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婆婆自己哪裏是沒有見過，見過很多次的，可以說是相當不靠譜的一個老婆婆！

    說起來，自己最初見到這個老婆婆的時候，還是比較小的時候，那個時候剛開始在學打乒乓球，哦，對了，還是和蘇曉曉一起打的。

    小孩子嘛，剛開始學一樣東西，總是特別有興趣，都已經打了一個下午了，還是興致高的很。蘇曉曉卻已經覺得有些累了，老是不在狀態。方不凡就有些煩。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找她出來玩會兒，連個乒乓球都玩得那麽費勁兒，真是掃興！

    就在方不凡要發作的時候，一個身材矮小，佝僂著背，穿著也不怎樣的老婆婆騎著自行車停了下來。

    “嘿，小夥子，打乒乓球啊，可以讓我來打會兒嗎？”

    蘇曉曉當時愣了一下，似乎是懷疑這個婆婆真的可以做這麽劇烈的運動嗎？那麽婆婆卻步速很快走到了蘇曉曉的麵前。似乎已經打算接過球拍了。

    方不凡當然沒有什麽異議，隻要有人陪練就可以了，哪裏需要說那麽多的廢話。

    蘇曉曉看那婆婆動作還是很矯健的，自己也累了，就把拍子給那婆婆了，站在一邊當裁判。

    接下來可以說是慘無人道的單方麵屠殺。

    一連打了二三十個球，都是以方不凡慘敗告終。

    不管方不凡是用扣殺還是旋球飛擊，都能被那婆婆輕描淡寫地、看起來像是條件反射動作的隨手一接給打回來。而婆婆的扣球、在速度和力量上都讓方不凡反應不及，婆婆的旋轉球更是刁鑽無比，防不勝防。而且，方不凡用什麽球打過去，那婆婆總是能用更好的技巧，更有力的方式還回來，簡直就像是和方不凡較勁。

    也許，方不凡當時是開始練球，誇大了那個婆婆的實力。但對於當時的方不凡來說，那的確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尤其是前二三十個球。

    打了這二三十個球，看方不凡還梗著脖子不服輸。

    那個婆婆開口說話了。

    “那我們就來練練好了。”

    然後，那個婆婆不再用扣殺，而是慢慢接球，回球，一邊講說，某個球是個怎樣的情況，為什麽方不凡沒有接住，當遇到同樣的情況，用什麽樣的方法能更好。

    如果隻是這樣當然很好了。

    這婆婆完全是訓練打球的教練了啊！

    關鍵是……

    這個婆婆還說其他的話。

    “知道我多大嗎？”婆婆又說。

    方不凡當然不知道。

    婆婆說她有七十多歲了。

    方不凡還是有些驚異的，這婆婆隻有六十歲左右的模樣，動作也還算是比較順暢矯健的。倒是看不出來像那種行將就木，半隻腳踏進棺材的模樣。

    “想知道我為什麽能接得起你打過來的球嗎？還有我身體還可以的秘籍嗎？”那個婆婆又說。

    方不凡當然想知道了。厲害的訣竅，身體年輕的秘籍。這在對這個世界很多東西都好奇的少年心中還是有不小的吸引力。尤其是在打敗了自己的婆婆麵前，那份求知欲更強烈。

    結果那個婆婆說她學了氣功！

    氣功！

    那是個什麽玩意兒？

    總覺得從一個婆婆嘴裏麵說出來像是小說的情節。難道現實當中還有這樣的情節？

    有點想相信。

    “所謂的氣功這種東西，就是你相信就靈，不相信就不靈。易經知不知道，道德經知不知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然後，那個婆婆就神神叨叨一邊背起了道德經，還隨口說幾句打乒乓球的地方，完全不知道她想要說個什麽，說了幾句道德經的東西，又說八卦的知識，邏輯也沒有啊？不是要說氣功的東西嗎？難道不應該從氣是什麽東西，它又是怎麽形成開始講起嗎？

    方不凡被婆婆搞得一頭霧水，都沒有什麽耐性，心中也十分覺得這婆婆很像是滿嘴跑火車的那種騙子。而接下來，那個婆婆休息的一會兒，她從自行車上拿下來自己用保溫杯裝著的水，看起來是用來喝的。那水裏泡著幾根葉子，她見方不凡臉上長著些豆子，還說用那個水擦了擦就能好，方不凡望了那葉子一眼，心說你騙傻子啊，那幾根葉子明明就是薄荷葉！

    而那婆婆卻似乎想在方不凡麵前驗證那薄荷水的妙處，真的用來擦拭臉啊，眼睛啊，說是可以清心明眼。

    要是真可以清心，也沒有那麽多婆婆老年眼睛看不見吧？真是胡說！

    至此，方不凡已完全認為這婆婆是個騙子。

    說不定還想推銷她那薄荷水！

    方不凡看那婆婆的眼神完全都變了。

    婆婆還想讓方不凡跟自己學什麽氣功，說方不凡這種年紀靈氣最高，心智未開，是最容易學習的年紀，也是對他方便最大的年紀。

    方不凡當然不信，雖然不大好回絕和這婆婆打乒乓的要求，但不管這婆婆說什麽，方不凡可都不信了。隻會嗯嗯敷衍回答，笑笑了事。

    而蘇曉曉看著那婆婆這些可疑的行徑，好像也覺得相當不可信，眼神也是怪異得很。

    不知道那婆婆最後是終於累了，還是看蘇曉曉和方不凡的眼神都變得很奇怪了，她沒多久也就不和方不凡兩人打球，騎上自行車，跑到另外的球台邊上去了。似乎，邊上打球的有一個大人還有兩個小孩兒都認識她。

    蘇曉曉當時臉上表情怪異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忍還是怎麽的，方不凡卻覺得那和自己沒關係了。認定那個婆婆是個騙子，看這邊沒有被騙，她隻好去禍禍別人了。

    那一天，方不凡沒有跟進婆婆後麵的故事。

    可之後有幾次打球，都能看到那個婆婆在那裏禍禍別人，別人也都是不相信的神色，很顯然這婆婆很令人懷疑啊。就算是方不凡看走了眼，其他人還能一樣看走眼？有一次，有警察過來，當看到警察來了，婆婆立刻騎車自行車就跑了。

    就說這麽一個婆婆，真的靠譜嗎？真的不是個騙子？

    當再次看到這個婆婆出現在麵前，方不凡真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怎麽回事？蘇曉曉不是也知道這婆婆是個騙子嗎？怎麽還會帶著自己，帶著病人過來？這下不是鐵定完蛋了？

    那個婆婆，薑阿婆看到方不凡和蘇曉曉的時候卻並不像之前看到警察的時候那麽慌張，騎了車就跑路，而是先看了眼蘇曉曉，眼裏笑了一下，示意蘇曉曉不要慌，鎮定，當看到方不凡扶著的混混的時候，她變了臉色，佝僂著背，快步走到方不凡這邊來，簡單看了一下，“怎麽會這麽重？快，送到裏麵那張床上去，他傷的地方在哪裏？”迅速地指揮著蘇曉曉和方不凡，一邊問道，也沒慌張。

    方不凡稍微疑惑了一下，沒時間細想，回答了這曾經滿嘴跑火車的婆婆的問題，按照的婆婆指示，把人放到了那張婆婆說的竹子做的涼床上。

    薑阿婆這會兒過來，先試了下混混手上的脈搏，摸了摸手臂，又摸了混混的脖子，心髒，又看了那混混的眼睛，脫掉了那個混混身上的衣服。

    之前被方不凡拳頭痛擊過的地方，此刻已經淤成一片黑色的顏色。

    薑阿婆望著那地方，沉聲：“這種程度……應該要做手術，還要輸血，也沒有血……”

    雖然抱怨，這阿婆卻已熟練地，不知從哪裏拿出了輸液的針，還有一套的輸液管，還有醫院經常看到的鹽水之類的液體，雖然顏色不是透明的就是了，方不凡看不懂，不過卻被薑阿婆一套熟練的動作和操作驚訝，這阿婆看起來似乎真的不隻是滿嘴跑火車的騙子？阿婆很快就給那混混輸上了液體。

    “這種東西是其次，裏麵要是還在不停地出血……也不行。”薑阿婆又道，回頭問方不凡，“你們為什麽不早點送去醫院……？”

    “……”方不凡沉默了一下，說，“時間來不及。”

    “送到我這裏來，時間也不夠啊。沒有器材，沒有東西，我也不能做什麽啊，直接開刀嗎？”那婆婆竟又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手術刀。銀色的一套，用一個包裝著，看起來早就有所準備。

    開刀肯定可以啊。

    方不凡心說。

    不過，之後要是大出血，或者是感染什麽的，肯定也是不行的吧？

    “薑阿婆，也不止有開刀這種辦法吧？”這時蘇曉曉輕聲說了一句，到阿婆的旁邊，搖晃著阿婆的手臂，像是在撒嬌似的。

    方不凡愣了一下，這是……什麽意思啊？

    薑阿婆望著蘇曉曉，有些歎息，看著方不凡，是十分懷疑，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混混，那阿婆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麽相當為難的事情。但沒有十秒，那阿婆在蘇曉曉的搖晃撒嬌之下，在看了混混又一眼之後，薑阿婆，她的臉色變得認真而堅毅，那是決定好了要做某種事情的模樣。

    方不凡心下一驚。

    這種神色，和要求自己寫作業的某個班主任一樣。

    “那我要為他看病了，你們出去吧。”薑阿婆沉聲說道。居然直接下逐客令。

    這是不要其他人看嗎？連下手也不需要？

    方不凡心中疑惑不已，但也沒敢違背阿婆的命令，這樣認真的阿婆，沉穩不已，真的和醫生一樣，指導病人做這做那，完全不讓人分說。說真的已經很難讓人懷疑她不是稱職的醫生。方不凡連聲道謝，就要出去了。蘇曉曉卻在阿婆的手上晃了兩下，“婆婆不要太勉強了啊。”然後，跟在方不凡之後也出來了。

    之後，裏屋珠簾垂下，門關閉。

    出來，方不凡還是不放心，問：“曉曉，那個……阿婆是要做什麽？阿婆有什麽勉強的？”

    蘇曉曉看了一眼外麵，似乎是在看什麽，方不凡注意到，那個方向飄起幾縷煙霧，屋內有中藥煎熬的特殊味道傳來，有些令人微醺的沉醉。原來那個阿婆已經準備好藥了？

    “怎麽了嗎？”

    “不知道小方還記不記得最開始學打乒乓遇到的那個老婆婆。”蘇曉曉卻沒有直接回答。

    “不就是薑阿婆嗎？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蘇曉曉點頭，視線收回來，看著內屋：“那小方肯定也記得，薑阿婆說的氣功還有推銷的那個水了。”

    方不凡神思轉的飛快，興奮道：“曉曉的意思是說，薑阿婆本來就是會氣功的人？不是騙人的，那些東西都是真的？”

    想想吧，如果現在真的有人會傳說中的氣功，那不是像武俠小說那樣可以用來治療內傷？怪不得阿婆不需要別人，原來阿婆要用內功，用氣功了！也就是說，那個混混真的有救！而自己竟然還能看到隻存在於小說中的東西？

    蘇曉曉道：“其實就在跟阿婆打了球之後，後麵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偷偷跟上了婆婆，然後知道了婆婆之前的經曆，還有婆婆真的會氣功的事情。我親眼看見婆婆用氣功救了別人，讓別人內傷好的事情。甚至，看見婆婆用所謂的氣功讓枯死了的一根樹苗重新活轉過來。”

    ？！！

    方不凡又驚又奇，甚至慨歎不已。

    枯木又逢春，何等的神技！

    “小方不要怪我沒有告訴你啊。阿婆也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蘇曉曉又道。

    方不凡搖頭表示沒事：“如果沒有親眼看見，就算是你說給我聽，我也不會信的啊。我隻是奇怪的很，阿婆不是想讓別人學氣功嗎？為什麽不想讓別人看見，這樣不是更能吸引人學，更能讓人相信？”

    蘇曉曉卻搖頭：“時機不一樣。”

    “在知道真相以前就相信的‘信任’和看過之後的貪求是不一樣。所謂的心誠則靈，是需要時機的。”

    方不凡總算是懂得了。

    也許，薑阿婆之前的推銷和跑火車就是測試別人是否誠心，是不是真的適合學那東西。畢竟，氣功這種玄乎其玄，用科學沒辦法解釋的東西，真的很難讓人理解並學會，也許，也需要篩查能學習的人。所謂的心誠則靈，並不是看到了想要得到的心誠，卻是一早就決定好了的誠心啊。

    “而且，說是氣功，其實……更像是超能力一樣的能力。有的時候，並不是口口相傳就能學會的東西。有的時候，更像是特殊的人才能會的。”

    “所以，才需要篩查一下。所以，並不是誰都會的。”

    蘇曉曉還是說著，令方不凡又是憧憬，又是欽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沒有超能力？那一種小說中經常出現的和武功不同的另一種超脫的能力。不知道看起來和阿婆關係還好的蘇曉曉身上是不是也有那樣的能力呢？

    這樣想著，方不凡眼神又注意到，蘇曉曉神色中的怪異。

    雖然之前蘇曉曉還撒嬌要求阿婆給那混混看病，醫治混混，但現在蘇曉曉神色中卻見焦急、慌張、不安。

    忽然，一句話回響在方不凡腦海之中——阿婆也不要勉強啊——方不凡神色變了。

    之前蘇曉曉給那阿婆說過這樣一句話。

    不要勉強，勉強什麽呢？

    之前方不凡還以為是阿婆一個人手術忙不過來還是怎麽的，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難道說，這氣功，這所謂超能力一樣的能力，還有什麽副作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