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純陽北行

字數:3927   加入書籤

A+A-




    趙翔連忙回了個禮:“何……忠信郎大人,有禮有禮!”

    跟我賣關子,那我也順著杆子爬,看你們鬧的是哪一出。

    果然,純陽回過頭來訓道:“你又不知何為忠義巡社,更不知道忠信郎是什麽職位,開口便叫大人,大謬矣!”

    趙翔道:“不管是什麽職位,光聽字麵便覺得高端大氣上檔次,總比我一個平頭老百姓要強些,我至今不知道別人應該怎麽稱呼我,因為沒有一個身份。你就不準備給我介紹一下這個聽起來來頭很大的福建忠義巡社嗎?”

    其實不用他們介紹,趙翔回現代那邊網上搜索一下也能知道個七八分,隻是當麵聽純陽介紹感覺又不一樣了。

    忠義巡社說白了就是一個民間武*裝組織,除邊境那些省份之外,其它地區的巡社多半隻是自保,建元年宋高宗向全國推廣這種民間組織,有趣的是才過了一年,建炎二年開始,宋高宗又下令罷除北方邊境詰路之外的各地巡社。

    什麽原因純陽連提都沒提,估計是趙構怕地方武*裝力量動搖他的統治吧……但是比較特殊是福建忠義巡社,居然保留了下來……

    其借補官之製,則萬人以上,成忠郎;千人以上,保義郎;八百人以上,承信郎。也就是說,按編製來算的話,何德芳算是個八百人的領導。可惜的是,漳州雖然有這麽一個編製,確從來沒有滿員過,別說滿員八百人了,現在整個漳州也就何德芳一個光杆司令。

    趙翔不禁偷偷瞄了一眼何德芳,他的臉上就一個大寫的“窘”。

    “這麽說,福建忠義巡社這次是要開始在漳州招人了?”趙翔問道。

    純陽點頭:“如今朝廷偏安一隅無心北伐,卻也算是太平盛世,漳州又正好處於大後方,民風彪悍,可重建忠義巡社為北邊抗金輸血。”

    趙翔眯起了眼,問道:“你是打算拉我入夥嗎?”

    何德芳在一旁搶道:“翔哥兒以你這身本事若能加入社中,必如虎添翼!”

    本事?我有什麽本事?我就是個會穿越的時空搬運工而已,讓我在戰場用手機穿越的方式逃命嗎?趙翔心想,嘴上卻說:“翔實在沒有什麽一技之長,也誌不在此,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便是最大的心願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家興亡,肉食者謀。”其實他想說的是,一千年後是一家,嶽飛的民*族英雄稱號都被奪了,還抗什麽金了。再者說了,不僅不能抗金,還得扶持啊,後起的蒙古多強大,金跟宋多少是唇亡齒寒的關係。

    純陽咀嚼著趙翔這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家興亡,肉食者謀”,沉思許久,卻道:“若你入了忠義巡社,可任命你為保義郎,領兵千人以上,可配強弩,非謀反則地方官府不得查抄。”

    這個名頭倒是不錯,要是真往自己頭上安上一個民間自保組織的“官”職,搞隻軍隊出來都不違法。不過趙翔還是拒絕了純陽丟出來的這麽一個甜棗:“算了吧,我真沒那個心思,但為了感謝你們這次出手相救,我還是可以賣你們一些東西,不過先說好了,我隻收黃金,沒有黃金的話古董字畫美玉什麽的也是可以的。”

    純陽和何德芳眼神相對,兩人嘴角詭異的微微上揚,然後趁著趙翔還沒有改變主義,純陽立刻回應:“如此甚好!”

    趙翔看到了他們不易察覺的笑!他突然覺得好天真,這兩人費半天勁壓根就沒真的打算招自己入夥,隻是想從自己這裏得到一個口頭承諾而已——自己果然還隻是個外人,但轉念一想又肆懷了,自己本來就沒打算去蹚這趟渾水,有什麽好失落的?

    貨車用的彈簧鋼板雖然都生鏽了,但好東西不怕生點鏽。兩百根鋼板,是趙翔答應的。

    另外的兩百根鋼板是趙翔送給純陽的。因為純陽要北上了,他沒說要去哪裏,也沒說去幹嘛,隻是拍著趙翔的肩膀,交待“後事”。

    這讓趙翔很傷感,純陽已經八十歲了。大半輩子都占著這座小芝山石峰,卻突然就想著北上抗金。

    以至於純陽想去法能和尚墓前道聲別的時候,趙翔忍不住幫他撐起了傘。

    秋雨淅瀝,漳州各寺出錢為消亡的開元寺方丈修起的墓前,純陽站了足足半個鍾頭,走前才說了一句:“光頭,我走了。”

    純陽當然知道是誰殺的法能,但他從未提過一個字。好在法能法明畢是漳州佛界大人物,各寺方丈住持一商量,給他們修了兩座墓,也算有個歸宿了。

    趙翔搞不清楚純陽和法能到底是什麽關係,似乎也將是永遠的一個迷了。

    晚上趙翔親自下廚做了一頓飯,大魚大肉擺了一桌子,跟過年似的,分量十足,幾個小屁孩子吃得開開心心。然後趙翔又搬出了五糧液,這次直接拿壇裝的……

    然後,趙翔又斷片了。

    躺在大廳沙發上被招娣搖醒:“先生,你快起來,道長要走了!”

    趙翔一下彈了起來,衝到到樓上拿了兩個盒子,便往外麵跑。

    雨還在下。

    純陽才走到五田老村就被趙翔趕上了,至少有上千百姓都在給純陽送行,與他同行的還有五十幾個幹練的漢子。

    趙翔先把傘交給純陽:“拿著吧,可能在你看來不是那麽好看,但還挺耐用。”

    待純陽身後的小年輕接過雨傘,趙翔才將兩個盒子遞給純陽:“一把仿製的唐刀,你要是上陣殺敵可以用,一把是仿製的龍泉寶劍,留著傍身吧,據說可以辟邪保平安。”

    他其實想說給你裝x用,但是這種離別時候對一個老頭子說這種話似乎不妥。

    純陽將傘遞給身後的年輕人,刀劍都出了鞘。龍泉寶劍確實是龍泉寶劍,而且還是高檔貨,名家之手,五萬八在某貓上買的,說是可以軟亂鋼筋,但是……誰特麽有病拿幾萬塊錢的劍去軟鋼筋,所以隻能說是給他傍身。

    而那把三千多塊錢的仿製唐刀就不一樣了,沒有所謂“名家”的加持,去掉一切不實用的裝飾,留下的都是針對實戰的精華,不敢說絕世寶刀,但在這個時代,砍斷那些高碳鋼打造的刀劍也是輕輕鬆鬆。

    純陽很滿意,點頭微笑。

    送到江堤,趙翔就沒再送了。幾千百姓還要繼續送行,隻有趙翔一人孤零零地站在江堤上。

    純陽應該算是個萬人迷吧,明明災民生事至今幾乎就沒出現過,明明砸鍋賣鐵以工代賑救濟災民的是自己,百姓卻似乎隻記得純陽的好。

    這讓趙翔覺得自己很失敗。

    秋雨中點了支煙,落沒地抽著。頭上突然多了把傘,聞到淡淡的桂花香便知道那是昭妍。

    “此一去山高水遠,人離別冷落淒清,你怎麽不去送送?”趙翔把煙彈進水窪裏,昭妍不喜歡煙味。

    昭妍苦笑:“送的越遠便越不舍。”

    趙翔回過頭來壞笑道:“我要是哪天也要離開這裏了,你會不會來送我?”

    昭妍伸手便在他的腰間擰下去:“滿身的酒氣,離我遠點,別以為你喝醉了做的事便可以一筆勾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