡的有點發灰的藍天,現在看起來是那麽的藍,夕陽已斜,照得雲層泛著金紅色的光。

    這麽美的藍天白雲,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她心下歎了口氣,拋開了生死,看著天空發起呆來。

    仿佛過一個世紀,陳蘊詩終於聽到有人說話了。

    那人問,你們這是跟蹤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