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的出現，無疑比當初拖拉機的出現更讓人心動，畢竟拖拉機隻是在田裏耕種的時候才有用，與出行無關。雖然災民們都從原住民口中聽說黑牛曾經駕著鐵牛狂奔，速度甚至比馬還快，但那畢竟是要吃油的。

    自行車就不同了，用走路的力氣，達到跑步的速度。

    陳漢林隻用了一天時間就學會了自行車的騎行，他的工作效率也因此得到大幅提高了。省下的大量時間他可以兼顧到平時根本無法理會的邊邊角角。

    但是效率提高之後，陳漢林驚奇地發現，趙翔每天總能給自己增加新的任務，有時候是趙翔自己先帶人把地基做好了再把圖紙丟給他。

    很多設施陳漢林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隻能依樣來建就是了。他要做的就是將徒弟派出去當監工——但他的徒弟就隻有那麽幾個，倒是有很多鄉親過來打聽，想讓他收自家的子侄為徒。

    陳漢林找到東家，向他反應人手的問題。

    “現在粗使的勞力是夠的，就是識字會看圖的幾乎沒有，我帶的徒弟現在一個個也是東奔西跑，很多時候施工現場那些粗人不知道怎麽做，又怕做錯了，隻能停工等著監工過來指導，東家，這樣下去不成啊！”

    趙翔點頭，讓他再堅持一下。

    第二天一早，劉東明養好傷之後已經上工一個月了，今天他和平常一樣到食堂吃飯，卻看到員工食堂的三個大門門口都圍滿了人。

    劉東明湊過去問一個漢子：“大哥，怎麽大家不進去吃飯？有什麽事嗎？”

    漢子回頭道：“東家貼了張告示，哦，不對，叫通知，說是要招學徒。你幾歲了？要是不滿十八歲可以去試試。”

    “學徒？什麽學徒？”

    “你聽聽，等下那個人又會開始念一遍了。”

    念通知的是護院隊的賈秀才，這人本來叫賈秀，讀過幾年書，後來家道中落了就綴了學，又淪落為災民，當初是趙翔親點的護院隊首批成員。趙翔在護院隊裏找識字的人，他是八個會寫自己名字的人，也是唯一一個除了名字還識別的字的。

    趙翔丟了幾本書給他，讓他好好學，他倒也認真，每天晚上蹲在廁所燈下學習，沒多久居然把那幾本教材吃透了。昨天他去找東家匯報自己的學習進程，今天就被派來宣讀通知。

    劉東明踮著腳尖仔細聽：“……招聘學徒如下：一、建築類學徒十名；二、機修類學徒十名。要求年齡十八歲以下，識字不少於五百字，待遇每月銀錢一兩，包吃包住，學成之後由東家聘為正式員工。欲報名者需通過考核合格者方可……我這裏給大家解釋一下，建築類的學徒學什麽，就是學建房子，跟陳總工學本事。機修類的學徒，學的是修理機械，像工地上那些大怪手、推土機，還有抽水機、鐵牛這些，還有自行車，這些要是壞了，以後就由機修類的學徒來修……”

    劉東明第一反應是他想報建築類學徒，跟著陳漢林總工學本事，可以騎著自行車在工地間跑來跑去，而且還不用自己動手幹活，指點指點就可以了。機修學徒就不一樣了，修機器，說到底還隻是個工匠而已，他見過機械隊員在鼓搗鐵牛，一個個全身沾著都是黑油，怎麽洗都洗不幹淨，後來東家拿了神仙水給他們才洗幹淨了。

    看看周圍，似乎所有人的想法都跟他一樣，因為報名點排的兩個隊裏，機修隊還不如建築建的三分之一。報名並不是當場考校，隻要你能念出自己的名字，假秀才登記之後你能認得出來就行。這個並不難，每個人脖子上都有一個卡牌，上麵就印著自己的名字。

    上工之後，劉東明就跟小隊長請了下午的假，吃過午飯休息了一下，他就去考試了。

    建築學徒隻招十人，但烏壓壓來了三百多人。不過有一半是附近的百姓，剛走到門口就被攔住了，原因是沒有卡牌，也就是身份證。

    這是芝山史上第一次公開渠道招收學徒，趙翔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可是走到考場前，卻發現門口被一大群人堵住了，看那些人激動的神情，要不是護院隊員就守在邊上，估計早就動手了。

    “什麽事？”趙翔走了過去。

    人群立馬靜了下來。

    賈秀擠出人群：“東家，這些人都不是我芝山村民，而是周邊四鄉八裏的百姓，聽了消息跑來應征學徒的。我不讓他們進去，他們就鬧……”

    人群裏出來一個少年，拱手作揖，倒是有禮貌，開口卻有些無賴：“這位官人，我們可不是鬧，這是跟你在講理了，憑什麽不是芝山的人就不能來應征了，我是看了通知的，上麵也沒提到一句說非芝山百姓不能參加考試的。趙大官人，你給評評理，他這不是狗眼看人低嗎……”

    他身後一大群人便喝著附和：“對啊，狗眼看人低！”

    趙翔本來就沒想著招芝山以外的人，他隻是沒想到貼在食堂門口的通知會讓外人看到。不過確實是沒說明，但不意味著自己就能輕易讓他們進去，畢竟賈秀也是按自己的意思來辦。麵對外人，不管對錯，一定要先把自己的手下護住了：“各位，聽我說……”

    但那些人隻顧著抱怨，根本不聽趙翔說話。

    賈秀也大聲喊了幾聲，想讓這些人安靜下來，但一點效果都沒有。趙翔看看邊上的許常德，許常德會意，點了下頭吼道：“護院隊聽令，戒備！”

    話音剛落，守在一旁的二十名護院隊員長刀唰一下全出了鞘，日頭下閃著寒光。隊員在人群前一個穿插，刀鋒一指，圍堵的百姓便自覺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人群安靜了下來，趙翔這才開口：“何必呢？非得動刀動槍才肯讓我說話。不吵了是吧？好，那我開始說了，聽著！這次發的通知，確實隻針對芝山居民，所以他們做的沒錯。”

    剛才帶頭說話刺頭少年又站了出來：“趙大官人，我也是芝山居民，我就住在倉庫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