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男站在別墅的書房門外，想進去又不敢，隻能拿出條白手絹擦汗。

    房間裏傳出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和斯拉斯拉撕東西的聲音。

    “教主息怒，不過就幾個小毛賊鬧場，算得了什麽？”

    呼地一聲蓮花從房裏飛了出來，浮在半空中，原本服帖在身上的幾條錦帶此時如被激怒的蛇，離她身體周圍寸餘穿梭翻飛。

    “小毛賊，小毛賊，你以為全天下人都是小毛賊。”

    “要不然他們幹嘛行事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林玉男似乎下定了決心，這次不避不讓。

    蓮花飄回地麵，帶子重新裹上她白皙修長的身體。

    她靜靜地走向林玉男，後者往後退了好幾步。

    有那麽一瞬間，林玉男似乎感到周圍的空氣凝固起來，他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張大口喘著氣。

    “我忘了，魚離開水是不能呼吸的。”蓮花忽然爆出一連串嬌脆的笑聲。林玉男的臉已由豬肝色變成紫色。他撲通跪倒在地，勉強從喉嚨裏擠出，“教主饒命，教主饒命。”

    蓮花不但沒有饒過林玉男，還慢條斯理地走到沙發前，好整以暇慢慢地坐下，姿態優美地翹起修長的玉腿，“林玉男，我笑起來美嗎？”

    林玉男臉已變成黑色，說不出話來，雙手拚命搖動。

    “你是說不美？”

    林玉男的眼睛往上吊，已經無法做出任何回應，隻是痛苦地張大嘴，卻吸不到任何空氣。忽然書房中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音，蓮花霍地站了起來，林玉男終於又能夠呼吸，大口大口地喘氣，而書房門口出現了形容憔悴、衣衫襤褸的青雲道人。

    蓮花站起來迎了上去，“你怎麽出來了？”

    “我肚子餓。”青雲傻不隆冬地說。

    “好吧，我去廚房給你弄點吃的。”

    轉過身來，看林玉男還半躺半坐在地毯上，不由得心頭火起。

    “你要是能幹，我早修成人身了，在人間活動多自由，也不用像現在，連個阿姨也不敢請，什麽事都要我親自來。”

    林玉男心想，“你修不成人身幹我什麽事？”但嘴巴上卻不敢這麽說。

    “要不教主你坐這，我去幫青哥弄。”

    “不用。我怕你下毒。幸好我還不用吃人間煙火。”

    “教主，你怎麽這麽說，我對你最忠心……”

    “哼，忠不忠，不是光靠嘴巴說。”

    說完，徑自入廚房給青雲弄吃的。

    蓮花離開客廳後，林玉男一屁股坐上旁邊一張沙發，鬆開中山裝上的第一個扣子，嫌惡地看著青雲。

    “你是真瘋還是裝瘋？”

    青雲渾似一無所聞，自顧自的拍著手，嘴裏唱著。

    “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

    “你——”林玉男聽出這兒歌似乎含沙射影，站起來正想發作，蓮花端著一盤微波炸雞腿進來。林玉男慌忙坐下。青雲卻拍手繼續唱道，

    “喵喵喵，貓來了——”蓮花聽著有趣，和青雲一起邊做動作邊唱，

    “嘰裏咕嚕滾下來。”

    林玉男明知青雲在罵自己，不怒反笑，還用力拍手。

    “好，唱得好！我們一起再唱一個。”

    卻沒人理會他。青雲已經一手抓一隻雞腿，啃得一嘴油。蓮花則是饒有興味地看著青雲吃東西。

    林玉男討了個沒趣，伸出手來，也想拿隻雞腿吃，蓮花卻白了他一眼，

    “要吃你自個弄去。”

    林玉男隻好尷尬地將伸出來的手又硬縮回去。

    “你剛才問的問題我現在回答你，這些人不願意露相，是因為他們不是人。”

    “啊！難道說他們是老君的人？”

    “哼！”蓮花冷笑一聲，“神如果肯管人間的事，我們還能過太平日子嗎？況且老君身邊有哪些能人我會不知道？”

    “那會是哪路人馬。”

    “我看見的四個全是鬼。”

    “啊！？連那個想殺教主的也是。”

    “那個還是個老鬼。”

    “我說教主，弟子鬥膽向你請教一件事。”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良恭儉讓？”蓮花斜睨林玉男一眼。

    林玉男幹笑一聲，“我是說以教主法力之高，何不當場格殺來人，何至於要青雲兄出手相救？”

    “我不‘凶’，我很乖。”青雲抬起頭一嘴油地說。

    蓮花從幾上的麵紙盒裏抽出幾張麵紙，幫青雲擦幹淨嘴邊的油。

    “我有幾件急事需要馬上辦妥，關係到我教的存亡，也關係到你我的存亡。眼下我也隻有依靠你。”

    “教主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弟子——”

    “不要輕許承諾。我都還沒說要你辦什麽事呢。”

    “教主請說。”

    “我先告訴你為什麽我今天不殺那個‘鬼’。”

    “是。”林玉男一副洗耳恭聽奴才模樣，蓮花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因為我殺不了他。”

    “怎麽會？”

    “你無法理解的，因為對方也能用意念殺人。”

    “教主不是說敵人拿的是刀？”

    “是刃氣，用意念催發，和意念殺人沒什麽兩樣；他速度極快，我今天又沒帶錦帶，根本招架不住。”

    “真有人練成這種功夫？”

    “人都能成神成佛，更何況練成一個小小的劍仙或刀神又有什麽難的？”

    “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

    蓮花挑了下眉，“問吧。”

    “教主現在還是仙體，凡夫俗子的刀如何能傷得了教主分毫。”

    蓮花抿著嘴笑，“你說話真好聽，我隻是個靈體，依山傍水而居，殺我的方法可多了——”

    蓮花欲言又止，林玉男才發現自己聽得太入神，蓮花起了疑竇。急忙端眉斂目，收回眼神，但為時晚矣。

    “總之，對方也是靈體，他的刀遇佛殺佛，遇神殺神，更何況我這不成氣候的小妖。”說完意味深長地斜睨林玉男一眼。

    “那他能殺人嗎？”

    “別把話題扯遠了。我這第一件交辦的事，即刻對外宣布，教主自即日起閉關，停止公開活動。”

    “啊！”

    蓮花完全不理會林玉男的驚訝，繼續交代下去。

    “也請你即日起交割蓮花教的一切財產。”

    林玉男又掏出白手絹，一直擦著嘴角。

    “第二，你要幫我物色一個女孩子。”

    林玉男又擦了擦嘴角，問。

    “呃……不知可不可以請問教主，要這女孩做什麽用?”

    “哼，我也不怕你知道，當然是做替身用。”